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桃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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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是归先生下令了？！
蒲小时支起身子探出云外, 单手按紧琴弦。
她视在出窍以后变得极好，仿佛肉身种种问题都不复存在，连几百米外城墙上裂纹都能看清。
八仙城楼上下三层成内外圈布防，还能看见火把和轮换队伍。
弓兵炮兵早已盔甲满身, 城内三月塔散出幽蓝『色』光芒, 繁复结界微不可见。
“先看了, 今晚我守城内。”权哲。
“不去结界？”
“嗯，土地刚刚跟我说了，”小士一甩拂尘, 叹了口气：“蝗群今晚要进城，结界和外头紫光灯只能拦住七成。”
“咱退守二线, 优先驱散二中附近街区虫群。”
蒲小时快速点头，随他一起升上更高处。
“尽。”
路筠三确认几层窗帘关好以后, 轻手轻脚地钻回子里, 靠着昏睡不醒蒲小时敲键盘。
今晚琼城也依旧灯火全灭, 黑暗寂静里回响着婴儿哭声和惊惧犬吠。
学生躲在子里发消息写程序, 帮不上太多忙则和父母一起在月光下煮大锅绿豆汤和盒饭分盛好，托『政府』派来循环运输车送到前线去。
能安心睡着人很少。
他能借着其他城市境况看见两种未来。
一种是接近全损, 城市一旦处在行军蝗路线中心，剃光头一般待遇极难逃掉，土地河流还容易遭受大量化学污染。
类似情况数城目前已经受灾十余天, 还在艰难收尾阶段。
二种则是惊险擦边，城市只是边缘波及, 入侵蝗虫数量少且易监测, 战争还没开始就已声息地结束。
可按照地理位置来说……琼城更偏向一种。
[现在才二天吗……我感觉我看到紫外线灯都快看吐了，窗户外面紫荧荧一片简直魔幻。]
[我家空调出水口居然进蝗虫了啊啊啊大家一定记得把出水口绑上防护网！！！]
[不是吧？？到处钻吗？？？]
[楼上，蝗虫又没有脑子, 就是因为疯起来『乱』跑所以咱才关着灯啊……]
[听说我附近小区已经在组织灭虫队了，你那边有动静吗？]
[也有也有，我爸妈都出去了，到处在帮忙拉网挂诱捕器，我也好出去帮忙……]
[都到开学子了……这次超长暑假好不习惯（抹泪]
路筠听着蒲小时绵长呼吸声快速分配着工厂现有存货供给，转手发了邮件又去写募集物料文案，耳朵时刻留意窗外动静。
时间刚过凌晨一点，远处突然传来箭矢一般尖利破空声。
她背脊一麻，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数千只蝗虫飞越电网突袭至城中，争先恐后地向四处扩散。
蒲小时面『色』一沉抬手弹弦，飞雪般光影交错投向远处，霰弹般自高空扑杀蝗虫。
她接手这把琴不过两个星期，现学几首堪堪够用，不过也得亏有这把琴在，不然她只有折腾命。
一本曲谱像是怎么都翻不到尽头，唤雪召花效果全凭弹琴人心『性』。
蒲小时虽然只有十六岁，在暗云中沉着冷静很有几分敖珀样子。
她十指不停，尖利冰晶也呼啸着破乐而出，将空中蝗虫钉穿在地。
权哲把满怀符箓用掉大半，听见南方结界破碎声时心里倏然一惊。
他反手在蒲小时身上贴了个咒，快步飞去城南要帮助，土地公公厉声叫住。
“你过去作什么！那边有散仙人扛着，你过去小心骨头渣子都不剩！”
权哲面『露』为难，还没说话又土地爷子拎去杉树林巅。
“这人你认识吧，帮他就行！”
蒲小时和权哲同时看过去，靠着防护服背后马克笔大才认出来。
“是秦教授？！”
城市四个方向都有面包车和厢式卡车陆续就位，等候上方线电指挥。
“一波准备——放！”
话音刚落，牢笼锁扣全部打开，成千上万只集中繁育护林鸟振翅飞出，喧嚣声似湖水般『荡』漾开来！
由于饿了太久缘故，蝗虫几乎是抬头就秒没，成团飞行虫群也快速冲散，七零八落地要重组回来。
蒲小时『揉』『揉』眼睛看向四周，发觉屋顶树梢都有似隐若现人影。
她突然到那天敖珀把两指按在她眉心时那一幕。
她看到世界，仅仅只是她能看到世界。
还有数存在也在保护着这里……
四厢卡车护林鸟放出同时，城南结界裂隙进一步撞开，上万只蝗虫随即冲进来，蜂鸣般声音聚集在一起犹如鬼魅。
天空自下往上视野逐渐飞鸟虫群遮盖，支离破碎地难窥全貌。
权哲落到卡车附近驱散掉四周萦绕鬼影，抬头看时发觉漫天黑云吞光驱星，此刻连月光都瞧不见了。
“不好，”他高声：“小时！你提防下附近，妖祟这个点全都出来了！！”
蒲小时快速应下，一翻曲谱换了首《宴山亭》正欲奏，发觉正北方有什么浅绯『色』身影在坠落。
她一拍云尾飞过去，回身：“权哲，跟我过去看看！！”
权哲符画到一半听见战友跑了，有点火烧眉『毛』地拎着笔追过去。
“那是什么？？”
那影子掉太快，像是飞鸟剪去双翅一样笔直坠落，差一点就要砸到地面蔓延黑影里。
蒲小时眼疾手快把人给救下来，差点只抱住一团气雾。
“醒醒，你还好吗？！”
权哲刚好赶过来，糊创口贴似得往蒲小时后脑勺又贴了一张符，后者近视八百度一般灵识终于看清这个修为比她高出太多存在。
竟是发簪花枝桃仙。
她眉眼秾丽，唇『色』生绯，额侧绘着三瓣桃花。
权哲一次离女仙这么近，脸颊发烫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还好吗？”蒲小时伸手掐人中时不敢用，只能驾着云把她带到自家小区楼顶，示意土地过来看。
土地公忙不迭帮着端了碗水，扶着她喂了小半碗。
“咳……咳咳咳！”
桃仙水呛醒，捂着喉咙连咳几声睁开眼，看见蒲小时又吓一大跳。
她看向琴又看向她，声音不稳：“怎么是你？！”
蒲小时茫然：“你认识我？”
桃仙大惊：“你不记得我了？”
美人儿理理袖子站起来，一边拍衣袖灰一边碎碎念：“也对……喝了孟婆汤以后是不记得，我才不要喝那玩意儿……”
“等等，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蒲小时急促：“我以前认识吗？”
桃仙施施然行了一礼，礼数做足却客气疏离许多。
“多谢搭救，有缘见。”
话音未落，她握着桃枝虚空一扫，人又没了形影。
蒲小时有点委屈：“不至于跑这么快吧。”
土地公公安慰式拍肩：“人家知也不敢说，生死轮回这种事情……说破就糟了。”
蒲小时扭头看他：“现在不是有很多算命可以看前世吗。”
“人又不是只有一个前世。”权哲笑：“普通人轮回转世，神仙香童下凡渡劫抑或赴命，情况不同去处不同，不可多问。”
土地到什么，探头：“你刚才在哪里救她？”
“那边，”蒲小时伸手指：“她好像是突然给什么打下——那是什么？！”
“——是梼杌！！”
土地在看清轮廓时候抄起两个高中生就往回跑，愣是眨眼功夫从顶楼跑回书房里面。
“躲好，出声，我出去救人！”
权哲吓一跳：“是你上次看到那个三眼凶兽？”
“六只眼！有三对眼睛！！”蒲小时吓得浑身发『毛』：“他刚才差点把那个小姐姐给吃了？”
“不是，估计是那东西从高空往下降，把人家给震下来了。”权哲头痛：“四面结界好守，天空不好盖盖子，强行加结界也防不住，今晚怕是……”
“轰！！”
“轰！！轰！！！”
猛烈震动贯穿云霄，震得蒲小时跌坐在床上。
“是八仙城开炮了，”她下意识看向另一个空间路筠，后者没有看到近在咫尺她，也在不安地张望四顾。
“你先回魂，”蒲小时果断：“家里玻璃等会估计扛不住，得贴十字封条，你给路筠搭把手。”
权哲不放心：“你一个人能行？”
“能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权哲快速点头，一转身消失在空气中。
没过几秒拖鞋声传来，敲三下卧室门：“路筠，等下要起台风了，咱得通知他都赶紧封窗。”
贴紧窗户缝隙只能防虫，得米字或者十字形调整玻璃受面积。
路筠没到权哲会醒这么早：“你怎么知？”
权哲顿了几秒：“……古城在用火炮驱妖，转换到咱这个层面就是狂风。”
“不请风来没法驱开虫团，算是祖宗助了，快封玻璃，不然等会震碎了更麻烦。”
话音未落，窗外有尖啸风声震『荡』吹来，聒噪虫声一扫而空。
轰鸣般长风又响三声，震翻小区路边数棵树，棚户区广告架子都跟着掀了起来！
蒲小时抱琴立在敖珀临走前设下结界里，睁眼时发觉群妖环伺，数十双或血红或萤绿兽瞳全都在盯着她。
她深呼吸几秒，清声开口。
“孤玉谱，翻到《破阵子》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