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深闺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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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接连闯入两位不速之客,可房间的主人并不知情。
稍早些时刻,春苓前来通传,表少爷深夜来访,已被迎至前厅等候。虞七正在缝补寝衣。听到通报,她也觉得奇怪。这大晚上的柳天宁怎么来了,况且明明并非是书院休沐的日子。难道……他是来向爹娘打小报告的?
春苓又催促了一声。虞七忙应道:来了来了。她立时便将针线扎在缝补了一半的开线处,吹熄了烛,小跑着一路去了前院。
“柳天宁。”
她小声喊道,仔细注意周遭没有爹娘后方才松下心神,“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我还当你是来告状的。”
最后一句嘟囔得极其小声,柳天宁还是听见她的声音转身笑道:宝儿。”
“没什么。我记得今日不是你休沐。”
柳天宁不好意思地别过眼:“我有东西想尽快交给你。”
“什么东西这么要紧?”瞧他额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想必是一路飞奔而来。虞七拿出手帕递给他。
柳天宁接过手帕,腼腆笑道:“谢谢,这两日你没有出门罢,可有人找你麻烦?”
“那倒没有。我也是个爱惜小命的,连门都没出,那些人再大胆总不至于到家里来绑我罢!”
“那就好,你把这个拿着,防身。”
一柄样式小巧,点缀着绛色玛瑙的小匕首被塞到她手中,手柄处温热,想来是被握了一路。虞七抽出刀鞘,将刀刃在指腹轻轻拨动两下,便知锋利程度如其寒光一般无二。她拿着比划了两下随即惊喜道:“这……样式是大漠的。谢谢,我很喜欢。”
这种小匕首在大漠就是给女子防身使用,一看便是精心挑选过的。还有人将自己的安危这般放在心上,虞七心有意动。
“其实我还有一个要给你,等等。”
“是什么?
柳天宁从衣襟中掏出三个安安稳稳躺在手心里的三个白瓷小罐。每个小罐上贴着工整的簪花小楷。
“……”
“你不是说,之前的药膏没效果嘛。我重新寻了三种,试过有生肌活血之效,你若是信我可以再试试。”
“你……试过?”
“……”柳天宁目光闪躲。
“你别动,把袖子掀开。”
“男女授受不亲。”柳天宁索性将手背在身后。
“废话哪这么多,还不赶快。”虞七双眸一瞪。就凭此刻柳天宁刻意躲闪的目光,和藏得更深的手腕,她敢肯定,方才一定没看花眼。他的手腕一定——
虞七蓦地扯过他的手,掀开衣袖。
话僵在唇边,在喉间绕了一圈又一圈,怔忪开口:
“柳天宁,你受伤了为何不说。你在哪儿伤的,为何会有这么多道规整的新鲜利痕。”有的划痕新浅,有的划痕过重,排在她眼前让她一时慌了神。若不是因为夏天衣裳穿的松快,换处冬日,恐怕过去数月都没人会发现,他身上竟有这么多不知何来的划痕。
柳天宁反应神速,立刻抽回手,拢住袖摆:“不碍事的。”
“柳天宁,你从来都不说谎的。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虞七强迫掰正他身子。
“……”
“你、是、不、是、为、了、试、药、自、己、划、的!”
“……”柳天宁还是不说话,闭着嘴,怎么都撬不开。
虞七气呼呼地推开他,娇道:“你就算不说我也猜到了。你你你,我该说你什么好!你以为这样而来的药膏我便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吗?这样跟变相饮人血有什么两样。况且我的伤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根本不需要做到这地步。”
“是我的错我会承担。只有把你治好了,你才能恢复声誉。”柳天宁像个呆子,现在说话倒是理直气壮,气得虞七伸手去推他。
“算了算了,我警告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若再敢,我便登门去告诉舅父舅娘,叫他们收拾你!”
柳天宁也不明确应她,只支吾应付。
虞七看他这模样更气了,真不知道舅父舅娘是怎么将人养出这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劲的。
“真是蠢极了。”虞七头疼,“待会落起雨来,小心淋成落汤鸡。”
“好。”柳天宁露齿而笑,小跑着出了大门。
不过,他很快又折了回来。黄犬似的脑袋从门外探进来,一副害羞的样子,眼睛东瞅西看。
“我要一把伞。”他小声说,“快下雨了。”
***
一滴豆大的雨水砸在虞七面上,她看看天,喃喃道看样子真要落雨了。
若待会下起暴雨来,也不知一把纸伞遮得住柳天宁吗。她摇摇头失笑,回重阳苑去。
爹娘的屋子还亮着光,春苓正巧从下人房里拿着伞出来,扬声道:“姑娘您回来了,我看快下暴雨了正好说给您送伞去呢,这下不用了。”
虞七笑笑:“统共也没几步路,即便淋雨也无事。”
“表少爷找您是何事呀,看他怪着急的。”
“他呀,没什么大事。爹娘都睡了吗?”虞七转移话题。
“爷和夫人方才要了热水,您也准备歇息了吗,灶上还有烧好的热水,奴婢这就备来。”
“嗯,好,谢谢春苓姐。”
虞七走上台阶,又是一滴雨水砸下,落在她眼皮上。眼皮蓦地跳动两下,突然生出不祥之感。
忽闻房间内传来异响,她即将推门而入的手脚蓦地收回。
房间内传来金铁磕在木头上的哐当一声,再然后是几道闷声暗响,最后重物落地。这声音让她瞬间头皮发麻,最初她以为是耗子,可如此大动静,大到连母亲关切询问的声音都从隔壁房间内飘出来。
“宝儿你回来了麽,发生何事了?”
脑子里一根弦忽地绷紧,虞七低呼:“别!”
——她房里有人!
完蛋,坏人知晓她在门外,接下来……是不是要杀她灭口。
那母亲绝不能出来,也不能让母亲听出她话中的颤抖:“阿娘没事,我没秉烛,把铜镜挥在地上了。您和父亲先睡罢。
唔!”
“这孩子做事毛毛躁躁的,人呢?”柳氏从房中出来,微弱的影子投射到虞七房门上,“要娘帮忙吗?”
“……”
“宝儿。”
“不,不用,我要睡了娘你也早些休息罢。”
“这不还没到亥时麽,怎么今日睡得比我们都早。为娘还说问问天宁来所谓何事,罢了罢了,明日再问。”
直到母亲的身影从门前消失,那柄滴着血的剑刃才从虞七的脖颈缓缓移开一寸。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捂住她的口鼻。她拼命抖动着鼻翼,争夺指缝间透出的稀薄空气。
才说那些害她之人不敢登门,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她这嘴怕不是开过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