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惹上冰冷皇帝!(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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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刚到,便被别人引开了。现下好了,又欠了北冥一个人情。”澹台戟叹气。
那妖孽出手帮忙了?“既然这样,那不就是没事了吗?反正他的人情我们已经欠了很多了,再多一个也无妨。”澹台凰挥手,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他偷看了她洗澡,算是扯平了。
“你!”澹台戟伸出一只手指着她。
澹台凰抓了抓脑袋,看他生气了,一时间也有点怵,赶紧将那张字条从袖口拿出来,转移话题,“皇兄你看看,这张字条上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澹台戟淡淡地扫了一眼,接过来一看,怒气消了一半。旋即,优雅华丽的声音缓缓响起,“一张很普通的纸,没什么特别。上面的字迹是模仿了你的,看不出旁的端倪。”
“……”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她忽地想起一个要点,“哦,对了,按照东陵夜王的说法,这件事情可能与东陵太上皇有关。”
“东陵太上皇?”澹台戟挑眉,有点惊诧。
澹台凰点头,又将和皇甫夜的对话说了一遍。
澹台戟听完,剑眉微皱,一双桃花眼眯起,像是在回忆什么。半晌之后,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凰儿,你还记不记得皇太后那会儿说的话?”
他这严肃的样子,也让澹台凰开始回忆,从那老太婆握着皇甫轩的手说自己没事,又说不要责怪太医,御医不是神仙,不能逆改天命,还有想休息了……不对,等等!逆改天命?!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澹台戟,“难道真的是……”在古代,帝王就是天。看皇甫轩那时大怒的样子,绝对不可能是他想动手。而这东陵,曾经还有一个皇帝。
“也许只是我们想多了,太后也只是无心之言。”澹台戟显然也怀疑皇甫怀寒了。
澹台凰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只是无心之言,“皇兄你忘了,太后那时候的表情,显然就是一副不在意生死的状态,也不问是谁毒害她,凶手找到了没有,怎么看都像是原本就知道凶手是谁的模样。而且她一点都不愤怒,我想也许只有她的丈夫想要她的命,她才能那样安然祥和。”
“但这都是我们的推断,没有证据。”澹台戟瞬间颇感头痛。他伸出拿着字条的手揉了揉眉心,纸张到了鼻翼,一闻,一阵奇异的香味扑鼻,“不对,这墨不是普通的墨!”说着,几个大步走到烛火前。映着火光一照,那墨是黑色的,隐隐约约却能看到一丝淡蓝的光。心中的猜想被证实,澹台戟当即眼前一亮,大声开口,“凰儿,我们有证据了。”
澹台凰将信将疑地将脑袋凑上去,瞅了一眼,“有啥证据?”
“凶手百密一疏,用了最为普通的纸张,模仿了你的字迹,却忘记了墨这一点。这不是普通的墨,是十年前东陵研制出来的湛墨,只供东陵大内使用,从未外传,即便是王爷们手中都没有。而这湛墨,除大内之人无人见过,外人都只知它带梅香,在烛火下才会泛蓝,所以这东西,便是最好的证据。”澹台戟笑了起来。有了这东西,就能证明凰儿的清白了。
澹台凰听完,高兴得一拍大腿,“小说诚不欺我。”“小说是谁?”澹台戟狐疑地看向她。
“呃,这不是重点。不过皇兄,你觉得这证据皇甫轩会认吗?”指证一国太上皇,怎么听都觉得十分滑稽荒诞。
澹台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呼吸凝重了几分,“若是皇甫怀寒不承认,我们有再多的证据也是无用,因为皇甫轩绝对不会相信,天下人也都不会相信。”
就在他们抑郁的当口,院外传来一阵响动,灯火照得通明。澹台戟剑眉一挑,马上便有暗卫进来禀报:“大皇子殿下,听说是东陵太上皇吐血了,现下正在传御医。”
澹台凰赶紧低头对着暗卫开口,“马上派人将这消息放大,就说东陵太上皇吐血,御医束手无策,怕是挨不过今夜。记得,一定要将消息传到凤祥宫的附近,让皇太后听见。”
“这……”暗卫迟疑。澹台戟瞬息间也反应了过来,“按公主说的做。”“是!”暗卫领命,飞快后退,一个轻跃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你是想让皇太后误以为皇甫怀寒将死,然后撑着病体过去探望,接着你便引皇甫轩过去?皇太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会和皇甫怀寒摊牌?”澹台戟很快就猜到了澹台凰心中的想法。
澹台凰点头,眼中露出了期许的光芒。所有的事情都能讲通,唯一不明白的就是皇甫怀寒这样做的动机——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和他的妻子下手?
她转头对着澹台戟开口,“皇兄你先回去休息,我去找皇甫轩摊牌直说,然后带他过去听。他自己听清楚了,就不必我再多言了。”
“不,我跟你一起去。”他不放心。
澹台凰摇头,“这种事情,皇甫轩肯定不愿意让过多的人知道。你我都去了,他反而尴尬,说不准为了皇室的声誉还会想除了我们……”
“那便皇兄一个人去,你留在这里。”澹台戟不待她回话,直接往外走。
澹台凰一把将他宽大的袖袍拖住,“我是女孩子,而且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皇甫轩肯定不忍心杀我的,你就放心吧。要是真有不测,他将我扣下了,你也能来救我!”
他终于听出了点道理,“那好,你小心些,见机不对,马上就走。实在无法拆穿,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嗯。”澹台凰应了一声,接过他手中的字条,转身一个轻跃,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双妖媚的桃花眸凝视她的背影良久,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他眸色中闪过困顿、迟疑、纠结,还有一丝森冷。终于,他轻声开口,低喃:“你到底是谁……”
心思灵巧,有仇必报,聪明机警,甚至还重情重义。她是凰儿吗?绝对不是!
为什么他不拆穿她呢?是不能拆穿,还是不想拆穿?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澹台凰一路奔至养心殿,才从宫人口中得知皇甫轩现下在望月台。于是,澹台凰只得黑着脸往望月台而去。在宫人的带领下走了好半晌,她终于看见一处高台。月台之上,黑衣男子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冰寒傲然。听见月台下的脚步声,他微微偏过头。
澹台凰仰头看着,几乎是心中一窒。她素来便知皇甫轩凤眉修目,龙章凤姿,俊美如同太阳神阿波罗,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这场景,这人,真是帅呆了,酷毙了!
皇甫轩一见是她,当即转回头,显然此刻一点都不想看见她。
下头的太监们伺候了他多年,自然也懂得察言观色,一看他脸色不对,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赔笑开口,“倾凰公主,皇上早先便说了,他要赏月,谁都不想见,您还是先回吧。”
“难道美女他也不见?”澹台凰认真地开口。
太监嘴角一抽,“公主,皇上的意思是谁都不见。”
“那好吧,本公主就不见了。你就把这封情书帮本公主递上去,让你们皇上看清了上头的每一个字,还有墨迹就行了。切记,一定要他明白本公主的一片真心。”澹台凰说着,便将从成雅那儿拿来的字条叠好,递给他。
皇甫轩一听她这话,也是眼角一抽。这种时候这女人不想着怎么查清楚母后中毒的事,不想着如何从他手下逃出生天,还有心情跑来送什么情书?她脑子没事吧?
下头的总管太监也无语得很,忐忑地拿着信上去了。
澹台凰往楼梯上一坐,等着上头人的反应。
总管太监一步一步上去,走到皇甫轩的身边,恭敬地举起信件递给他。
皇甫轩伸手接过,灿金色的冷眸一扫,迟疑着。下头传来那女人大剌剌的声音,“这封情书啊,东陵皇要是看了,铁定会不可自拔地爱上本公主。东陵皇要是心里害怕,可以不看。”
这话一出,皇甫轩脸色一变,伸手将字条展开……他凝眸一看,眸中先是扬起一股怒气,旋即,怒气凝滞,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僵住了。时间仿佛在刹那静止,凝固。
总管太监看着他这模样,一惊,轻声开口,“皇上?”“滚!”一声冷喝直直地把那总管太监吓得后退一步,险些从高台上栽下去。
高台上的皇甫轩一步一步下来了,他看着坐在楼梯上的澹台凰,冰寒森冷,似乎要将她撕了。澹台凰歪着脑袋看着他,“皇上,证据已经找到了,相信您该明白,这件事与本公主无关。”
“你以为朕会相信?”他冰冷的声音夹杂着磅礴的怒气。他不信!绝对不信!
这时,一个暗卫恭敬地跪下禀报:“皇上,方才太后去看太上皇了,下人们没拉住。太后还吩咐了任何人都别跟着,也不许告诉您!”
“敢不敢去听听,他们会说什么?证据是真是假,你一听便知。”澹台凰挑眉看着他。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他冷看了她一眼,高声冷喝:“有何不敢?任何人不得跟来!”语落,他率先走在前头。他不信父皇会对母后下手,更不信父皇会无聊到将这一切嫁祸给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但字条上的湛墨又让他不能反驳。澹台凰亦步亦趋跟在他的后头。
两人到了潜龙殿附近,皇甫轩一挥手,周围的下人们便无声无息地退下。
皇甫怀寒退位之后,便不喜欢有宫人在身边侍候,所以潜龙殿中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
一个身着明黄色宫装的女子,踉踉跄跄地自南面往这边而来,正是身中剧毒的皇太后。皇甫轩远远一见便想上去扶,却被澹台凰拖着袖子往后退了两步。皇甫轩偏头看了她一眼,袖袍下的手紧握,终于没有上去。
皇太后一看门口无人,先是一愣,旋即径直推开门进去了。
澹台凰和皇甫轩也轻轻提步上前。
门被推开,又关上。里头传来一道冰冷中有些虚弱的声音,“是轩儿吗?”
“不,是臣妾。咳咳……”皇太后咳嗽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这一开口,皇甫怀寒就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方才轻叹:“你还是来了。”
“陛下能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要取臣妾的性命,甚至于臣妾命在旦夕,也不肯去探病。可臣妾听闻陛下病危,却不能视若无睹。”她说完,强撑着身子,坐在了皇甫怀寒的床前。
皇甫怀寒暗紫色的寒眸陡然睁开,一股戾气激射而出,“你知道?”
“自然是知道。陛下,你我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臣妾又怎么会不了解你?臣妾这次来,一是来看看陛下,二是想问问陛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何到了如今,却忽然想要臣妾的命呢?是臣妾碍着陛下了吗?”即便是责问,皇太后的声音也十分温和。
但她这几句温柔的问话竟像是一根导火索,点燃了皇甫怀寒心中所有的怒气。他偏过头,狠狠瞪着她,冷声开口,“是,你碍着寡人的眼了。你知不知道,寡人恨透了你的这张脸!”
皇太后一愣,旋即轻笑,伸手摸了摸自己风韵犹存的脸,幽幽开口,“陛下,臣妾原本以为,你很爱臣妾的这张脸呢。”
“是,寡人是爱这样的脸。可寡人更恨你,恨你为什么和她有一张如此相似的脸,却偏偏不是她?不论寡人对着你这张脸多少年,你都不是她。你告诉寡人,为什么你不是她?为什么?!”皇甫怀寒扬声怒喝,语气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痛楚,让门口的澹台凰都听得心口一窒。
他这话终于激起了皇太后心中滔天的怒火,生平第一次,她对着自己视为天神的男人大声嘶吼:“我不是她,我当然不是她。我是云倪裳,不是什么苏锦屏,更不是南宫锦。当年是你自己为了天下大业放她走,如今你却来怨我?这么多年,我云倪裳有哪一点对不起你?大婚当夜,洞房花烛,你却喝醉了酒叫着她的名字。那时候我就知道,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我只是那个女人的替身!可这十八年,我未曾怨过,也未曾恨过你,一心一意地对你。我将心都掏出来给你,你却要杀我,就因为我不是她?皇甫怀寒,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为什么就这么狠?”
“你可以怨恨,寡人并不在意。”又是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出,冷酷无情。
皇太后终于笑了,苍凉道:“好!你、你不在意我的感情,也不在意我的生死。那漠北公主又是怎么得罪你了,你为何要嫁祸给她?你就不能堂堂正正地让天下人知道是你想杀我,是我的丈夫厌弃了我想要我的命吗?难道我云倪裳不能堂堂正正地只为自己而活,死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死吗?”
“轩儿待她不同。”仅仅六个字,说明了原因。他不能让轩儿步他的后尘。帝王不可有情,趁着情还未起,趁他还活着,便由他亲自替轩儿斩断。
这下皇太后终于沉默了。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理智得可怕,对别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做出这样的事,确实在情理之中。若是为了轩儿,牵扯上那个小公主,她也并不在意。
这下,门外的澹台凰明白了。皇甫轩没杀自己,所以他老爹看不过眼了。真是……倒霉!
正在她郁闷时,皇太后又接着开口,“即便你不将我当成妻子,轩儿和灵萱也是你的亲骨肉。灵萱出生便和那女人有几分相似,得你另眼相待,便也罢了。可这么多年,轩儿自出生起,你就未曾认真地看过他一眼。待到轩儿大了,你亦只是教他治国之道,从未尽过一个父皇的责任。难道这些年,你心中都无愧?”
“寡人没有儿子,寡人有的,只是王位的继承人。”
这话直插入黑衣少年的心口。澹台凰轻声咽了一下口水,悄悄偏过头看了皇甫轩一眼。他冷静得可怕,傲然的身姿,在空旷的寝殿门口,隐隐显得单薄。他立于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像,毫无生气。她在瞬间便明白了他此刻心中的感受。
他静静立了半晌,忽然开口,“你一定觉得朕很可怜,很可笑吧?”
“做皇帝的都可怜,你叫我这做公主的情何以堪。”澹台凰故意打岔。她还是比较习惯皇甫轩被她气得跳脚的样子,这个样子看起来确实叫人心里不是滋味。
皇甫轩一笑,微微仰头,灿金色的眸中已然有了水光,心中肝胆俱裂,五内俱焚。但,帝王的尊严,不允许他落泪。
“是啊,朕是皇帝,不可怜!”冰冷的声音带着几丝无法言说的苍凉。澹台凰心中不忍,偏头劝解:“你父皇虽不爱你,但是他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你!”这话像是一粒火花投入了他的眸中。他偏头看她,眸中满是震动。
“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人,我不会笑你,也不会说出去的。”澹台凰看着前方开口。皇甫轩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这样的打击,于他来说,确实是重。
此刻,他眼里全是她,心里也都是她说的那句话……终于,他眸中水色消逝,冰凉的声音响起,“父皇没错,若是朕,在天下和女人之间,也会选江山。九五之尊,乃是上苍选定的天子,受命于天,如何能为儿女私情而舍。朕不想哭,因为朕是帝王。帝王,永远不会落泪。”
一个坚强到脆弱的人。澹台凰很快给他定了位,问出心中困顿,“那成雅……”
“成雅朕会放了,朕也不会杀你灭口,条件是今日之事你不得向外透露半句。至于毒害母后的凶手,已经伏诛。”皇甫轩冷冷开口,已然恢复了冰冷帝王的模样。
澹台凰点头,她当然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去的,“成雅被人动了刑,打得很惨,是你下的令?”
“朕只让人审问,并未让人动刑。”皇甫轩冷声回话。
“栽赃陷害的事情,我可以当作没生过,但是下令对成雅动手的人,我希望你能将他们交给我处理。”澹台凰说这话,不是商量的语气。
“朕知道了,明早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澹台凰也明白这是对方的逐客令了,白眼一翻,“好了,我滚了,记住你的承诺。”说完,她便大摇大摆地走人,半点将人家当成皇帝的意思都没有。
他灿金色的眸看着她的背影,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这一生,他将永远记得,有一个人,一句话,在这个夜晚,照进了他的心。不轻不重,却在他的心口,打上了永不磨灭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