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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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袁微雪特意交待过,又有贵客在,晚膳席间,兴德不仅精心准备了各种菜式,还自觉机智自藏酒的酒窖取了一坛子陈年好酒堪比琼浆玉液的凝雪梅花酿来。
袁微雪,容秀一并进了花厅,便自然而然地松开了原本相握的两手。
谢檀见着二人,只抬头瞥了一眼。才又朝着容秀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也没有说话。
容秀见此不知为何就抱歉起来,她拿不准谢檀的此间情绪,只微微一笑走到谢檀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歉意地看着对方。
“大哥,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
“微雪的伤应该没有大碍。原本该早些来寻你,只是有些事耽搁了。”
谢檀确实心中不愉,可他不愿见容秀与自己如此见外。自袁微雪出现后,他和容秀之间那种最融洽自然的氛围仿佛一夕就不见了踪影。容秀是他已经认定的人,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侣,他倾心的女子,他愿意给她自己所能给予的所有。可是这样的客气并不是他想要的。
原来他所以为清冷的女子也是有着温柔可爱的一面的,只是那些他为之惊喜的真实并不属于他,她会生气,会难过,可这些都不是因为他。
“秀秀真要如此客气,大哥对你如何我以为你是懂的。”
“你我相识至今除了谢谢,难道今后你对我就只有抱歉了吗。”
谢檀压抑着内心的烦闷,尽量让自己淡然自若,见容秀因他的话笑容一僵微白了脸,心中终是舍不得,于是他笑了笑,一如既往温和而宠溺。
“大哥知道秀秀原本就是个会为他人着想的性子。大哥与你玩笑,别在意。傻丫头。”
谢檀一改先前深沉难辨的表情,眼里也重新染了笑意。容秀见了有些起伏不定的心这才得以安抚。
“大哥对容秀的好我又怎么会不知。容秀只盼大哥每日开心,平安顺遂。大哥心里有什么事若真的不便相告,容秀也不强求。我只是担心大哥。”
谢檀动容于容秀言语中毫不掩饰的关心,可是这些对于他并不够,他想要的不单单只是这些,他该如何让她明白呢。谢檀察觉到对面袁微雪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种带着威压的凝视,实在太有存在感让他想忽视也难,心中嗤笑对方不自量力亦不甘示弱地回视而去。
两人眼中似有风霜刀剑,暗自较量着。只一旁的容秀毫无所觉。
“主子,这最后一道乃八宝扇羹,八种材料精挑细选,极其讲究,府里的厨子老于头可是用足了火候的,在这京里那些显贵富户即使花再多的银子,想要吃上一道都是极难的。”
兴德引着府中传菜的婢子上好菜,殷勤不已满脸笑容朝袁微雪介绍着。
“本王知道了。这里留下两人即可。这里就不用你了,今日便先歇歇。领着她们下去领赏去吧。”
“阿愿,你应是饿了,我们先吃东西,有什么话用过晚膳再说。”
袁微雪熟悉容秀的喜好,吩咐兴德准备的大多都是些清淡不失美味的菜肴。
“也不知这些东西合不合谢公子口味。”
袁微雪笑了下。“倒是我疏忽了,只顾着阿愿,忘了还有谢公子在,准备的都是阿愿喜欢的菜式。”
谢檀不语,只看了眼面前一桌精致的菜肴,色香味样样俱佳,看得出是用了心的。他本就没有什么口腹之欲,自也不会计较这些。
“秀秀喜欢便好。”
袁微雪闻言但笑不语。
“大哥,这芦笋看着新鲜,味道应该还不错。你尝尝看。”容秀夹着几瓣晶莹翠绿的芦笋放在谢檀身前蓝花白底的瓷碗中,嫣然一笑。
谢檀颔首,从善如流地拿起筷子尝了口。
“鲜嫩爽口,确实不错。”
袁微雪见此并不多言,只顾自舀了一盅山珍汤示意身后的婢子。
婢子会意立即拿着托盘上前将那盅尚有温度的热汤送到容秀面前。
“这是你喜欢的,里头有兴德早先购来的一些山野间自然生长的菌菇,再与山鸡和药材一起文火煲煮,味道不但鲜美可口,也有补气养血的功效。”
“你身子弱,更该上心。先喝点汤再吃东西。”
容秀一愣,感受到袁微雪的体贴,更为他的用心而触动。
谢檀原本想为容秀夹菜的心思,在袁微雪对容秀一番毫无遮拦的关切之意下便消散了。
他不愿承认自己又慢了一步。
许是菜都比较合自己的口味,又或许是身边有朝思暮想的人在,所以难得感到放松。饭后容秀也不自禁地小酌了几杯,不想那梅花酿初尝滋味清甜后劲很足,即便容秀小有些酒量但还是有些微醺之感。
花厅内早已点上灯,微白的光里容秀常年清透白皙的面容也染上了一层胭脂样的薄红,平添几分迷离与生动。只她眼神依旧清澈,尽管袁微雪,谢檀虽有些似被惑住了心神般的看着她,但都没有意识到容秀几杯小酒饮后便醉了。
二人都知道这样神情无辜,姿态慵懒的容秀是不多见的,不免都有些情不自禁地贪看着对方的同时,又恨不得将之藏起来,除了自己再不让任何人瞧见对方如此动人的风情。
容秀只觉全身暖融融的,甚至有几分飘然。心中暗道凌雪梅花酿后劲太猛自己竟不甚酒力,一边又以内力调息,极力保持着清醒以免失态。
直到三人都落筷后,一旁的两个婢子便上前来一一将餐盘收走,没一会儿功夫花厅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人,两个婢子又为三人端了茶来,这才告退离开了。
三人饭后正坐在花厅内谈话,不多时衣重云便过来了。许是对郡王府中环境十分熟悉,因此也没有让婢子引路。
衣重云走进花厅时,三人也不约而同看向他。
“秀秀,真是你。别来无恙。”
衣重云眼里有着明显的欣悦和关切。
容秀心有所感也面露欣喜,从椅上站起身笑看着走上前来,一如初见时文雅高洁,端方如玉的男子,柔柔地唤了他一声。
“衣大哥。”
……
“听闻你到了小白府上,我便立刻过来了。”
“秀秀可别介意我这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衣重云说着露出一抹浅笑,后又看着容秀的面容,不免生出心疼来。
“多日不见,秀秀看着又清瘦了些。”
“别站着,坐下吧。”
“衣大哥也不是大人物需要你起身相迎,随意一些。你瞧瞧你身边的这位,见着我了也能完全无动于衷。”
容秀依言坐了下来,但眼里依然含笑。衣重云还是这般洒脱随性,令她莫明觉得亲切。
衣重云望着坐在容秀身旁的谢檀微点了下头,有这般尊贵风姿的人自然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实力,刚一进门他便看出对方虽看似沉静内敛,实则气势迫人,不好相与。只是他并不在意罢了,此人再如何神秘莫测只要不会危及到他身边亲近之人,他也没有窥探好奇之心。
谢檀见衣重云对自己颔首,便也点了下头。如衣重云这样清风朗月一般芝兰玉树的公子,任谁见之都会觉得如沐春风,更何况眼前的男子在谢檀眼中的确有种见之忘俗的气质。
也不用袁微雪这个主人招呼自己,衣重云自然随意地走到一边的红木大椅上坐了下来。
“秀秀,不为衣大哥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朋友。”
容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为二人介绍,歉意的敛了下睫,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疏忽之处。
“衣大哥,这位是我的结义大哥……”
容秀说着看了谢檀一眼,那一眼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谢檀心中了然,回以一笑,随即不疾不徐道。
“衣公子可直呼我名,谢檀,也可称字。我字岚夜。”
衣重云从善如流,同时自报姓名道:“你我年岁相仿,既然如此我便直接称字了。岚夜兄。”
“在下姓衣,名重云,重逢之重,云端之云。未取字。”
谢檀听他姓氏为玉轮朝世族少有的衣姓,便已猜到对方身份地位,他对衣重云之名也有所耳闻,知他琴书卓绝,才名远扬,此下也更高看了几分,眼里也多了些真切的欣赏。
“久闻衣兄其名。你既唤我岚夜,那我亦叫你重云吧。”
“甚好。”衣重云微笑,而后又道:“不过那些虚名只是表象当不得真的,岚夜不必在意。”
两人一副好似一见如故的态势,袁微雪与容秀不觉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一点意外和淡淡的促狭。
期间又有婢子为衣重云上了茶,并送了一些精致的点心摆上又退下了。
晚风携着一缕幽香自漏窗拂进花厅,容秀原本微醺的神智也稍稍清醒了许多,只略还有些醉意依旧没有散去。
“秀秀此次进京想必是有所因由。不知可否方便告诉衣大哥。”
“不瞒大哥,此次来京确是为寻边梅先生而来。容秀与他有着血亲之缘,只是从未见过。边梅先生和我舅舅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舅舅离世之前曾与我说过,早前拜托了他去寻找《长生篇》下卷的下落。因为一些原因我与他一直没能取得联系,后因一些变故我这才上京来寻他。”
“衣大哥应该已经知道我的情况了。边梅先生也许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能够帮到我的人,也许找到他,我还有寻到《长生篇》下卷的一线契机。”
袁微雪这才明白容秀为何执意来京,原来确实有着他不知道的因由。望着一脸平静的容秀,他只觉心痛难忍,为她一直以来的隐忍和坚强。
谢檀虽无法凭容秀的只言片语了解太多,可他还是心疼眼前的女子。
“重云,你久在京中,可知道边梅先生如今身在何处。”
袁微雪似乎也有急切,看着衣重云的目光也添了几分灼热。
衣重云见三人都朝自己望着,沉吟片刻才缓缓道:“秀秀,边梅先生于两年前离京至今未回,已经失去音讯。因边梅先生为帝师时曾与我大哥结为莫逆之交,他离京那天还是我大哥亲自去送行的。只那以后我大哥也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此话一出无疑于晴日突逢阴云,容秀想到种种可能,面色瞬间苍白起来,再多的理智和克制仿佛都将濒临瓦解,没人会懂她此刻的心情。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一派如常,不愿失态于人前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可她苍白失血的脸令在场三人心里都不好过,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阿愿,你……天色已晚,今日你就留在府上可好。我先送你回房休息。边梅先生的去向就交给我,我会尽我所能尽快找到他。你放心。”
“这京中困局不日便会解决,待此间事了,我便一心一意只陪着你。”
容秀有些懵然缓缓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不知所措,她呆呆地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袁微雪,只觉自己的未来一片迷茫。她所有的坚持与努力依然没个结果,她与袁微雪之间又该何去何从。
她是如何被袁微雪送回房间的她已无觉,才消散的醉意又重新涌上来,席卷了她。也许是她情愿真的醉了,不然她怕自己再撑不下去,她不想将自己的软弱昭示于人前,这是她仅存的骄傲,将死之人带着一副破败的身躯,大仇未报,苟延残喘着,若是她自己也怨天尤人,那她身边的人又该如何自处。
“早点休息。”
袁微雪在容秀将房门合上之前,看着她清丽的眉眼柔声嘱咐。只他还想说些安慰的话,容秀却已将他隔在门外。
“阿愿,没关系的,你在我面前不必这样逞强。是我无法让你安心吧,不然你不会有如此多的顾虑。”
舅舅边梅先生至今音讯全无,容秀一面为其担忧,一面感到深深的无望。她还有多少时间能等到边梅回京,她又是否来得及寻到《长生篇》下卷,在这之前她能支撑多久呢。
袁微雪感觉到容秀一直心绪不宁,送她回了房,在她门前伫立着一直没有离去,直到月上中天,因为担心容秀他还是忍不住敲了下她的房门唤着对方的名字。只他一直等不到回应,心中一急试探地拍了拍房门,也顾不上想为何没怎么用力那房门就被他轻易便推开了,已急急走进门去,只刚入了内室便隐约听到屏风后传来似有似无的呜咽之声,意识到什么的他急步上前将那正低埋着头双手抱膝,身姿清瘦小小一团窝在床中央的女子拥进怀中。
“阿愿,你别哭。为何要独自一人偷偷落泪。”
“你可知这样的你真的让我很心疼。是我无用,没有办法让你安心,无法让你快乐,认识你这么久我竟不知道你心里一直藏着这样重的心事。”
“可是没关系的,我在。无论多么难,我都在你身边。”
“阿愿,如果,我是说如果余下的时间真的不多,那为何我们不能好好的在一起。难道你的心里真的没有我吗。”
“你不要把我想得很脆弱,也不要将一些事想得太绝望。我只想每一天都能好好爱你,照顾你,陪着你。即使不见面的日子我也还是一天比一天更爱你,明天的我也只会更加爱你。所以,阿愿,你不要逃避。”
“我说过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我无法离开你,你以为你自己不靠近我,不接受我就是为我好,为我着想。不是的。”
“你要如何才能明白什么东西是我真正需要的。”
“你去哪里我都陪你,这句话从来不是只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