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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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来电话太莫名其妙，蒲小时匆忙把纱布放到一边, 正准备起身过去, 被敖珀拦下：“别动。
她侧头看过去，座机功放按钮一动, 传来响亮明快的声音：“小龙王, 小龙王？”
“沈判官，”敖珀无奈道：“这么快就听到信儿了？”
蒲小时立刻捂嘴, 不敢出半点声响。
是地府来的电话！
“小姑娘别怕啊, 我又不吃人。”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有二十几岁，像是能看见客厅的情况：“小龙王明天什么时候来？我过来迎你们, 这两天崔大人在监察上下，有的道儿别『乱』走。”
“土地把那人籍贯都告诉你了？”敖珀道：“晚上来, 小时没什么修为, 中午过来容易生病。”
蒲小时眼睛一眨：我也要过去？
少年挑眉，和她眼神对话：你当然要过去。
“那行, 明晚子时榆荚林见。”
电话挂断前, 那声音又顿了一顿：“你带着生人下黄泉，万一被敖大人知道了……”
“他知道, ”敖珀笑起来：“先前入洽书还是他帮忙写的。”
“什么！！”沈判官跟着一惊，忍不住感叹出声：“小姑娘好福气啊。”
蒲小时：“……？”
等电话挂完, 糯糯伸爪子把『药』瓶推过来, 琢磨几秒又去给他们叼剪刀。
蒲小时一头雾水：“入洽书是什么？”
“小辈入世时长辈给的担保。”敖珀卷好袖子，坦然道：“保证尽好教育之责，同时确认小辈与现世的接触程度, 避免颠『乱』因果，酿下大错。”
听这话的意思，结合点贺岁档玄幻片里的剧情，天界对于神仙接触凡人还是管得很严格啊。
敖珀微微侧转胳膊，方便她用棉签碘酒清理溃烂的伤口边缘，低嘶一声道：“小术法只要不干扰时务，用一用也没有什么。”
譬如幻形分神，除妖行雨，顺应天道行事即可，飞天遁地藏好踪迹就是。
但如果仗着道行在城市中以真身现世，私心『迷』窍牟取各种好处，报应随后就到。
“你这伤的也够深啊，中间这块都流脓了，”蒲小时小心翼翼地用纱布清理伤口，见他疼得皱眉，随意找了个话题道：“那小说里写的是真的吗？”
“什么？”
“天条禁止谈恋爱，特别是禁止神仙和凡人谈恋爱，”蒲小时随手把棉球丢进废纸篓里，看向敖珀道：“好像查得比二中德育处还严？”
琼城二中为了确保学生们心思都扑在高考备战上，这方面一直看得很死。
德育主任神出鬼没不说，各个班班主任还会互相帮忙盯几眼，瞧见苗头直接分头带走谈话。
听说上一届有对学霸被发现了，学校一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明面上让小情侣快刀斩『乱』麻分班别见面，暗里拜托他们要谈也藏好，别太招摇，惹得其他应届生心思浮躁。
面子里子全都顾上也是不容易。
敖珀原先还在忍着疼，闻声看向她，似有触动。
“怎么突然问这个？”
蒲小时眨眨眼：“八卦一下，不行我撤回。”
敖珀失笑：“问都问出来了。”
“撤回，”少女咳了一声：“当我没问。”
创口是被三排牙齿咬下来的，光是清理上『药』就废了好些工夫。
等最后一道『药』粉撒上去时，蒲小时听见皮肉被烧灼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
敖珀表情没怎么变化，太阳『穴』早已挂着细密的汗，不断调匀呼吸，忍着等『药』撒完。
糯糯帮不上什么忙，就趴在他们两胳膊旁边小口小口吹气。
“不是，”蒲小时听着烤肉一般的咝咝声觉得不对劲：“这真的是『药』粉吗？”
“是白眉蝮的毒『液』淬制的毒粉。”
“什么？！”
“我从天庭回来的时候，在西南遇到了旱魃。”敖珀低声道：“那边战况很激烈，我只帮了几天忙。”
“难道说……”她下意识道：“蝗灾快到了？”
“快了。”少年缓缓点头：“从西南边境到琼城，最晚不过八月二十九。”
再睡醒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
蒲小时醒着的时候要干活儿，睡着了还要跟着各路神仙到处跑，恢复意识时第一反应是确认自己有没有出窍。
刚开始瞧见自己的身体在床上酣睡时还有些惊悚，时间久了反而有点好玩。
她睡得久，手机一开十几条消息，班级群里『乱』哄哄。
“出成绩了！！快看！！！”
“明天记得去学校领成绩单，别玩疯忘记事儿了啊。”
“你们暑假打算去哪儿玩？带我一个！”
蒲小时睡眼惺忪地看了几行，翻回去看真局计划群里的消息。
‘[筠]转发了文章：警惕！泰国老挝等多地出现飞蝗群！’
‘[大常]转发了文章：云南多地出现异常暴雨，专家预测或将有百年一遇大洪水’
[老秦]：中午想吃点啥？我给你们带过来？
伴随着厂房运转一两个月，虽然好些地方没有弄好，但流水线已经在平稳运行了。
真局计划一众人最后靠彩票收入包揽了三个工厂，仓库和冷藏库也承包大半，不断存入救生物资和应急物资。
大常会写程序，期末考试前一天晚上加班加点给厂里撸了个统计调度系统，又找好几个哥们帮忙搭服务器弄对外平台。
回头真到了要交接四面的时候，靠人力登记需求完全不够。
他们几个原本暑假各自都有安排，权家父子两本来要去武当山一周游，秦仿家里是打算做昆虫标本整理，唯一一个没落空的是路筠。
——路筠被家里扣着上补习班去了。
她打电话给蒲小时的时候，气到头痛：“世界都要毁灭了还竞什么赛！”
蒲小时：“呃，好像距离毁灭还有点早。”
“再过两个月蝗虫过境开学都是个问题，还做什么题！！”
“那也不一定吧……”
“我好想过来找你们啊，”路筠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我妈生怕我考不上清北，已经在天天给我炖天麻乌鸡汤了。”
“没事，你先学着？”蒲小时安慰道：“正事要紧，我们这边忙得过来。”
第二天准高三党们返校拿成绩单，老冯喜出望外笑容藏都藏不住：“这次暑假都敞开了玩啊，玩够了高三收收心，咱们劳逸结合。”
班里平均分甩其他班一大截不说，好几个学生进步飞速，简直像坐火箭一样蹭蹭蹭得涨。
蒲小时坐在敖珀旁边，临阵还是有点紧张。
要是敖珀不在班里就好了，考砸了也不会太丢脸。
“路筠，全年级第一名，全班第一名，692分。”
全班哗哗哗鼓掌，路筠长长松一口气。
“虽然这次敖珀没有参加考试，但筠筠各科都发挥的很稳，文综选择题全对，分数都拉开断层了。”老冯满意道：“不要有什么压力，你这个第一名当得名副其实。”
成绩一项一项往后报，排名靠前的学霸们陆续起身领成绩单。
“第十二名，蒲小时，569分。”
班里有人吸了口冷气。
真的假的？！
她不是一直中后流吗，期中考试连前二十都没过吧？？
“蒲小时？”班主任晃晃成绩单：“上来领单子啊。”
蒲小时硬着头皮起身，有那么点作弊的感觉。
她能考这个分数……完全是因为运气爆棚。
期末其他人刷十几套题，她只来得及刷两三套，考前匆匆把知识点笔记和错题本瞧了几遍。
然后看到什么就刚好考了什么。
……但这种事，说实话都没人信啊。
蒲小时站在老冯旁边，看起来依旧是半截高，瘦瘦小小的一只，后排同学有的都看不到。
老冯心想这孩子怎么两年多了还不长个，拍拍肩道：“你是班里进步最大的同学，来吧，分享点经验。”
也不知道是哪有人『插』了句嘴：“不会是做梦梦到答案了吧？”
班里有些人轰然笑出声。
“我复习时间不太够，”蒲小时低声道：“文综考得好，主要是有留意身边的新闻……”
“地理老师说你主观题答得非常好，大家也要多多向小时学习。”老冯以为她在怯场，鼓励道：“小时，还有什么想分享的吗”
蒲小时抬起头，环顾全班同学每一个人的表情。
这一个学期下来，她突然有了好多朋友。
她『性』格内向，但承蒙他们照顾，每天上学都轻松快乐。
她有一瞬冲动，想要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在努力预备的一切都告诉他们。
三月塔里的记忆随之浮现，犹如安全阀一般把这个危险念头给挡了回去。
几十个同学里，有保护她不被霸凌的同学，有耐心给她讲题分享笔记的同学，也有还不太熟，或者嘲笑过她的同学。
敖珀坐在众人之中，也在安静看着。
教室安静了好一会儿。
“我还想说，”蒲小时深呼吸一口气，握紧双手道：“大家，暑假一定要玩得开心啊。
班里笑声一片。
“小仙女说得好！”
“走啊，一起去旅游！”
蒲小时看向老冯，鞠了个躬走下讲台，重新回到众人身边。
班里众人都在说笑玩闹，有等不及的已经开始聊晚上去哪个网吧通宵了。
蒲小时站在座位前，和大常路筠交换眼神，眼中不安更深。
珍惜最后的时间，八月很快就要到了。
一切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