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下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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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听得脸色阴沉，卢夫人则是双眸一亮，两人心下都有了自己的计较。林一诺站在圈外，看着两人眼中变化的神色，嘴角勾起。林老夫人见卢夫人眼色中有了变化，刚想开口辩解一番，就见春雨与赵妈妈快步而来。林一诺眉头一挑，福身道：“祖母有客，诺儿就不多留了。云柳阁还边还需要诺儿，诺儿先行告退。”
林一诺没等老夫人开口，带着冬雪退了出去。春雨见林一诺，连忙上前：“萧大人在前厅等姑娘。云柳阁那边有夏荷和秋叶，萧大人和王府那边都送了人过来，姑娘不必担心人手不足。”
“人手若是够，派个人去盯着他们。”林一诺停住脚步，回眸看了眼和安堂，“这林府，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春雨领命离开，冬雪紧随林一诺。
林府前厅，林建之正一脸阴霾地坐在主位上，见林一诺出现，脸色又阴沉了不少。林一诺撇了一眼，无视林建之。萧寒风一见到林一诺，快步上前握住林一诺的手，“怎么走也不跟我说一声？车不好，让王叔去备就是，别委屈自己。”说罢，将一块玉制腰牌塞进林一诺手中，“这是荣亲王府腰牌，王爷让我转告你，有事自己上门。”
“好。”林一诺点了点头，萧寒风上下打量一遍，这才松了手。
林建之站在一旁，脸色阴沉。萧寒风见林一诺上下无恙，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转向林建之，“林大人不妨好好想想本将军刚刚的话，本将军一向说到做到。”
车上，萧寒风一上车，万俟容琛便甩了眼刀过去，“如何？”
萧寒风喝了杯茶，脸色淡然，“有我们，问题不大。”
“良景天那边已收网，通知纪翔，一个不留。”万俟容琛转动紫砂杯。
云柳阁，高墙青砖，四季花卉，与林一诺离开时的全然不同。院里，青石小径，蜿蜒穿插，湘妃竹分布两侧，颇有些曲径通幽之意。林一诺刚踏入，一名年逾三十的妇人带着八名丫鬟迎上前：“老奴李月英见过三姑娘。”
冬雪站在一旁介绍道：“李嬷嬷是王府的老人，之前一直打理王爷的起居。”
林一诺扶起李嬷嬷，“接下来可能要辛苦嬷嬷一段时间了。”
李嬷嬷笑了笑，“王爷既然让老奴来，那老奴从今儿起就是姑娘的人。”一言罢了，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紫檀盒，转交林一诺，“刚刚王府派人送了这个来，说是王爷答应姑娘的。”
打开紫檀盒，里面是百两一张的银票，里面大概又二十几张。李嬷嬷见林一诺不解，上千轻声道：“王爷让人转告姑娘，说是‘姑娘要办事，手上没有银两会寸步难行。这些银两是答应给姑娘的五家店铺的盈利，地契、房契等姑娘做成了再交付。’”
林一诺点了点头，率先走进阁里。云柳阁本是一栋二层小楼，一楼从左至右分别是库房、卧房、中厅与两间一等丫鬟卧房，而二楼只有一间主卧。主卧里放置有嫦娥登月雕花四角风铃床，一套同款梳妆台、衣橱，对面摆了一张卷云书桌，放着文房四宝，再来便是雕花屏风。外间窗下是一张雕花镶大理石贵妃榻，正中是同款大理石圆桌，再来是书架，布置倒是十分清雅。至于用料方面，面上过得去就行。
小楼的左侧是二等、三等下人房，右侧是小厨房。李嬷嬷与四个大丫鬟安排在一楼，其余丫鬟为二等、三等房。林一诺下楼时，秋叶正带着小厮将行李搬入库房。从清泉山庄带出来的行李，大多都是布匹衣裳与首饰。将紫檀盒交于春雨，春雨转身锁入柜子中。
林一诺站在书桌前，一眼便看到大院里的卢一凡，卢一凡正朝云柳阁而来。临近午时，夏荷去了大厨房，李嬷嬷正带着二等丫鬟打扫院子，秋叶与冬雪在一楼整理物件，只有春雨跟在林一诺伺候。
“彦青。”林一诺研起磨，落笔写下一行字，封入信封中，“交给陈云泽，不要让人看到。”
彦青眨眼就走，李嬷嬷随即上楼，“卢家少爷卢一凡来了，姑娘见不见？”
林一诺看了眼云柳阁院门口的卢一凡，嘴角微扬：“不见，就说我旧伤复发，需卧床休养，待过些时日，身子好利索了，再接待表哥。”李嬷嬷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到底没有问出口。接了话，下楼回复去了。
倒是春雨上前，递了帕子给林一诺净手，开口问道：“这林府到底在想什么？姑娘还未出阁，怎么能让一个外男寻来？也不怕传出去惹笑话？”
“他们要的便是这个闲话。”林一诺擦好手，这才拿起从清泉山庄带来的书，“卢家昨日进京，今日才来府上投奔，而我那便宜祖母今日又让人去接我回府，除了让卢家相看我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别的理由。”
“可姑娘身上还有婚约，他们就不怕御史参上一本？”春雨给林一诺斟上一杯茶水，又解了林一诺盘好的发髻。
林一诺低头一笑，“若是我与表格两情相悦，失身在前呢？”春雨一惊，却不再开口。林一诺看了几页书，突然放下，“对了，让冬雪去外面寻个大夫来，再让夏荷开个伤筋动骨的药单，多用些名贵药材。夏荷开的，你亲自送去和安堂。”
春雨点头笑道：“奴婢明白。”
春雨一走，李嬷嬷上了楼。见林一诺看正看书，先是摆上茶点，后悠悠开口：“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一诺看了看李嬷嬷，笑了：“嬷嬷以后有话直说就是。我诸事不懂，嬷嬷多有指点自是好的。嬷嬷坐着说，无妨。”
李嬷嬷嘴上应下，却还是站在一旁，“姑娘直爽，老奴也就不绕弯子了。老奴以为今儿个姑娘不拒卢家公子，以后怕是会有麻烦，于姑娘的名声不利。姑娘还未出阁，得多为自己以后打算才是。”林一诺不言语，也不吭声，只是淡淡笑着。李嬷嬷见其不言不语，再度开了口，“姑娘也别嫌老奴多嘴。老奴既被王爷派了来，那便会全心全意为姑娘着想。”
“嬷嬷误会了。我只是以为嬷嬷会斥责几句，没想到嬷嬷竟会这般软言细语。”林一诺收起笑容，起身走到圆桌旁，拉着李嬷嬷坐下，亲自给她倒了杯茶水，“嬷嬷这才来的林府，对林府的情况想来是不甚了解。今儿得空，不妨坐这儿听我说说？”
云柳阁这边，林一诺正与李嬷嬷说着林府情况，和安堂那边赵妈妈请了林建之与胡氏说话。林建之携小厮刚入院，胡氏也带着贴身丫鬟到了。二位一进屋，林老夫人便遣退下人。
“两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跪下。”林老夫人一声呵斥，林建之与胡氏跪在堂中，“前几日，我方与你们说过。三丫头如今傍上了荣亲王那条大腿，身边的丫鬟都是那边眼线，咱们哪一点做的不好了，那边立刻就通晓。你们两个短见的东西，今儿个若不是我豁了老脸，明儿个京里还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
林建之伏地叩首，直呼道:“都是儿子不孝。”
林老夫人叹了口气:“我知晓你不喜欢韩氏，连带着韩氏所出子女一律不喜。因此，你与你媳妇以往苛待他们，我也不曾说过什么。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那丫头寻了靠山，还是一座我们招惹不起的大山。若是只有荣亲王府也就罢了，那刚刚得胜归朝的萧大将军也与她亲近，这可都是府里招惹不起的。”
“母亲说的是。”胡氏眼睛一红，眼泪说来就来，“我倒不是在意三丫头怎样，无非是公中多出一份银子的事。只是可怜霜儿，三丫头在府里一天，霜儿嫡女的身份就遭质疑一天。咱们培养霜儿这许久，眼瞅着宫里马上就要选秀了，哪怕选不上也能嫁个王爷，为府里拉个助力。要是让外面坐实霜儿不是嫡女，那以后可就……”
“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哪有点当家主母的风范。”林老夫人本消下去的火又再度燃起，“此事我自有安排，你只管顾好玥儿的及笄宴。卢家已经进京了，三丫头那边的事，你们不要插手，也不准插手。我不会叫人毁了霜儿的名声，林府的嫡女只有也只能是霜儿。”
林建之与胡氏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安心，叩首道:“全凭母亲吩咐。”
林建之夫妻两人起身落座，与林老夫人同说了几句话后，才纷纷告退。胡氏离开之前，林老夫人叫住胡氏:“你娘家本是小吏，如今能接大理寺卿职位也多靠建之在吏部打点。那荣亲王与萧将军连日弹劾六部，其中就有为三丫头抱不平之意。今日你们不过是想给三丫头一个下马威，结果就引出个萧寒风来。”
胡氏福身，“都是儿媳鲁莽。”
“行了，我不是叫你来认错的。”林老夫人摆摆手，“我说了这么半天，你可听明白了什么?”
胡氏思虑片刻，点头道:“母亲是让儿媳别如以往一般轻视三丫头。”
“你且去吧！院子里事多，就不留你午饭了。”老夫人说完，胡氏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