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琴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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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李裳云便心感遗憾，不禁犹自感叹起来。
“也不知此生能否有幸得见重云兄以隐逸流喧琴奏一曲传说中的旷世名曲《思斜阳》。”
“听李公子的意思应该与衣家二公子是相识的，莫非要听一曲琴音竟是难事么。”
容秀想到待她真诚亲和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的衣重云，实在想不出他会拒人于千里之外，高傲冷漠的样子。
“容姑娘不知这其中的隐情，裳云一时也说不清楚，并不是重云兄不愿，只是那《思斜阳》只有半阙保存下来，下阙却是已经遗失了，即使重云兄专研摸索多年却还是没有将其补全，所以……”
容秀默了默，想到自己生命所系的《长生篇》就是因为丢失了下卷，她无极宫数代宫主皆为其所累，英年而逝，情绪不觉低落了几分，语气也有些飘忽。
“原来如此，倒是可惜了。”
谢檀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走到她面前关切地看着她。
“秀秀。”
容秀抬起眸见谢檀正看着她。她知道敏锐如谢檀自己情绪稍有波动都是瞒不过对方的，可是有些事情她暂时做不到坦诚相告。
“大哥，无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回忆。”
谢檀不是那等纠缠不休之人，见容秀明显不愿多说，虽心里隐有些在意，可他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破绽。
陈萍羽见容秀，谢檀与众人相处和谐，此时气氛刚好，便朗声道：“那既然大家都到了，此次论琴便先开始吧！”
“诸位以为如何。”
“请问萍羽兄此次论琴所论主题是什么？”
“这，洛桀兄此话何意。”
陈萍羽一下怔在那里，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众人。
李裳云只是含笑不语。
容秀则是偏头看着身旁的谢檀似乎也有些不解。
“不怪秀秀毫无头绪，大哥也很好奇他如何为大家解惑。”
“秀秀看下去自然就明白了。”
容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其余几人也是直直地看着孙洛桀。
“想必在场诸位进门时都有注意到门上悬挂的匾额，上面棱角分明飞扬地刻着琴心二字，若说我们此番论的是琴岂非不是注重在心。”
陈萍羽听后瞬间恍然大悟，眼中立刻一亮，神采奕奕道：“在下佩服，洛桀兄的意思是爱琴擅琴者确要有自己的琴心。”
“这样一看，我等还需在琴之一道上多加累积，多加修炼才是，于琴之一道我辈仍任重道远。世间能有几人能于日积月累悟到其中真谛，达到心念合一，人琴合一的境界。”
“不过陈萍羽觉得幸运，今日能于岚夜兄相识。”
“诸位应是不知，之前我见岚夜兄容姑娘二人两手空空，便有心为难，便问他可有携琴而来，你们猜谢兄如何作答。”
看众人皆一脸期待地看向自己，陈萍羽也没有卖关子。
“我二人心中有琴即可。”
“倒不执着在有形之物上了。”
“方才洛桀兄言何为论琴之道，所论为何，又点出琴心二字，大家看，岚夜兄此言不正合乎了今日论琴之主题，这琴心二字的真谛吗。”
“心中有琴着实妙哉。”
李裳云有些激动热切地看向谢檀，见他毫无波澜回视自己，似乎对眼前所有人钦佩的目光只作平常，十分不以为意。李裳云反而越加佩服起对方来了。
“岚夜兄竟有这样豁达高远之心境，真叫裳云佩服钦羡。也不知裳云哪一日才能拥有自己的琴心，我所追求的道也不知何时会有一个答案。”
谢檀见李裳云眉间染了淡淡的愁绪，便觉新鲜，恰好此时容秀也正眼带笑意地看着他，似乎是被感染到了容秀的好心情，谢檀眼中也浮现出一抹笑来。
“你们这些人倒也有趣，无事非得聚在一处行什么论琴之道，这与书中的无病呻吟又有何不同。琴心为何，各人所追求的道又是为何，皆在自己平日所思所想间，在自己心中，别人所悟那是别人的道法，每个人所见所闻，所处的环境不同，当然所得也不竟相同，既如此又有何好长吁短叹，愁容满面的。”
谢檀此话一出，满室寂静，李裳云当即一震，陈萍羽，孙洛桀醍醐灌顶，其余人皆仿佛当头棒喝，惭愧又敬畏地看着逆着光，一袭紫衣姿容绝世，尊贵不凡的男子。
“岚夜兄看上去甚至比在场的一些人年纪还轻，却已然有了这般独到的见解与认知。”
李裳云眼里明显带着仰慕之情，又似乎是相见恨晚的热切。
“岚夜兄，在此与你郑重道一声谢，听你一席话让我长久以来陷入迷惘的心境终于茅塞顿开。曾经的李裳云太执着于表面了。”
谢檀看他一眼见他如此进退有度，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心情纯粹，这样的人倒是少见得令人难以厌烦，倒确实对他的脾性，在他看来此人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绝不仅限于此。
“李晏，李裳云，玉林子，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有一天你会走出一条属于你自己的道，今人仰望后人感佩。”
“岚夜兄！”
李裳云眼眶湿润，心情激荡，不知为何心中久久无法平复，他只觉眼前乍然云开雾散一切豁然开朗，前路不再一片迷茫，他的路他已经知道了方向。
“多谢！”
陈萍羽，孙洛桀看着眼神更加坚定的李裳云，都打从心底里为其高兴。
“阿晏你可以的。”
“裳云兄你定可以得偿夙愿的。”
其余人等也点点头，齐声附和。
“我等今日有幸与岚夜公子齐聚一堂，受益匪浅。见李兄成功悟道，相信他日李兄定会有所成就。”
谢檀淡笑不语，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有容秀明白她这位看似疏离矜傲冷酷的大哥，此时的笑意是由内心而发的，他确实很高兴。至于是因何而高兴，容秀也就不深究了。
“既然论琴已有了注解，那便不再评论，各人所悟自由心证，就不执着于一个特定的答案了。”
“接下来便是今日最令人期待的，合琴试问之道。”
“这合琴，考验的便是诸位是否真正爱琴，懂琴，有日日抚琴，熟悉它。”
“合琴试问讲究默契二字，人说知己难求，珍爱难求，这知音就更难觅了。”
“今日凡一人奏琴，有一人能琴声相和天衣无缝自成一曲通达意境者，此二人便是此次琴中翘楚，更可互为知音结桃李之谊，在场诸君都是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