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阵雨所谓堵不如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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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营的摔跤赛在群体舞蹈之后热烈展开。
首先所有的选手从扳手腕开始进行简单的升级, 最后留下四位进行二对二的摔跤比赛,从两场比赛中决出两名获胜选手,这两名再进行比赛,最终成功晋级的人才能和上届擂主也就是太子殿下的隔壁老薄进行最终比试。
比赛毫无意外进行到了顾宝莛期待又担心的场合, 只见晋级赛的蓝九牧蓝少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利用巧妙的身体韧『性』和突然强硬起来的气势, 将所有鲜卑对手直接擒住,抬起对手就往地上砸去!
对手也并非好惹的,倒地的瞬间双腿钩住蓝九牧的腰,准备将蓝九牧也拉到在地,然后两人竟是诡异地都又重新保持平行, 再重新开始试探着想要一举绊倒对方。
顾宝莛看了无数次摔跤比赛, 不可不承认, 还是薄兄的比赛最为简洁迅速,刚开始, 顾宝莛还没有看个清楚,就结束了,想来今天蓝九牧这样一个黑马或许会让决赛支撑得久一些。
一边看着比赛, 顾逾安一面慢悠悠地问起了小七近日都在做什么。
顾宝莛心神都挂到了比赛上去, 饼子也不吃了,没有看四哥,声音清朗悦耳地说:“没干什么,就是跟着六哥一块儿做实验。”
“你说的那些个什么绣花针一样细的管子,做出来了?”
那是针管,顾宝莛很多年前和六哥说过注『射』针筒的概念, 于是六哥就很直接的召集了一批工匠在京城城东的一个院子里每日进行试验,有老手的工匠打算用制针的方法,再慢慢磨成中空,所需时间巨大,稍不留神便失败了,至今也就成功了两三根,但是也和现世的针管相比大一些,顾宝莛用蒸馏过的酒精给针管消毒,然后扎了自己一下,那血飙的,非常可观,但也算勉强成功了吧。
于是顾宝莛含糊的点头:“嗯,大概做出来了。”现在其中一根被六哥用得炉火纯青,联合一种顾小七描述,工匠们精心制作的手术用具,已经能够非常娴熟的解剖各类生物,包括尸-体……
说出来恐怕有些古人会觉得骇人听闻,但是顾宝莛真的觉得六哥简直就是神仙,自己不管说什么,六哥都相信,说可以剖腹产,六哥趁他不备就当真不知道从哪儿寻来了待产的母猫,进行实验,结果等他知道的时候,还好是成功了!不然顾小七总感觉自己是放出了什么魔鬼。
面对他的疑虑,六哥显得更加坦『荡』理智,说:想要进步,那就有牺牲,小七,错误是不可避免的,但我现在成功了,你不开心吗?
顾宝莛当然开心,他能察觉到自己如果喊停,六哥就当真能够停止所有一切大洋彼岸早早就进行过的探索,可那样大概也会重新毁了六哥,让这些年好不容易将全部热情投入科学试验,和他一起研究巨大孔明灯——也就是热气球——和他一起试验小型蒸汽试验,疯狂热爱这些奇妙现象的六哥回到当初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六哥。
“做出来后,你想干什么?”顾逾安淡淡询问。
其实并不做什么,但工具很重要,顾宝莛琢磨了这么些年,得到了个自觉很正确的答案,那便是古代人根本就不比现代人傻,他们和现代人唯一区别的本质就是对材料的缺失,给他们材料,他们就能物尽其用。
就像如今曙国的粮食储备一样,十年时间,再没听说过哪里有饥荒发生,土豆这种粮食很能存放,量产曾有一次,老爹让各县和城池进行统计,交上来的产量亩产近一千公斤,全国加起来种植土豆的土地约两千万亩,可以想见当年之丰收盛况。
曙国是绝对不会再饿着肚子了,等征战的劳动力回来后,粮食只会更多不会见少,等大家都吃饱了闲的没事干了,大家就会想要丰富精神世界。
这就是他让全国人读书的突破点了。
“做出来当然有做出来的好处,就好像四哥你听说过前朝的时候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天花吗?”顾宝莛抽空回头看了四哥一眼,发现四哥好像根本就没有看比赛,永远都是凝视自己,“前朝太医院记录里面,有说过人豆预防的方法,但是这种方法基本上就是让自己也感染天花,有的还将天花的脓水送到鼻腔里面,效果不尽人意,几乎有一半的人都会因为强烈的反应痛不欲生,还有严重者真的死去。”
“是有这么回事,但天花乃是上天对前朝不仁的惩罚,我朝并不会有此等事情发生。”顾逾安平静地看着小七,说道。
顾小七却表示:“得了,四哥,你才不信鬼神呢,不要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堵我。”
顾逾安浅笑一下,手里的佛珠串晃了晃,大方承认:“好吧。”
“天花不是天降的惩罚,是和瘟疫一样从不知道的地方传染而来,谁知道呢,但当他来的时候,就是灾难,如果有更加温和安全的方法让所有人都预防,那就需要我的的针管了。”顾宝莛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他只让薄厌凉帮他在京城附近秘密寻找得了牛痘的牛,遗憾的是,一般牛生了牛痘,当地乡长或者村长就直接上报府衙,府衙按照惯例批准将牛烧死,所以等顾小七他们知道的时候,牛的『毛』都没能看见一根。
再来就是牛生牛痘也不是常有的,牛在古代可是相当于现代人的劳斯莱斯呀,身份尊贵,堪比两个成年劳动力,所以百姓对牛的照顾比对自己都好,生病在食物充足的时候,非常少见。
本着早预防早放心的理念,顾宝莛其实怪担心三哥迁回来的战俘,虽说大部分百姓都留在战败国,将战败国划分为曙国的城县,但参军的战俘则千里迢迢的拉了回来,按照曙国的法律进行三到十年不等的徭役,这些人谁知道会不会有病毒呢?是吧?
顾宝莛不想每年都担心三哥在前线生病,不想每月写家书的时候,都婆婆妈妈叮嘱三哥清理战场,注意个人卫生,可曙国的军士们注意卫生了,敌国的战俘可就没有那种待遇,指不定现在多脏的还在步行前往每个需要清理河道的城内。
倘若这些人中有人得个天花什么的,那岂不是全国爆发式死人?!
顾宝莛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发散思维了,他怎么也学起了薄厌凉的阴暗消极,总觉得事情总会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害得他都没有心情看蓝少将和厌凉兄的比赛了。
他叹了口气,抓了抓后脑勺,失神地望着比赛场地,并不知道擂主薄厌凉在看见他的心不在焉后略有松懈,差点儿没能躲过对摔跤越来越熟练的蓝九牧的攻击!
他们之间兴许是还有人藏着旧恨,所有薄厌凉回神过来后,便不再抱着要慢慢修理蓝少将的心思,而是看蓝九牧的眼神都颓然一变,每一寸肌肉都活动起来,脚趾扣着草地,在突然又下起来的阵雨里,冲了上去,毫无保留地撞向面『露』诧异的蓝九牧,然后将人提起来几乎举过头顶,摔在瞬间便积满水洼的草地上!
他赢了。
薄厌凉下意识地看向凉亭处,深蓝『色』的瞳孔里是漂亮少年雨中忧伤的寂静。
去年此时某人还会跳起来鼓掌,为他自豪,表现着充沛的欢喜快乐。
薄厌凉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输了却并不羞恼的蓝九牧,伸手将人拉了起来,说:“你喜欢男人?”
蓝九牧在雨里还以为自己耳朵进水了,听岔了:“啊?没有啊,薄公子请不要胡言。”他一脸茫然疑『惑』。
薄厌凉见蓝九牧表情不似作伪,便点了点头,说:“抱歉,我失礼了。”说着,薄厌凉拍了拍蓝九牧的肩膀,在雨中朝凉亭上走去,一边走过去,一边想着,原来是小七会错了意,好兄弟就该告诉兄弟真相,及时止损。
可到了凉亭,发现凉亭上的少年歪着头对他笑了一下,薄厌凉忽地说不出口,说‘小七,你误会人家了,人家才不喜欢你’这句话,虽然是真相,却怪伤人的……
要不然带小七去八大胡同比较高档一些的楼里转转,有他在一旁把关,兴许见识得多了,也就不会随随便便满足于普通男人了,所谓堵不如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