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番外-戚拥雪的便利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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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很久以后, 宋栀栀才知道原来她上班的这家便利店原来大有来头。
“老板，原来你这么有钱！”宋栀栀坐在便利店的收银台后，对着坐在吧台上悠闲喝咖啡的戚拥雪惊讶说道。
此时，便利店外阳光普照, 很是明亮。裴翊毕业了, 到中心研究上班去了, 没空再来兼职，宋栀栀开始上白班。
“是啊。”在有钱这点上，戚拥雪不会谦虚。
宋栀栀知道这家便利店赚不了多少钱, 她不明白戚拥雪为什么如此重视这家店。
她放假没上班的时候, 戚拥雪请来替班的员工时薪估计很高, 估计比这便利店能赚的钱多得多。
“这家店，很特殊吗？”宋栀栀有些好奇地问道。
“有现在的执政官夫人在这里上班，然特殊了。”戚拥雪低头喝了口咖啡, 开了句玩。
宋栀栀遭不住她开玩，脸瞬间红了。
“开个玩。”戚拥雪轻着说，“本来店里没人，我一般是让公司里员工过来帮我看一下。”
“你还记得小裴请假的那天吗，那天比较特殊, 我亲自过来看店了。”戚拥雪把吧台上的椅搬了过来，慢慢给宋栀栀讲这个故事。
“有什么特殊的？”宋栀栀问。
“这家便利店，开了很久了，在很久以前，它的装修还没有那么现代，而且不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戚拥雪柔声说道，“在我小的时候，它还是一家在福利院旁的小卖部……”
戚拥雪从来不介意说她的那些过往, 无非是从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白手起家，成为灵祁城中最富有的人。
她承认灵祁城的福利政策很好，算是她这样的孤儿，能够有一片砖瓦遮身。
但戚拥雪依旧觉得很孤独，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上学放学，每逢冬季落雪的新年时分，无人陪伴着她。
那时戚拥雪十岁，她站在福利院的院里，看着天际的落雪，还有远处的灯火通明。
她在等晚上，福利院的叔叔阿姨们会给他们送来新年的餐食，比平常更丰盛些。
福利院里井然有序，缺少了些人情味与亲情，这正是戚拥雪最向往的。
在戚拥雪一个人站着看雪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小房里升腾起暖暖的雾气。
福利院外那条街上装修了大半个月的店铺，竟然在今天开张了。
戚拥雪好奇望去，看到一位佝偻着腰的老人正将一个扭蛋机搬到店门口。
她跑过去，帮这老爷爷搬扭蛋机，机器里装满了各『色』的糖果，投掷硬币进去，不知道会掉落什么口味。
“谢谢你啊，小姑娘。”老人往扭蛋机里放入一枚硬币，发出“啷”声响。
一颗糖落了出来，送到戚拥雪手里，带着老人身上暖暖的体温。
“是便利店吗？”戚拥雪问，小女孩的声音清脆。
“是呀。”老爷爷『摸』了『摸』戚拥雪的脑袋。
戚拥雪身上钱不多，福利院会给她零花钱，但少得可怜。
她发现便利店里的东西都很便宜，店里的收银台前，放着一个大锅，正咕噜咕噜冒着泡，是东煮。
戚拥雪好奇地走进来，老爷爷走进便利店后的厨房区域，把白萝卜一块一块地切好，用竹签串起来，投入锅中。
一般便利店里都会用半成品，哪像这位老人家亲手准备。
戚拥雪踮起脚，趴在收银台旁，好奇问道：“老爷爷，你自己做多累啊。”
“别叫老爷爷，叫我老慢好了。”老慢系着围裙，把新一批的食材丢到锅里。
“给孩们吃的嘛，总自己做才放心些。”老慢给戚拥雪解释。
“这个多少钱？”戚拥雪指着在锅里翻滚着的白萝卜，问道。
“一块钱。”老慢对她伸出一根手指来。
在货币不断贬值的未来，这一块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还不能吃，还得再煮煮。”老慢提醒戚拥雪。
戚拥雪倒不是馋，她只是觉得好奇，老慢在这里真的能赚到钱吗。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老慢呵呵了：“倒不是为了赚钱。”
“我煮东煮，从摆摊开始，到有了自己店，一辈都走过来了，不缺什么钱。”老慢忙完了，坐在收银台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只是我夫人过世得早，又没孩，我一个人这么过来了，来这里养老不错，小孩多，热闹。”老慢缓声叙述。
“今天新年了吧……”戚拥雪小声说。
“是啊，现在的冬季还会下雪，多好。”老慢眯着眼，语气和蔼。
“孩，你吃饺吗？”老慢问道。
“吃！”戚拥雪重重点了点头。
福利院里送来的新年餐里有饺，但里面的馅料不是戚拥雪能够吃习惯的口味，她不好意思浪费食物，去年送给同宿舍的小伙伴吃了。
老慢在厨房里包着饺，粗粝的手指将一个个精致的小饺包出来。
这位手艺人还秀了一把他的厨艺，给戚拥雪包了几个不同款式的饺。
“出锅喽。”老慢把两盘饺端上来，递给戚拥雪一碟醋。
戚拥雪吃得呼呼烫嘴，真奇怪，明明老慢这里的饺馅和福利院里味道一样，为什么她觉得更好吃了许多？
她吃了一半，另一半没再动，只是从自己身上的小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保温盒，准备把剩下的饺装进去。
戚拥雪上学的时候自己带饭，学校食堂的餐食太贵，她负担不起，以她身上有保温盒装饭。
“吃饱了吗？”老慢觉得戚拥雪食量很少。
“一点点饱。”戚拥雪老实说，“剩下的我能带回去给朋友吃吗？”
老慢觉得这孩很乖，他呵呵一：“你都吃了吧，叫你朋友过来，我再包点儿。”
十岁的孩嘴馋，学不会客气拒绝，戚拥雪把剩下的饺都吃完了，一抹嘴巴跑回了福利院里。
等回到便利店的时候，她带上了五六位小伙伴。
那么多双漂亮天真的孩眼睛盯着老慢看，像嗷嗷待哺的小『奶』猫。
老慢微躬着腰，又和蔼地了，到厨房里继续包饺去。
戚拥雪搓着衣角说：“我们不能让老慢一个人包。”
“老慢，我们可以来帮忙吗？”戚拥雪撸起了袖。
“可以呀。”老慢侧身让这些小孩冲进了厨房。
一晚上下来，五六个小孩脸上沾满了面粉，捏出的饺奇形怪状。
看着在沸水里上下翻滚着的饺，戚拥雪和几个小伙伴挤在一条长凳上等饺出锅。
她一次感受到了新年的温暖。
后来老慢的便利店成了福利院附近最受欢迎的小店，放学回来，往摆放在门口的扭蛋机里投上一枚硬币换一颗美味的糖果，成为了很多孩们珍贵的快乐。
戚拥雪很喜欢店里老慢亲手做的东煮，白萝卜软糯，浸满了汤汁的香醇。
放学后的闲暇时刻，她坐在店里的长椅上，一边小心翼翼地啃着萝卜，一边陪老慢看电视新闻。
久而久，她把老慢成自己的家人。
戚拥雪想，如果她真的有一个爷爷，那应该是老慢这样的。
他会很老，动作慢悠悠，手上有粗粝的老茧，但做事却细心温柔，说话声永远不紧不慢，和蔼低柔。
但是，时光总是这么一个温柔却又残酷的东西。
“后来呢？”宋栀栀问戚拥雪道。
她这才知道原来店里那么好吃的东煮有这么长时间的传承。
“后来没有后来了呀。”戚拥雪眨了眨眼说道，“他老了，总是会去世的。”
后来戚拥雪长大了，离开福利院最近的中学，去了外地上大学，只有假期的时候才会回到便利店里。
老慢愈发懒了，他靠在便利店的躺椅上，手里拿着蒲扇，呵呵地对戚拥雪说：“我们小雪出息了，上大学了呀。”
戚拥雪随听到了剧烈的咳嗽声，老慢低着头，叹了口气。
她很安静，没说什么话，老病死，本不可违背，老慢已活了很久。
戚拥雪告诉自己，更努力一些，至少在老慢还能看得到、听得见前出人头地。
但是，在她自主创立的公司挂牌注册的那一天，戚拥雪接到了一个陌的电话。
老慢没什么亲人，手机里的联系方式只有几个远房亲戚与福利院里几个熟悉的孩。
戚拥雪的职业套裙都还没来得及换，踩着高跟鞋奔到了医院里。
老慢真的离开了，年福利院的孩有的了老师，有的还未换下工作服，都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为老慢说过，不哭，小孩的眼泪多珍贵，哭多了会有妖怪来抓他们。
“真好啊。”老慢的语速还是熟悉的慢悠悠，“我有这么多孩，他们都很棒。”
戚拥雪看到这老人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她感到自己的心空了一块，像是什么东西剥落了。
她呜咽一声，捂着嘴，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落下。
后来，在福利院里的记忆变得模糊，戚拥雪用自己赚到的一桶金买下了老慢的便利店。
她怕这家店，变成别的什么店，连最后一点童年里的温暖记忆消失。
后来时间过得很快，曾的福利院搬到了环境更好的地方去，原本福利院里的位置，高级公寓楼拔地而起，开发方很想走戚拥雪这块地，但戚拥雪没卖，这条小小街道维持了原样，还是有一家便利店开着，灯光温暖。
“那天是老慢去世的。”戚拥雪说，“以前有段时间我爱装酷，买便宜的墨镜戴在脸上，以为自己是个大人物，老慢怕我老戴着摔跤，给我说了一个故事吓我，说是有人夜里带着墨镜，居然看见鬼魂了，把那个人吓得死。”
“我那天夜里戴着墨镜在店里街上走着，想着或许能看到他，他是能看到现在的我，该有多好啊。”戚拥雪轻声说道。
她话还没说完，宋栀栀她说哭了，低头开始抹眼泪。
“别哭啊。”戚拥雪着对她说，“再哭江执政官找我麻烦了。”
宋栀栀吸了吸鼻，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在这个故事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遗憾的地方。
谁都知道老慢不可能等到孩们真正长大。
“这不是一个悲情故事。”戚拥雪的声音很温柔，她安慰宋栀栀，“他年纪大了，来这里是为了养老。”
“只是啊……”她又轻叹一声。
“只是这时间，走得太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