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草民,晏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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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优待文人, 尤其优待有功名在身、身居高位的顶级文人。
譬如晏殊。
但宋朝同样尊崇君主, 君主的权威达到了有史以来的顶峰。宰相不能再与皇帝坐而论道, 御史也失去了谏议皇帝的权力, 只能卯足了劲儿监察百官。对于胆敢冒犯天子权威的人,是一定要严肃处理的。
譬如晏殊。
当着皇帝的面抡起胳膊打人, 无论被打的人是谁, 都是妥妥的大不敬,是重罪。
处在这两种极端之下,如何处理晏殊倒成了一件颇为棘手的事情。
按照以往的流程,应该是先由御史弹劾晏殊的罪状,再由皇帝裁决如何处置此人,经二府审定, 明发圣旨,决定此人是杀是贬, 如果要贬, 贬到哪里去。
像是枢密副使这样的高官,直接杀了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晏殊还是有名的才子。
一般就是贬,但这种贬还不是直接降低官品,官品一般不变, 只是剥夺此人身上兼着的差事, 再给他加一个虚职,然后叫他“出知某州”。
就是把你外放了,远离权力中枢, 有多远滚多远。
比如晏殊,按照常理,他本应被剥夺枢密副使的差遣,被安上六部里某部侍郎的官职,出知某个州。
如今宋朝官制十分混『乱』,某人究竟是个什么官不看他的官职,而看他的差事。比如某人的官职是礼部侍郎,但上面给他的差事是管户部的事情,那他就跟礼部一点关系都没有,礼部的事情由另外一个接手。
这个接手礼部事宜的人,很可能他的官职是刑部侍郎。
长此以往,六部官职就成为了闲职虚名。
卷入政治斗争不幸被外放的高官们一般都会分得一个侍郎头衔。
如果外放前地位特别高的话,甚至有可能分到尚书。
然后某部尚书就可以去兼职担任某州知州了。
但晏殊目前的情况还和常理不太一样。
他是在玉清宫打的人,玉清宫是皇家的地盘,当时又是在皇帝太后的跟前。
他刚打完人,禁军就把他给拿下,打入天牢了。
查明他没有行刺皇帝太后的意思,就将他放了出来,软禁在家中。
现在朝廷议论纠结的是,如果依照惯例将晏殊外放,是否太过便宜他了。
当着皇帝的面打伤了人,一个外放就完事了?
那让之前那些不过犯了一点小错就被外放的官员何以自处?
以后的京官要是也犯了一点小错,你也将他外放吗?
可若是不将晏殊外放,那要怎么处置他?
杀了他?
……是否又用刑过重了,毕竟也是个士大夫呢。
……还是个大才子呢。
总之就是,外放太轻,杀头太重,暂时还没有讨论出到底该怎么处置他。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晏殊冲撞銮驾的罪是定的死死的了,没人保他。
一是他已经将两党都得罪死了,二是这事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就算想给他洗地也无处可洗。
朝廷为了晏殊的去留举棋不定,晏殊本人倒是乐得自在。
反正现在也没有公务需要他处理了,每天就在自己的宅子里赏花赏月赏柳树,和娇妻美妾举杯共饮,什么前程『性』命的,都不挂在心上。
朝廷爱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他,杀头他认,贬官他也认,横竖他不在乎了。
男儿活一世不能封侯拜相,那这个官还当个什么劲儿?
范仲淹前来探望晏殊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晏殊如今被软禁在家中,自然也是不能会客的。
所以范仲淹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乘一顶小轿到了晏府的墙根底下,请刘公公帮他翻墙进去。
共事一两年了,范仲淹发现刘公公真是个深藏不『露』的能人。文武双全,智计过人。
若不是体有残缺,不能入朝为官,假以时日,恐怕成就不在他之下。
只可惜……
刘恩打量了一下院墙高低,拎着范仲淹的腰带跃上墙头,登高远望,迅速锁定了整个晏府里唯一一处灯火通明的所在。
“晏大人在那儿。”
范仲淹扶着刘恩的肩膀在墙头上站定:“劳烦刘公公直接将在下带到彼处。”
晏殊府里太大了,范仲淹又常年灯下读书,弄得眼神不是很好。刘恩能够一眼望见晏殊的所在,范仲淹眯着眼睛顺着刘恩手指的方向使劲看过去,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片光点。
而且晏殊自从被软禁后,就不能像往常一样在自己家里的各处院落都点上灯烛,现在整个晏府黑灯瞎火,范仲淹也实在不敢这么『摸』黑走过去。
晏殊不比范仲淹节俭,他官做的大,又舍得花钱享受,将自己家里布置得好似一座仙境。范仲淹白天拜访他的时候尚且会在他府里『迷』路,何况是晚上呢。
还不如一事不烦二主,请刘公公直接将他带到晏殊身边去呢。
刘恩点点头:“范大人抓紧咱家。”
范仲淹抓紧刘恩的肩膀,刘恩脚尖一点,托着范仲淹向远方跃去。
不过片刻,就已经到了晏殊所在。
范仲淹双脚落地,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疯狂跳动的心脏。
江湖人的轻功真是名不虚传,太高了,好吓人,有点腿软。
刘恩道:“范大人是自己进去,还是需要咱家陪同?”
言下之意,要是你这里没事我就走了,小皇帝还在宫里等着呢。
范仲淹道:“一会儿还是得劳烦公公『露』一个面。”
小皇帝的意思明显是要把晏殊拉拢到他们这边。但晏殊现在这个处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外放出京,他们实在是没有时间跟他兜圈子打哑谜了。
今晚就摊牌,把小皇帝的意思带到。晏殊从就从了,不从拉倒。
作为唯一一个真正贴身伺候小皇帝的大太监,刘恩的出面,可以让晏殊心里有个底。
所以刘恩今天必须留下来。
刘恩道:“那行。范大人先进去吧,需要咱家的时候,叫一声就行。”
说着身形一晃,就这么消失在黑暗中。
范仲淹知道这是他们江湖人隐匿身形的功夫,刘恩此时应当在某棵树后的阴影处藏着。
但这也太吓人了,好像鬼魅一样。
罢了罢了,就算是鬼魅,自己这一身正气,也不怕他。
范仲淹正了正被刘恩带飞的过程中有点凌『乱』的衣冠,抬脚上楼,准备与晏殊面谈。
今夜无月,晏殊不在院落里赏月,而是在一处小楼里与姬妾们饮酒作乐。
不好奏乐歌舞,就喝酒行令,也是一番快活。
范仲淹上楼时,正好晏殊划拳输了,被姬妾罚酒。
晏殊将姬妾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抬头就看见范仲淹不赞同的目光。
范仲淹道:“同叔,夜间饮酒,不是养生之道。”
晏殊惊得笑了:“希文!”
他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到范仲淹身边,搂着范仲淹的肩膀:“来,希文,与我共饮此杯!”
范仲淹将他手里的酒杯推开:“拿走,我不喝。”
晏殊喃喃道:“你不喝,你不喝……”
他忽然哭了出来:“你要是不喝,以后咱们两个就再也没机会一起喝酒啦!”
范仲淹叹了口气,扶着他坐下。
晏殊伏在桌案上,呜呜地哭。
他又如何能够不哭?
怀才不遇,在朝廷上处处受排挤。凭着一腔不平之气闯下了天大的祸,彻底搞砸了自己的仕途,甚至连『性』命都可能丢掉。
在旁人面前,他或许能够言笑自若,可是在范仲淹面前,他却不能不哭。
自古文人惺惺相惜,他和范仲淹年岁相当,也都一样文采过人。他心里早就将范仲淹引为知己。
知己面前,如何能不哭?
范仲淹遣散了要上前的晏殊的姬妾,自己坐在晏殊的旁边:“现在想起哭了,之前在玉清宫的时候怎么不哭?”
晏殊呜呜咽咽地,不答话。
范仲淹道:“晏大人,你听我说句话。”
晏殊擦干了脸,抬头:“你说。”
范仲淹道:“晏大人神童出身,才华过人,刚刚年过而立就官拜枢密副使。难道晏大人甘心就这么被贬出京,当一个小小的知州吗?”
晏殊苦笑:“我不甘心又有什么用,事已至此。”
范仲淹冷笑:“事情是晏大人自己做出来的,没人『逼』着晏大人在官家面前殴打随从,晏大人大可不必这么委屈。”
晏殊一拍桌子:“我也不是……哎呀!希文!怎么连你也不明白!”
范仲淹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我都明白。”
“那你还……”
范仲淹摇头:“只是同叔你此举真是不智啊!”
晏殊疑『惑』:“不智?”
范仲淹道:“你只知道自己得罪了太后并莱国公,从今往后仕途无望,不甘心在京中蹉跎,干脆就打算抽身而去。可是同叔,这朝廷上,可不止有太后与莱国公两个人啊。”
晏殊皱眉:“不止有太后与莱国公两个人?这……希文,你的意思是……”
隐隐约约地,他似乎明白了范仲淹在说什么。
“你是说,皇……”
范仲淹点头。
晏殊道:“可皇帝还是个孩子啊!”
世人皆知,皇帝幼小,所以才需要太后垂帘听政。
范仲淹微笑摇头:“皇帝已经不小了。宫中已在议论,明年为皇帝选后。”
“可是……”
可是太后还在摄政。
太后摄政的前提,是皇帝还小。
可皇帝如果已经可以成亲,可以亲政,还要太后何用呢?
晏殊听见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希文,你是说……是说……”
范仲淹点头:“你触怒了太后与莱国公,可并没有触怒皇上。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不是太后与莱国公的。太后摄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等过个两三年皇上大婚,太后是一定要还政的。莱国公年事已高,且只是一个外姓臣子,难道还能越过皇帝去吗?”
“所以我说同叔你不智。明明只要再挺过两三年,等皇上亲政,一切都会好起来。难道你连这两三年都等不得?非要像现在这样,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皇上想保你都难了。”
晏殊恍然:“唉,这……这……”
他抓住了范仲淹话里的深意:“你说,皇上想保我?皇上怎么会想保我?”
他似乎没做过什么能让皇帝保他的事情吧?
说来惭愧,他其实曾是个寇党来着。
结果在朝会上说了那一番话得罪了寇准,之后寇准就与他渐行渐远了。
范仲淹微笑道:“陛下知道同叔你是个难得一遇的贤良,所以才动了惜才爱才之心。只是……”他皱起眉头:“同叔,你这回,可真让陛下难做啊。”
晏殊本以为仕途无望,才开始自暴自弃。如今忽然看到了一丝希望,登时爆发了极大的求生之欲:“怎么了,希文?陛下到底打算怎么安置我?”
范仲淹看了一眼晏殊,悠悠地说:“现在不是陛下打算怎么安置你,而是你打算怎么安置你自己。”
晏殊疑『惑』:“我打算怎么安置我自己?”
范仲淹深吸一口气:“枢密副使你是肯定不能再当了,这个你要清楚。”
晏殊点头:“这我知道。”
“现在朝廷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你,但我看这一二天就要出定论。大抵是给你安个侍郎的名头——我估计是刑部侍郎——然后让你出京。”
晏殊皱眉:“这……”
远离朝堂纷争,这本是他所追求的。
可是……
皇帝才刚刚看好他,要是他现在出京了,皇帝过几年把他给忘了怎么办?
范仲淹接着道:“这你大概也不愿意。”
晏殊没有接话。
他确实不愿意。
范仲淹笑着看他:“这可如何是好呢?”
晏殊叹道:“希文,莫要消遣我了。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个处境,真是经不起了。”
范仲淹道:“前段时间张公知白身故了,这你知道吧?”
晏殊点头:“我知道。”
张知白去世的时候他还没闹事,还是知道的。
范仲淹道:“朝廷议论给他上谥号。原本议的是文节,有个御史说张公守道至公,请谥文正。莱国公不同意,以文即美谥,不必再添一个正字。最后定下的还是文节。”
晏殊看着范仲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范仲淹问他:“同叔,你明白了吗?”
晏殊道:“呃,明白什么?难道是莱国公喜欢文正的谥号所以想留下来自己用?”
范仲淹无奈道:“不是,莱国公可能更想要文忠。但这不是我要说的。”
“自五代以来,天下学风凋敝。国朝建立之初就倡导文教,及至先帝,更做劝学诗数篇激励天下学子。陛下继位数年,每年到国子监听讲,这都是为了弘扬学风。”
“朝廷以读书人为贵,凡进士出身即得美仕。然如今之天下仍然没有像朝廷期待的那样文风通畅,徒以学校不兴之故也。”
晏殊若有所思。
范仲淹继续道:“如今朝廷重文,而民间无学校,不能将文德之风传播乡野。所以,皇上欲择一学识渊博的大儒,在民间建立学校,为朝廷培养人才,教化百姓。”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晏殊:“想来如今学识渊博却又不被俗务羁绊的大才子,就只有……”
晏殊马上道:“殊愿为陛下兴办学校。”
学问渊博,还不为俗务羁绊,这说的不就是他吗!
学问渊博,他小时候就聪明得惊动中.央,不为俗务羁绊……他都要被贬官了还能有什么俗务啊!
范仲淹点点头:“同叔你能有这番觉悟,很好。但是……”
晏殊急了:“这还有什么但是啊!”
这不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差事吗!
范仲淹道:“陛下的意思,第一座学校要建在京城。可是同叔你,就要被贬出京城了啊。”
晏殊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是啊,他就要出京了。
他咬牙切齿。
当初就不该作这么个大死!
要是不在玉清宫打人,他现在还是好好的枢密副使,不就能留在京城,为皇帝办这个学校了嘛。
这可是皇帝亲自派的差事!
而且兴办学校这种有益文坛的大好事,后世史书记载上那么一笔,也好看呀!
……总比被记上在皇帝面前打人强得多。
看他面『色』纠结,范仲淹道:“但是事情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晏殊眼前一亮,抓住范仲淹的袖子:“希文,你一定要帮我。我必须得抓住这个机会!”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抓不住,他就真的完了。
范仲淹安抚他:“别激动,听我说。”
“你要被外放出京,所以不能为陛下办学校。可如果你留在京城,不就可以办了吗?”
晏殊猛地抬头:“陛下能让我留在京城?”
他犯了这么大的罪,也可以不被贬出京吗?
只要不出京,能留在汴梁为陛下办学,就算阶品降了也无所谓。降到六品也无所谓,反正只要他把陛下的差事办好,等陛下亲政,一定还会给他升回来的。
范仲淹缓缓道:“晏大人要出知外州,职责所在,不得留恋京城。可如果是草民晏殊的话,想留在哪里,就没人管得着了。”
晏殊愣住了,眼睛直直的,张了张嘴:“草民,晏殊?”
他这四个字说得极艰难,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说话。
从他十三岁开始,草民这两个字,就和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草民,晏殊?
范仲淹拍了拍晏殊的肩膀:“同叔,辞官吧。辞了官,专心为陛下做事。待陛下亲政,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晏殊非哭非笑:“这……我……”
从枢密副使,到草民!
官与民,隔着的不是一道天堑,而是整个世界。
草民是黔首,是刍狗,是载舟之水,是士大夫口中悲悯地提及的天下苍生。
可官不一样啊。
科举有鱼跃龙门一说,官员升官要吃烧尾宴,取意烧掉鱼尾化身真龙。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官与民的距离,就是鱼和龙的距离。
晏殊颤抖着嘴唇。
因为官位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宋代的党派倾轧,至多就是把人排挤出京,很少有把人家官职一撸到底的。
就算是斗得再狠,也不过是降一降官品,本身官员的身份还在,在京外蛰伏着,等到自己的党派得势,或者皇帝又想起自己了,就可以顺顺当当地继续回京当官。
所以被贬出京对高官们其实是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过个一二年风声一过就能回来,除非真是你自己把路给走绝了。
官位还在,官身还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活的久,总有出头之日。
但变成草民,就完全不一样了。
还有个官身的时候,因为随时能得启用,所以即使是政敌也很少有随意欺侮的的事情。
草民有什么呢?草民什么都没有。
一旦成为了草民,等于放弃自己半生积攒下来的官声、政绩。
从出知某州的某部侍郎变回备受宠幸的天子近臣,只需天子一个念头,一张诏书。
而从草民变成官员,那可就太难太难了。
晏殊摇摇头:“不行,不行,这……”
范仲淹道:“同叔,你好好想想。”
说着,起身就要走。
晏殊扯住他的袖子:“不行!希文,你帮我求求陛下,别让我辞官,降我的阶品,降回秘书省正字也行,给我留一个官身,我真的不能变成草民……”
范仲淹将袖子从他手里抢过来:“不可能!同叔,如今只有一条路好走,你辞了官,将学校办好,三五年过后,皇上许你兼修国史之职。这可是宰相之位!你要是不辞官,就是刑部侍郎,出知外州,三五年后,陛下记都不记得你,你还拿什么回京?难道你甘心做一辈子的知州吗?”
晏殊摇头,刚想说话,就听见楼梯处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上楼了。
范仲淹一回头,果然看见刘恩上来了。
晏殊看清了刘恩身上的宦官服『色』,知道这是个品阶比他还高的大太监,忙道:“这位公公是……”
他和皇帝走的不近,加上灯下昏暗,一时没认出刘恩。
范仲淹为他介绍:“这是官家身边的刘公公。”
晏殊忙行礼:“不知刘公公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刘恩摆手:“咱家是和范大人一块儿来的。”
晏殊看了看范仲淹。
刘恩道:“晏大人,咱家听着范大人所言句句在理,晏大人为何不愿辞官呢?”
晏殊道:“我……”
刘恩又道:“若是晏大人担心一介白身遭人欺侮的话,那大可放心。咱家给晏大人透个底细,这学校,是官家一心要办的,时时挂在嘴边,今天说,明天说,说了一年多快两年了。到时候晏大人帮着官家将学校办起来,官家也是要常常召见大人,询问学校事宜的。到时候晏大人虽是白身,却是在官家这里有了名儿的白身。谁还敢看不起大人呢?还是希望晏大人再好好考虑考虑。”
晏殊默然良久,一咬牙:“殊愿意辞官,助陛下将学校办好。”
刘恩笑了:“这就对了。”
又道:“哎呀,官家的这一件心事也算是有了托付了。咱家在这里谢过晏大人了。”
晏殊忙道:“不敢不敢。只是不知官家究竟要办一个怎样的学校呢?”
刘恩道:“官家要办什么样的学校,这咱家可不清楚。只是偶然听官家说,这学校最好叫做清北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