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原来是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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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陶小盆诵念前世古人之诗登场。
他一手负立，一手挡下霜牛大巫这一掌。
踏碎虚空而来，也为熬过第一关的金仙们送行。
“冷冻牛，别来无恙。”
“呸，你个赊盆氏让我们做大恶人，哪有你这般冷血无情的帝皇，不顾及族人性命？”
霜牛大巫也干脆和他一同坐在了山丘上。
不远处的洛女还是一尊冰雕，动弹不得。
食铁兽学着他俩的模样，双手托起下巴发着呆。
“冷冻牛啊，你真以为我舍得？”
盆天帝想要叹气，偏要清楚唉声叹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好语气认真道：“我倾心培养出一代足有三百人的天骄，换在别处，若是你巫族百年间出现三百个金仙战巫，你欢喜不欢喜？”
“前所未闻！”霜牛摇头道，真要是一百年能有三百金仙战巫出世，那巫族岂不是早就崛起，压制了万族群妖。
“就是这个理啊，事实变化无常。
他们一路成长之所以这么快，吃了人族的可造之材，也无外乎是系统化的修炼，晋升，试炼。
然而活在囚笼里的金仙，哪里懂得洪荒的残酷。
我让他们走出来势必要十死九伤，我不让他们走出来…
养着一群笼中雀，他们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陶小盆又何尝不想让每一批人族天骄都安安稳稳全部活下来。
此事由不得他。
左右为难。
“好在啊，还是有几个小怪物脱颖而出！”
他摊开手掌，十多个光点闪烁着，耀眼夺目。
“三百金仙里只有十九个活着从霜牛，炎马部落活着逃了出去，他们有得走向人族本部，有得走向更远处，也有几个可能会前往昆仑玉虚。”
陶小盆的语气里多得是一种欢喜，为这些幸运的小傻子们感到开心。
也有一种悲悸难以溃散出心头。
“猫猫，冷冻牛，火头马，你们看呐，我河洛十域走出去十九个金仙，他们各自走过了至少三五个大巫部落，妖族部落。
这都是真正的佼佼者啊！
本天地倾尽全力培养出来的！”
炎马大巫以地炎神通赶来，也心酸的拍拍他肩膀。
“大哥，不就是几个金仙嘛，咱每年不都能出好几个，走了再培养呗。”
食铁兽还不懂，对于陶小盆而言，他看三百金仙就像是看自己照顾大的孩子。
再怎样也不能任其漂流不管。
否则，也不会回收元神，送往第一域武道世界去转生。
灵魂天生强过普通人，还是这一世的记忆做支撑，推衍出武道体系，或者从武道扩展出不同的职业，都不算难事。
“三天，我就送走了这些年培育的两百多位天骄，他喵的亏死了！”
三天！
陶小盆原本还在推算，这批人能活至少两年，没想到大多数只活了几天。
“别难过，河洛女帝还活着，她当的上是人族同辈中绝对的第一！”
霜牛劝慰道，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见到好兄弟不开心，他也觉得不开心。
“怕什么？咱好歹也是大巫和大罗金仙，除了祖巫上尊，妖皇东皇，能在洪荒欺负咱们的……好像两只手也数不过来？”
炎马说着突然发现，貌似大罗金仙在洪荒真的有点一般。
很尴尬的定位。
太乙金仙一天到晚做梦都想要达到这一步，准圣巅峰看一眼只觉得是只强了点的蝼蚁。
“唉～”
“唉～”
“唉～”
霜牛，炎马，熊猫一同叹气，这年头生活太不易啊。
陶小盆无奈的看了他们仨一眼，心想今天究竟是我难过，还是你们难过啊？
“醒一醒啊，丫头。”
千色火炎将寒气消去，洛女还在咯咯咯的咬牙。
亲眼见到人族同胞陨落，她怎能气得过！
“天帝陛下，你就是这么驱逐自己子民的吗？即使他们错的再多，也是人族的一员，你就任由他们陨落而不顾！”
女帝的纤纤玉手死死拽着陶小盆的袍子，她想要问一问眼前这个面若冠玉，心似寒冰的少年。
“人皇啊，当初那个温柔到给路边小女孩一场机缘造化的赊盆氏去了哪？
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冷漠，连生命的厚重都熟视无睹。
回答啊，天帝陛下！”
洛女一直在追逐他的步伐，拼命的奔跑，原本以为她很懂这个少年，懂他的温柔，他的慈爱，他的苦衷。
直到一个个人族天骄死在妖族，巫族大能的手里，被分而食之。
她只能竭尽全力逃出，连救一个人都做不到。
那时，盆天帝去了哪？
“离开了河洛，自有前程，洪荒这么大，总有机会，你多虑了。”
“陛下，死人哪来的机会？”
洛女觉得她前所未有的清醒，似乎一眼看清了眼前的少年，他背后是何等肮脏，什么权谋，威望，应当是他最看中的吧。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可以抛弃。
“丫头，你觉得我腐朽了，畏惧了，在这洪荒害怕到缩在一个角落里，还试图画出一个圈去维系自己的主宰地位，玩着一场可悲可笑的过家家游戏，对吗？”
“难道不是吗？”
没有风。
更没有电。
小山丘上格外平静。
陶小盆所说的话，是他从洛女眼中看到得，此心闲处数十载，他们早有了一种超越君臣的默契。
洛女的回答是死心，她发觉自己看不破眼前的少年天帝，好像一个人走入了大山，费尽心力爬到山顶才发现。
原来大山只是绵延无尽山脉的一小部分。
十万大山，不过到了第一座。
我看懂了你，你却不曾看懂我。
我看不懂你，致使一直看错了你。
“丫头，你早晚有一天会晓得，我从未变过。”
“陛下，你早已腐朽。”
腐朽～
陶小盆耳朵里一直在回响这个词：“腐朽”
他眼中的红衣少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连一个红点都不见。
他闭上了眼睛，回想起祖巫殿中疯狂砸落口水，如外神般疯狂呢喃，撕扯着先天神通，与大道争夺权柄的十二祖巫，那一个个被暴食与暴怒不断夺舍理智的怪物！
他又想起为了所谓万族大势，祭炼屠巫剑，不惜于故友伏羲为敌的妖皇帝俊，无视生灵，曾以万族为本却将人族排除在外，失去本心，心猿意马的万族便不再是万族，而是万妖！
腐朽？
陶小盆心满意足的开怀大笑。
原来他一直在纠结的，徘徊的，对于这个世界质疑的，仅仅是两个字“腐朽”
“原来这洪荒天道与万族生灵皆以腐朽，怪不得本天帝一直觉得闷闷的，喘不开气来！
哈哈哈哈哈！
痛快，痛快！
吾闻道矣！”
……
“大哥怎么了？好像被气疯了！”
“人族对道侣都很看重的，不像我们巫族可以独自以精血繁衍，失去道侣往往会失去理智！”
“吓死本天尊了，二位大哥，我咋一变冷一边热啊？”
炎马，霜牛，熊猫抱作一团，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