第38章 天下第一这些年来,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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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进309病房, 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长吁短叹。
“噫吁嚱，呜呼哀哉！大难, 难于上青天！”声音悲怆、沧桑, 深沉, 仿佛经历间最惨痛的打击, 最后化作一声满含悲凉的长叹, “吾绝矣, 吾绝矣！”
透过窗户向里看去，只见一个留着长发长须，身上披着一块床单的男人正站在床上仰天长叹, 眼神绝望不自拔。
仿佛他现在不是站在病床之上，而是站在万丈悬崖边上，就要跳下去当场自绝。
“唉，去矣！吾去矣！今生仙路已断，待吾转归来，必要返仙途！”他深深凝视着地面，无比潇洒地一步踏。
“砰”的一声, 男人在地上摔个狗吃屎。由于地上铺一层柔软的毯子, 他身上就连一个包都没有撞来, 毫发无伤。
他坐在地上, 怔怔地抬起头来，掩面痛哭:“天何其无情！断我修仙之途, 又不许我死！天不仁, 天不仁啊！”
一边痛哭怒骂，男人又爬上床，开始复自己的“跳崖”行, 却怎么也死不。
小庞护士嘴角抽抽，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白解释：“半个月前他刚做过阑尾炎手术，回来之后就哭着喊着说灵根被废无法修仙……再然后，就这样。”
看她被折腾得无比心累的样子，白突然悠悠开口：“估计当初做手术也不是他自愿的吧。嗯，说不定阑尾炎发作他还挺高兴。这是筑基圆满，只要渡劫成功，体内就会结成金丹的节奏啊！”
“怎么知的？”小庞护士目瞪口呆，忍不住喃喃，“是，他当时就不肯手术，还说自己正在渡劫，就要结成金丹……”
白一本正经地点头。
“果然如！这一下子，不仅渡劫失败，金丹没，连灵根都废，前后落差这么大，想想，换作不崩溃吗？”
小庞护士不知不觉跟着点头：“是啊，换我也……”等等，哪里不对？又不是真的修仙失败，她什么要代入精神病人？
……还有哦，这么准确猜到精神病人的心思，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劲吗？
“所以，他现在这么坚强，只是自己在房间里跳跳崖，没搞大的事来，已经算是很安分。”白最后安慰，“这样想一想，是不是感觉就多？”
小庞护士：？？？
……谢谢，有被安慰到orz。
望着已经自顾自走进病房的少年，她下识就要伸手拦住对方，又反应过来这个病人没什么攻击『性』，以被划分到无害一栏，顿时收回手，默默等在外面。
病房里，自称“李仙客”且被众多精神病人称呼“李仙客”的李天还在呜呼哀哉，长吁短叹，反复“跳崖”就是不死，又开始痛骂天不仁，一声音响起来。
“错的不是，是这个界！”
正在鬼哭狼嚎的男人停止动作。
“一定是这个界在故针对！”
男人迅速抬起头，看向门口。
白直接搬运裴和风的话，见效果奇佳，一边走进来一边继续说：“修仙奇遭天妒不是正常的吗？这或许就是必经的一劫！”
“——李仙客，许久不见，没想到修不止没有精进，连心『性』都倒退。”他叹息摇头，“这点小小关卡都堪不破吗？”
“是极！天妒英，乃我的劫难！”李天“噫”一声，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他一下子站起身，喜颜开，拍掌，“原来是友回来！多亏友当头棒喝，我堪破『迷』障，破除心魔。我有预感，度过劫，定会修大进，将来有望飞升！”
白顿时『露』孺子教的表情。
“对，友不是已经突破方天地囚笼，飞升去上界吗？”这时，李天环顾一圈雪白的病房，发自己的疑问。
“上界？”白讽刺一，“上界又有什么？李仙客若知晓，恐怕便不想去。不过，本就机会渺茫。”
“啊？这，上界何事？”李天急，“我怎么就机会渺茫？”
眼见他抓耳挠腮，白摇摇头，用与对方同款的半文半白的口吻长叹一声，“有所不知，上界并非仙家之地，反而有诸多不入流之辈盘踞。等人虽是仙人后裔，却是庸碌凡人，资质低下，却肆享用仙珍奇宝，大量吐纳天地灵气，以至于上界灵气匮乏，逐渐关闭飞升通。连这等修仙奇，再想飞升也是难上加难……”
听到这里，李天已是捶床大叫一声：“恶！竟有这等事！恨啊！”
“我正是而来，想友兢兢业业修仙二载却不得飞升，实在惜！”在李天越发焦虑的眼神中，白再度开口，这一次他的口吻就变得一本正经，“友素来精研修仙之，乃不之奇，不知有办法应对这等人，毁其灵根，断其途，天地灵气不致匮乏？”
……
走廊上，远远望着在病房里交谈甚欢的两个人，小庞护士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她刚刚真的是领一位家属来看望病人，而不是又送一位病人来住院吗？
就在她怀疑人生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多一个人，她转头看去，立刻收敛脸上的表情，恭敬地喊一声：“院长！”
突然到来的院长点点头，推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目光投向309病房，脸上浮现一丝柔和微：“这孩子来这里啊！”
“……以前他就最喜欢和小李聊天，我没记错的话，他还骗过小李多回呢。”她摇摇头，失一声，“真是顽皮！”
这样说着，院长脸上『露』淡淡追忆与怀念，看向病房的目光加柔和几分。
见状，小庞护士眼中不由『露』浓浓的奇，她忍不住问：“院长认识这孩子？”
“当然认识，除这两年新来的医生护士和病人，这里就没人不认识他。”院长着开口，像是每一个同其他人炫耀自家乖巧晚辈的长辈，“……严格说起来，这孩子还是在咱们医院里生的呢。”
“在咱们医院生的？”小庞护士的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
她还想再问，却见病房的门被打开，少年一边同里面的人说着什么一边走来。
“……这是我多年精心钻研的修仙秘籍，回去看，学，修仙之秘，灵根之妙，尽在其上！”打开的房门中传李天的声音，这时候的他相较于之前显得正常清醒许多。
他将一个破旧的笔记本直接塞给白，还忍不住摇头晃脑，不断碎碎念：“对灵根下手治标不治本，还容易有漏网之鱼，我觉得以选择我提供的方法二，让群废柴自己主动放弃修仙。大之难，岂是他们以高攀？修仙者需有大毅力，大决心，直面大恐怖……”
“嗯？直面大恐怖？”白突然眼前一亮，“让他们主动放弃修仙？”
他微着过谢，转身病房，嘴角一点一点上扬：“果然是精神病人思路广，就这么聊一聊，思路一下子打开呢。”
就在这时，他发现走廊上的两个人。
旁边的护士当然是一掠而过的背景板。他的目光主要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是一位身着一身白大褂、戴着老花镜，满头银发，神情和蔼的老人。
“院长『奶』『奶』！”白脸上浮现一个标准的乖巧微，“您已经回来啊。”
“啊！”老院长着点点他，带着他向院长办公室而去，“还是老样子，这么喜欢和他们聊天啊，小心被带跑偏。”
“大家都是老朋友，难得回来看看嘛。”
白的姿态轻松悠闲。
整间精神病院之中，来自四面八方的混『乱』精神波动像是无数只手掀开他的头盖骨爬进去。
于是，他脑袋里也被搅和成一片混『乱』。
白神情丝毫不变，颇有几分习以常。
“还说呢！”老院长想起来就觉得，“估计不记得，小时候几岁的时候，表现也古古怪怪，经常复些精神病人的疯言疯语，提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当时给我吓坏，差点诊断精神异常。”
“后来我发现这是个误会，原来是小孩子天生喜欢模仿大人，人家说方的是圆的，就以方的是圆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些病人带跑偏的……”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很是困『惑』，仿佛面临一个未解之谜：“我明明记得家属楼和这边是隔绝的，一直有注，除来看妈妈的时候，其他时候都不允许跑到这边住院部来……真不知什么时候偷跑过来和病人有接触，一下子就被带偏！听振振有词说要修仙，当时我真是又气又。还，等长大几岁有基本的认知力，我给纠正过来！”
她满眼慈爱地望着身边的少年，用调侃的语气：“要不然啊，我们这病院里，还要多留一间病房喽！”
四面八方混『乱』的精神波动，与老院长含着的声音，一同往白脑海里撞。声，哭声，尖叫声，红的，黑的，黄的，白的，混沌的波动在这片界『荡』漾。
白像踩在混沌的边界，在一片混『乱』嘈杂的界中，他清醒地穿过。
他微微起来，声音轻不闻：“是啊，我一直很感激您。”
“……这些年来，一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