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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驴头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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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神间,信和符被人一并夺了去。

冯颢到了后园才发现东西不见了,忆起自己在夹道被个仆役撞了一下,赶忙原路返回。一路小跑,目光搜寻各处,结果发现在萧五公子手里。

这一刻他忘了规矩与尊卑,上手抢过,脸上是罕见的紧张与严肃。

符和信抓在手里,像是生命中重要且仅有的宝贝失而复得,随即才注意到信被人拆看了。

冯颢一时没忍住,怒声质问:“五公子怎能胡乱拆别人之物!”

萧元奚吓了一跳,这个部曲竟敢如此跟阿兄说话?

出乎意料的是,萧元度脸上并不见愠怒之色。

他难得语塞了一下,问:“当真是你的?”

“自然是属下的。”

“那个阿郁?”

冯颢皱眉:“五公子不是都知道?”

萧元度蓦地回想起四方寨剿匪那次与冯颢的对话。

“……为了心上人,宁可屈才做些跑腿送信的活计,可真够痴的……”

“……罗敷有夫,属下不敢妄想。也请五公子切莫再提起,女人家名节要紧……”

那次把他气得肝疼,却原来竟是驴头不对马嘴?

萧元度神色剧烈变幻着,突地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拊掌。

在场另外两人都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冯颢心里虽有气,理智却已回笼。犹豫片刻,正欲为自己方才的言行跪地请罪。

萧元度一把托起他肘部,待他重新站起,伸臂搭上他肩膀。

“私拆你东西是我不对,但不知者不罪,我事先并不知晓那是你的,上面也没写你名姓对不对?所以才想拆开来看看物主是谁,也好物归原主。等会儿我以酒代罚,跟你赔不是!”

被撇在后头的萧元奚,看着兄长单方面有说有笑揽着冯颢朝后园去了,只好一瘸一拐地跟上。

老远就听到萧元度纵声大笑,骤然见到他俩这副情状出现,钟媄和姜佛桑俱吃了一惊。

“五表兄没醉罢?”

姜佛桑摇了摇头:“夫主上衙时不饮酒。”以前饮,被程平劝谏怕了。

“那他怎么……”之前都不愿正眼看冯颢,突然就一副称兄道弟的架势,钟媄担心萧霸王憋了什么坏水。

萧元度松开冯颢走过来,见姜佛桑面前的圆木墩上有姜、蒜、盐、酢、橘皮等物,问:“这是在做甚?”

“妾在调八合齑。”

“怎不交给从人来?”

“这个就要自己动手才得趣。”

姜佛桑抬眼,他前两日还生人勿近,此刻却神采飞扬,不由问道:“何事让夫主如此愉悦?”

萧元度乐乐陶陶,也没回她。

姜佛桑也没细究,见方婆割的鹿肉厚薄有差,亲自示范给她看:“不能太薄,也不可太厚……”

萧元度旁观她割了两片,心里有了准头,解开青金鹤氅随手抛给休屠,净了手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刀,“我来罢,当心割了手。”

钟媄正追问冯颢萧元度有没有为难他,冷不丁听见这话,简直像活见了鬼。

大张着嘴,扭头看着他们夫妻俩。

姜佛桑明显也愣了一下,很快回神,道了句:“那有劳夫主了。”

于是一个调酱一个割肉,分工协作,默契无比。

钟媄:“……”发生了什么?

凉亭内已经铺上了地衣,也置好了案席。

众人围炉而坐,自烤自吃,后园中一时香气四溢。

钟媄边大快朵颐边赞叹:“我以往不爱吃鹿肉,但这法子做出来却是称得上神仙肉了。”

说着向萧元奚看去:“小六怎地吃相比我还斯文?”

萧元奚脸一红。似乎欲作豪爽之姿,接下来嘴巴刻意张大了些。

钟媄却已经看向冯颢:“冯部曲,你也尝尝,我瞧你都没怎么动。”

张开的嘴巴一点点合拢,嘴里的鹿肉突然淡了滋味。

冯颢才坐下就被五公子连敬了三盏酒,以赔罪为名,他不好不应。

姜佛桑将各人神色看在眼里,瞥了眼萧元度:“夫主只顾饮酒,莫非是吃食不合口?”

“合口。”他答得甚是干脆,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放下酒樽吃了两块。

“既是合口,夫主还是少饮些罢。”

萧元度竟是从善如流,一拍冯颢肩膀:“好,且吃肉,酒咱们一会儿再饮!”

他今日兴致颇高昂,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吃罢鹿肉还不过瘾,捋起衣袖站起身,说要再给他们加一道菜。

他这道菜也并不比烤肉简易——

先寻来一个羊肚,洗净翻过,再把肥白羊肉及脂油切细片,与浑豉、盐、姜、椒、荜拨、胡椒等调料拌匀,装满羊肚后缝好。

于院中寻一处未被雪水渗过的泥地,挖一个凹坑,燃火将其烧热,而后取出灰火、将羊肚放入,再把灰火放在羊肚之上,灰火上再点火。

熟透之后,香美异常。

钟媄止尝了一口就瞪大了眼睛,“看不出来五表兄,你还有这等手艺?!”

萧元度却是看向姜佛桑:“可还吃得惯?”

姜佛桑小尝了一口,点头:“味压北地庖厨,比之方婆也不输。”

萧元度单侧眉峰一挑,这回倒不觉得她是糊弄自己了,更不觉与一群庖厨比有失颜面。

又用短刀切了一块送进她盘中。

姜佛桑颇给脸面,尽皆吃下了。

“这个可有名字?”非煮、非炙,不像是中原做法。

萧元度顿了下,神色淡了些,“胡炮肉。”

姜佛桑便不再问了,夹了一箸放到他面前:“夫主也吃。”

萧元度没说什么,夹起送入口中。

钟媄呆呆看着他俩,差点忘了咀嚼。

食必,方婆谴人送来温水,各自洗漱了,萧元度又拉着冯颢饮起了酒。

姜佛桑劝他们挪步楼阁也不肯,便留他们在凉亭,自和钟媄绕着小径消食。

鹿肉最是温补,又吃了胡炮肉,眼下雪地行步手脚竟是冒汗,一点不觉寒冷。

“五表兄今日究竟是怎么了?鲜少见他这样。”

何止是鲜少,是从未见过。至少姜佛桑从未见过。

“许是有乐事发生。”

钟媄嘀咕:“何等事能乐成这样,心花怒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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