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四域,太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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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雷音寺，佛音阵阵。
末法之尾，人们最后一次听到了法，听到了佛。
千佛出世，千真齐聚，地府有一位位大能苏醒。
没有需要接引的魂魄，没有即将飞升的仙人。
走到尽头，即是末法。
天地摇坠，破裂出一块块熔岩之火，天雷滚滚，又有天火如雨落，天人五衰，长生三劫。
时空被颠覆，大地要倾倒过来将众生都淹没。
中千世界的边缘之外，无边虚空黑暗吞噬而来，将沿途一切都尽收囊中。
“苦海无边，渡不过。”
有人苦笑，有人摇头，有人发癫，到头来连九转金仙都抗不过末法。
“何须渡海，我不动，任沧海来，虚空来，诸位道友，金蝉子先走一步。”
白衣金蝉一步踏出，没入虚空之中，他的光影便立即消失了，纯粹的黑会吞噬所有光。
“等我。”
金不禅也追随其身影被黑暗吞噬。
顷刻间。
人们只看见无边无际的光刺破黑暗，虚空，金蝉子的身影变得不再单一，或长发披肩，衣裳破烂，或九点戒疤，白衣胜雪。
他走入黑暗中却让黑暗惶恐。
他是真的佛，佛是他的心。
“道友，若遇我本真，可要问一问，我今日所求所修，可曾接近于我。”
如来没有逃离，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作为化身，只有无限接近于本真才能长存，他所能触及的极限也不过是中千世界的极限。
“道友一生所求，所行，何曾受到本真半分恩泽，我佛如来，何求本真？”
何求本真？
如来注视着金蝉子远去，不由得笑出了声。
佛拈花一笑道：
“道祖可知，金蝉是否为大千本真所化？”
“他自为本真。”
漫天仙佛被黑暗淹没，直到尽头，他们始终都无法忽视那一排清晰可见的脚印，却终是再也没有勇气追逐上去。
有时候。
路是人走出来的，可后人有没有勇气追上去，才是问题。
……
黑暗，又是漫无目的前进。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人的前行便显得毫无意义。
黑暗里行走，一个人有是否会原地转圈。
他如何知晓自己是向前还是向后。
未知，所以恐惧。
金蝉子不在乎，他不是不会恐惧，他是喜欢走路，如若去判断这一双留在虚空黑暗里的脚印，自然也能认出来是前进还是赚圈。
但他不在乎，我喜欢走路，即便是转圈也是走路。
至于大千世界，如若存在，那就一定会到达。
何必执着。
一步，十步，百步，千步，万步。
一开始他会数着自己脚步，觉得有趣，后来便不想去数步数，再到后来，他又忘了自己讨厌数步数，于是又数了起来。
不知岁月，不知所在。
金蝉子在某一刻，抬头看向前方还是黑乎乎一片，他想要回头再走一走。
一回首。
即见大千世界。
“也没什么区别。”
放眼望去，不过是放大了千百倍的中千世界。
除此之外又有何异。
事实上，九百万小世界，三千中千世界，统称为大千世界。
“我所走过的去过的皆为大千世界，何须千辛万苦的索求，眼前的大千世界也是大千世界，世人苦苦追求，从过去庄严劫到现世贤劫，无外乎是一场哭求。
过去，现在，未来，皆为大千世界。
唯有被命名为大千世界的这块大千世界才能得见如来，才能有未来星宿劫。”
金蝉子一眼看去，世上皆为巨人，寿元绵长，无拘无束，他们不会坏了规矩，也不会没了本真，这个世界没有礼法，规则，道德，但他们生来的一举一动都在其中。
未来佛主，弥勒道人行走在人间，挺着一个大肚子不时欢笑几声。
“弥勒道人！”
金蝉子得见熟人，这一次可是本真！
“金蝉？你来得有点晚啊，你证得道太奇怪才晚来了这么多年。”
“晚不晚吧，不重要。”
金蝉子瞥了一眼更远处。
他感知早已笼罩，密布了三界，直至在地狱追寻到地藏道人的痕迹。
“那么，只有菩提无相？”
“他不是无相，他是时时刻刻都在这个世界，也在大千世界的任何一个区域，一草一木皆为菩提。”
弥勒道人翘起了二郎腿，而此刻追寻本真，一步一个脚印走到这个世界。
他的境界也无须再证，竟是节节攀升，然而太乙金仙也好，大罗金仙也罢，都不再是他心中所求。
“我们所悟金仙非真金仙，我们所证大罗非大罗，那么证与不证又有什么意义。”
弥勒道人摇了摇头，苦笑着走向更高处。
他不认可金蝉子方才所说的道法。
弥勒第一个从小千世界走到大千世界，只因他生在未来，未来至，他也至，无须证道，道为他证。
此后是地藏，身化万千，渡尽世人，自然是人多，鬼更多，渡不尽，渡人者，自身已渡，使得他也成道。
在这之后才是菩提，他不追寻本心的智慧，心化万千，因此金蝉子即使是在小世界都不可能找到菩提祖师的一个化身。
最后。
金蝉子才走到这里，没错，只有他是走到了这里，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拥有积少成多的方法。
以量变来引发质变，只有金蝉子踏足而来，用双脚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事实上。
他也成功了。
“不可行。”
地藏也否定了金蝉子的道。
“你太天真了，只有光大，无边无际的广大，无量的智慧，永远可以为之构想的未来，这般才是准正确的成道方式。”
菩提道人走出万物，与地藏道人一同出现在金蝉子身前。
来自须弥山的四位亲传弟子竟会在有朝一日相聚，当真是造化弄人。
“何须去证，走上去即可知道，我们的大罗算不算大罗，我们的金仙算不算金仙。”
“你要怎么走？若非无敌于世，怎么可能脱离这一方世界。”
三位师兄要出手阻拦住金蝉子，他们并非阻拦他证道，而是三种截然不同的大道都没有成功，即便他们已在过往时光里都寻找回了本心，却也无可奈何。
如若金蝉子因一次尝试毁去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必担心，我走不出去，就再回来，总有路的。”
“你不怕天劫，你不怕大难，你不怕寂灭？”
弥勒生于未来，只有大千世界在不断前进，他就永远会在众生幻想的美好未来，星宿劫成道。
菩提象征智慧，无量世界，最会有人去追寻大智慧，小智慧，而他也必将蜕变归来。
地藏渡化大千世界，哪怕是九百万小世界尽数破灭，只要还有一个世界有人试图去渡化他人，那么地藏不灭。
唯有金蝉子。
纵使是万千次轮回，推过重来，他的机会都只有一次。
要么将路走到极致，走到终点，走到一个寂灭涅槃。
否则，他一旦陨落，谁又能知道，下一个金蝉子会在何时走出来。
弥勒，地藏，菩提已等了上万个轮回，才等到一次金蝉！
“道友何须为我担忧，不必怕，走路而已，不去走，路就不在了吗？
路。
一直在。”
金蝉子踏出一步，朝向天边，他这一次不再是一条前行的脚印，他的脚印化作了阶梯。
每走一步都衍生出一个新的阶梯，这阶梯似乎要通往天边。
他一直在前进，阶梯已有无限长。
三道人都没有追随而上，但有无忧无虑的巨人好奇，他们尝试着去追寻金蝉子的脚步。
寿元百年人的巨人最先老死在前边，当他老死时，后边已是寿元八十万年的巨人。
当寿元八十万年的巨人倒下之后，追随他们的已是寿元只有三十二万年的巨人。
再往后，巨人寿元又从二十万年跌落至了十万年，三万年，一万年。
不知何时开始。
金蝉子走出的阶梯上堆满了巨人的尸体。
“路在，总要去走一走。”
巨人们口口相传这句话，他们追逐着彼此的背影，向往更高的世界。
有一天，巨人开始以几千年为寿元单位，他们甚至自己都不认为有过寿元百万年的时代。
历史演变为传说，又被神话。
最后一个巨人只活了三百多年便死在了阶梯上。
大千世界再无巨人，半神人也开始登上阶梯，他们寿元在初始还有上千岁，一代又一代竟在减少，直至百年不到，匆匆几十载。
岁月演变。
神人也逝去，留在人间的只有身披毛发的人类，他们逐渐无知，逐渐畏惧，害怕从天而降的闪电，惧怕地缝里杀出的火焰。
他们的先祖将巨人与神人刻在壁画上，后人却将其忘得一干二净。
未来成为过去。
智慧也被遮盖。
渡化的又重来。
过去庄严劫到来时，有第一位佛踏上了阶梯。
轰！
光芒璀璨，无数传说都死在路上，无尽传说都消逝在尽头。
地藏，弥勒，菩提抬头仰望着，他们在遇到金蝉子前已是准圣巅峰。
他们执掌各自所创的大道，又走到极致，将其证得。
却一无所获。
“我到了。”
天边传来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震颤寰宇。
他们回过头去这才发现，一个个小世界到大千世界，一个个的金脚印上也占满了人。
脚印上的人不在乎金蝉子是谁，他们只是从痕迹追寻到了自己所要悟的。
有的人走偏了，于是开始自己走。
九百万小世界竟被这些走出世界的人所连通。
大千世界的虚空中充满了脚印，不同，又有所相同。
“贫道悟了！”
菩提祖师笑道。
“咱认识这么久了，你别装，到底悟没悟？”
弥勒道人白了他一眼。
“反正我没悟。”
地藏道人有话直说，怎么就走着走着连时空都变幻，为什么一切都随之逆转，明明没有一个渡化他人，反而有无数人开始自渡。
天上很亮很亮。
他们知道，金蝉子走出了大千世界，而他们或许还需要更漫长的时间。
没有任何大道能被证明有错，只要还有一日未证其道，即是无限可能。
“来了很多老熟人啊。”
“乌书有，他怎么反而比我们来得要晚一些成就也如此高。”
“燧人，伏羲都有了各自的成就，他们还试图更改出人道为主的世界。”
“看来，未来还是有很多乐趣的，莫要灰心呐，等到他们走到咱们这一步，我们也就脱身出轮回咯。”
“我有感觉，就快到了。”
大千世界还有很多是金蝉子没有去过的，竟也早有了一位位老熟人演绎。
没等一会儿。
地藏的脸色忽然发生了剧变。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是巫族，还是妖族？”菩提道人着实被惊讶到了。
“没关心。”弥勒道人拍了拍大肚子。
“不晓得，来晚了终归是要受罪的，吾等不必去管，下一个人来到大千世界时，我们也将成道而去。”
……
苍穹宫。
大殿之中空无一人，距离东皇太一尚未到来，巫妖二族大能也是刚刚被丢到前三域。
金蝉子抬头看去，有一条大道上挂着他的修为。
“我从山海来，脱身大千外，武道世界并无多少惊喜，下一个呢？”
“下一个世界，需要我们来开辟。”
东皇太一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中，他手里还握着一颗金乌卵，另一只手是河图洛书。
“师叔如何知道是要我们来开辟一个世界，创世又谈何容易？”
金蝉子并未说做不到，他只是想要问一问东皇怎么做。
东皇作为曾经的九个蒲团座上宾之一，也是名正言顺的鸿钧弟子，自然也当得起他一句师叔。
“苍穹道人不在此地，却将一个混沌的圆球留在桌上，而你我又同时出现在这里，其中深意已不言而喻。
我为大哥复活，必然要以他为本源之一，打造出一个世界，你呢？要试试嘛？”
东皇的话有一点多，他拿起了混沌圆球，感受到其与苍穹宫存在着一丝微妙联系，真是能第四域的象征所在。
“有何不可，想要点亮第一道光吧。”
金蝉子看向东皇手里的金乌卵。
“正合我意。”
帝俊被抛出，丢入混沌圆球，强横的力量也随之而来，混沌圆球出现了光明，照亮诸天。
“我将化身为秩序与天，称作太一。”
东皇太一也融入其中，连带河图洛书化作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规则与设定。
“我将引导众生去破解师叔的规则，去追寻本源的光。”
金蝉子入第四域，太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