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寿宴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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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条飘飘，秋风萧萧。林一诺三人站在云柳阁前，看着荒芜的院子，破旧的楼阁，皆是无言。春雨、冬雪的无言是从未见过这么荒芜的地方能住人，林一诺的无言则是满眼回忆。
打开破旧门窗，散去一些霉味。屋内桌椅板凳破旧不说，全数生有霉斑、蚁虫。冬雪将包裹放在一旁较为干净处，便动手开始整理。春雨则出门寻管家要了日常用的，回来就开始洒扫。林一诺一个人去了原先的屋子，将被褥、衣裳等物件搬来。原先活的如同下人，物件自然也多不了。云柳阁两旁本有下人房，如今也有三间倒塌。
午时，和安堂里的洒扫丫鬟迎杏送来了午膳。三人一同席地而坐，简单吃了一些便再度打扫起屋子来。因云柳阁是林府中唯一的二层楼阁，站在二楼便可观林府全景，所以林一诺自行去二楼打扫。直到深夜，屋子里才有了些可以住人的样子。
春雨端来了热水，林一诺简单洗漱了一番，拉着春雨和冬雪一同挤在床上。说是床，不过是两块大木板拼凑的木垫。春雨看着空荡无一物的屋子，有些不解：“这屋子应有许久没人住了，姑娘为何要选这儿？”
林一诺侧头看向楼道口，墙面隐约还残留一些墨迹。只因霉斑，有些已看不清了。林一诺笑了，眉眼弯弯：“因为这里是哥哥长大的地方，也是我唯一的落脚处。”
春雨了然：“明日让冬雪回王府一趟吧！屋里置办点家具，姑娘的衣裳也不多......”
“这点小头就不麻烦王府了。”林一诺想到什么，收起笑容，“再过三日，三日后他们自然会送来。”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三日时间，林府众人见林一诺住所荒废，荣亲王府里也无人过问，吃食便一日不如一日。第一日，冬雪上厨房领饭菜，尚且有一荤两素，第二日就剩成了一荤一素，第三日则是剩饭剩菜。好在林一诺是个不爱言语的，有什么就吃什么，春雨、冬雪二人又算听林一诺的话，三日下来也没闹出什么，倒是林清颜来过一趟。
只在第二日，春雨与冬雪先后去了厨房与管事处，留了林一诺一人。林清颜未通报，直接推门而入，二话不说便叫人绞了林一诺的衣裳。林一诺冷眼看着，未曾阻止，连话也未说一句。
林清颜一直以踩踏林诺儿为乐，每每看着林诺儿哭花的脸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心里说不上的舒坦。而对上一言不发，冷眼相对的林一诺，心底便有些发怵。因此，林清颜见丫鬟婆子绞了衣裳，林一诺的脸色也不曾改变，心下一虚，放下狠话，带着人离开了。
春雨回来，眉头仅是一挑，收好碎布条，摆桌吃饭。倒是冬雪，意外的叹了几口气。林一诺问起原因，冬雪只说：“姑娘就这几件好衣裳，有些可惜罢了。”
“无妨。今日她所做的，他日必定双倍奉还，你且宽心。”
第四日，林府老夫人生辰。六十岁寿宴，摆五十桌席面。男客席面从林府迎客堂正堂摆至中院，后院是女眷席面。小厮、丫鬟、婆子四更不到便干活，至午时一轮。云柳阁位于外院与内院之间，声响自然小不了。
天一亮，云柳阁三人起身洗漱。大摆寿宴，宴请宾客，府里本应该会给各方姑娘准备新衣和新头面，而林诺儿是常年被忽视的那个。林诺儿会因此而伤心，林一诺却不会。
林一诺翻看地上的衣裳，拢共四套，全是万俟容琛送的。除了绞了的，只剩天蚕锦与蜀锦。不过今日这场合，天蚕锦更为合适。圆髻斜插了一根青玉簪，不施粉黛，脸色也比先前要好上一点。春雨取了稀米粥和南瓜糕，疑惑道：“姑娘是把这套衣裳藏哪儿了？奴婢先前怎么没找着？”
林一诺指了指窗外，“用腰带系好扔外面了。”说罢，将枕头拆了。
巳时一过，林府大门口便陆续来人。林一诺站在窗口，见时候也差不多了，带着春雨踩着点往和安堂去。一路上，披红挂彩，好不娇艳。
林一诺到达和安堂时，里面已有不少生面孔。林清霜坐在林老夫人身侧，一看就知深受疼爱，话语之间也尽是夸赞之意。陪坐夫人们也深知林府最重这个女儿，便顺着林老夫人的话往下接。院子里三三两两聚集着各府小姐，要好的早已找了玩伴一同说话，林一诺便显得鹤立鸡群。
“三姑娘到。”守门丫鬟迎杏通传一声，屋子里的欢语降了一度。
林一诺大方入内，跪拜礼节做的并不差。电视看了这么多年，总算没有白看。“诺儿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林老夫人哪怕不喜这个孙女，可当着众夫人的面，也不好做的难看，让赵婆子扶起身。林一诺面带微笑退到一旁，显得谦逊有礼。
兵部尚书李夫人上下打量林一诺一番，笑道：“老夫人果然会调教人，这林二姑娘落落大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三姑娘虽一直未曾得见，如今一看也是个好的。不知年岁几何，可相看了人家？”
林老夫人还未说话，林清颜插了句嘴：“李夫人这一次可是看走眼了，三姐姐心气最高，连卫国公小公爷那样的人家都看不上。”这话一出，林老夫人眼中明显有怒意生出。林清颜未见，站在林清玥身旁，笑道：“今日祖母生辰，二姐姐备了一副百寿字，五姐姐的是一副紫云珠串，颜儿是去寒云寺求来的佛珠，三姐姐的礼物呢？是没准备吗？”
“我的礼物......”林一诺脸上的笑容凝固，有些犹豫道：“我的礼物不如各位姐姐妹妹，我想私下给老夫人。”
“无妨的，只要是府里姐妹送的，祖母都喜欢。”林清颜抢先开口，有诸位夫人看着，林老夫人纵然再不高兴也不好出声。
诸位夫人脸上写满期待，这期待里多半是想看林府笑话。林一诺犹豫再三，从袖中取出一根金钗。走到林老夫人面前，眸光写满不舍，却还是双手奉上：“这生辰礼比不上二姐姐她们的，但这是诺儿能拿出手的最好礼物了。哥哥说这是娘留给诺儿出嫁戴的，是御赐之物，名叫五锦血凤钗。哥哥说，戴着这支钗，夫家定不敢小瞧诺儿。如今老夫人生辰，诺儿只有......”
“这钗的名字叫什么？你再说一遍！”定安伯冷夫人惊愕起身，声音有些尖锐。
林一诺面上一惊，颤声回道：“五锦血凤钗，是我娘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