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春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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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全国各地哪儿都有城隍庙，不过现在的人好像不兴拜这个。
路筠听着好奇, 询问道：“现在考试读书什么的, 不都是去道观里拜拜么？”
“噢！快期末考试了！”大常如梦初醒：“那我也得拜拜，去庙里拜文殊菩萨好像也很灵啊。”
敖珀摇摇头：“不是为考试。”
“再说了, ”他自然道：“小时不会做题问我就行。”
“啊——和学神坐同桌好爽啊——”
“对了这道竞赛题我一直没做出来！！”
蒲小时深吸一口气, 僵硬道：“我一定……好好学习。”
刚好班主任和体育老师一块进了班，瞧见她时还特意走了过来：“肚子好点没？不舒服再休息会儿, 我打过招呼了。”
蒲小时继续保持微笑：“啊, 不疼了不疼了，谢谢冯老师。”
晚上再回家时, 她拿出锦鲤铃，在灯下仔细看了几圈。
然后试探『性』摇了摇。
叮铃几声, 没什么变化。
按照敖珀先前的解释, 这铃铛可以让人幸运值变高，天降横财, 又或者大难临头。
筠筠他们真要为了蝗灾投资工厂的话……估计要不少钱吧。
手机震了震, 微信群有了新消息。
【真局计划（7）】
路筠：秦教授也来啦！大概情况我这边双方都知悉清楚了！
秦爸爸：大家好，建工厂这个事风险有点大, 我建议你们还是谨慎一些，平时有风险意识就已经很好了[微笑][微笑]
秦仿：你们明天要出去玩？带我一个！
权哲：啊……我……我要不不去了吧。
蒲小时还在翻上面的聊天记录, 私聊又弹了好几个框出来。
权哲：卧槽敖珀也在群里！他们都不知道他是谁吗！卧槽卧槽卧槽！！
蒲小时：你淡定点, 他又不吃人……
权哲：卧槽卧槽我都想跑了，我我我我好紧张！！
蒲小时：……
紧接着路筠发来一条消息。
『小时，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跟我说？』
蒲小时有点心虚。
她不是不信任路筠, 而是因为路筠的『性』格……她实在太了解了。
路筠是那种哪怕神仙腾云驾雾降临在面前，仍然还是会矢志不渝相信科学的人。
与其说是‘固执’‘不懂变通’，更像一种纯粹的喜欢。
接受一切怪力『乱』神，但仍旧对科学矢志不渝。
筠筠小时候就喜欢做科学实验，后来对社会科学感兴趣就买了很多书，初中时写的地理调研小论文还上过报纸。
如果她跟路筠说他们之中有个同学不是凡人，是活在传说里的龙王……可能太荒谬。
蒲小时纠结了一会儿，回了一条。
[蒲蒲]：怎么这么说？
[筠筠]：他好像很会诶！
[蒲蒲]：？？
路筠迅速给她发了个链接。
『腊八的由来』
蒲小时一头问号，心想这又是哪跟哪。
『四方，方有祭也，蜡有八者：先啬一也；司啬二也；农三也，邮表畷四也；猫虎五也；坊六也；水庸七也、昆虫八也。』
『古有八蜡之祭，每岁建亥之月，田功告成，则合聚八神而报响之，谓之八蜡。』
她看得头皮发麻。
[蒲蒲]：这怎么跟做古文阅读题一样……我感受到被阮老师支配的恐惧惹
[筠筠]：你睁大眼睛好好读一遍！！
蒲小时双指撑着眼睛强迫自己读了一遍，权当是做五三课外练习题。
还好这是篇面向中老年人的节日习俗宣传公众号文章，用的还是充满时代气息的闪光蓝玫瑰花装饰框。
虽然引用了不少古文，但也有通俗易懂的很多解说。
早在周代前后，每逢一年终末的十二月，天子会联合百姓一同举行告慰天地、祈福丰年的大合祭。
举行仪式时，天子还需佩戴鹿皮冠，身穿素『色』长袍，取为万物送终之义。
腊字，既同猎，也可通益为一种祭祀仪式。
人们在冬日无需耕种，便狩猎捕鱼，把上好的牲畜献到八神面前，祈求他们保佑来年农耕丰顺，无虫无灾。
八神之中，既有司啬、百种这样的人神，还有猫虎这样的物神。
猫可以捕杀田鼠，虎可以驱逐破坏庄稼的野猪，都是在上古时期保护人们繁衍生息的重要存在。
[筠筠]：我顺着一堆风物志查了半天资料，结果把这个事儿跟敖珀说的事联系上了。
[筠筠]：你看第七神叫水庸，其实指的就是城隍。
城隍最初指代的是城郊外的护城壕，而水庸则是护城水沟，两者都是为守护城市而生。
按照这个‘道学大百科’公众号的说法，城隍最早出自《周易》，是两千年前便已存在的神属官职。
他们守护着全国各地的大小城市，随城市规模有三司至三十六司的规模，负责惩恶扬善，镇守一方。
[筠筠]：更神奇的是……城隍爷居然都是清官明官升上去的。
希腊神话里，许多枉死冤死的人物会被升为星座，组成浩淼星空里的一串光点。
而在中国神话里，历朝历代的清官善吏死后都会被追封为城隍，像柳州城隍柳宗元、杭州城隍文天祥、北京城隍杨继盛等等，都是当时老百姓心目里的名臣好官。
蒲小时越看越好奇，手动搜索琼城的城隍是谁。
百度上居然还真的有，一搜就跳转到答案上——战国四公子之一，春申君。
魏国信陵君，赵国平原君，齐国孟尝君，楚国春申君。
琼城的城隍，竟然就是封地在琼城一带的春申君黄歇。
[蒲蒲]：他好像很懂这些！
[筠筠]：啊我就说……之前看敖珀在教室里很安静的样子，估计还是有学霸包袱吧hhhh
[蒲蒲]：所以，你们真的打算要建工厂啊？
[筠筠]：得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做企划书再设计阶段呀，小时你那边铃铛怎么样了？
[蒲蒲]：我找到铃铛了><
[筠筠]：oaaaao！！！！
[蒲蒲]：我再研究两天，万一它能帮到忙呢！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在琼城老城隍庙前集结。
庙是老庙，虽然先前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里被摧残过好几次，如今也重建好些年头了。
黄墙红门还算干净，屋檐旧瓦上积着厚厚的灰。
四串灯笼挂在门前，似乎已经换成了电子灯，到了晚上给路人们一点照应。
这儿算琼城里不那么热门的老景区，如今更多是老人们来闲逛烧香，庙门左右都是些鸽笼般的拥挤店铺，几十块的布鞋，卤到通红的烧鸡，什么都卖一点。
蒲小时在来的路上，脑子里就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会不会跟着敖珀见到春申君？
……那可是战国时代的人哎？！
守门的老头在弓着腰扫落叶灰尘，见到敖珀时没什么反应，只是往旁边让了让路。
站在队伍后面的权哲轻轻念了一声福生无量天尊，谨慎地与敖珀保持距离。
进门便是一尊金身，两侧对联俱是金漆写就。
『赐福维德德赐福』
『生财有道道生财』
两侧有宝塔状的供台，仿古八角宫灯悬在高处，旁侧有中年人在念叨着烧香磕头。
穿过山门往里进，左侧为五路财神殿，右侧则为三十三观音殿。
小彩旗像是山雀般飘在檐前空中，仪门前还放了一只灰尘堆积的红鼓。
蒲小时不敢『乱』逛，穿过仪门以后往回望了一眼，发觉同伴们都不见了。
“筠筠？”她下意识唤道：“你们不过来了吗？”
“他们在拜观音像，还有一会儿。”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爽朗笑声：“小友来了？好久不见。”
蒲小时寻声看去，打了个激灵。
真的——真的是那位！！
一位风华正茂的青年踏步而出，头戴切云冠，身着重菱纹直裾袍，剑眉星目英气尽显。
他走出来才瞧见蒲小时也在，略有些诧异：“这位是？”
“我的道伴，”敖珀温和道：“带她过来见一见你。”
“我哪里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春申君大笑一声，看向蒲小时道：“小姑娘，九月灾急时要是无处可躲，来我城隍庙避一避风吧。”
蒲小时快速点头，毕恭毕敬鞠了个躬。
“黄大人。”
春申君微微一怔，笑意更浓：“你知道我？”
“先前在网上了解过一些。”蒲小时有种被老师点名抽查问题的自觉，背脊都绷直许多：“说您疏通河道，抑制水患，治好了如今的黄浦江。”
所以上海黄浦、江阴黄山、还有春申江等等地方，都是过去的人为了凭吊纪念他才如此取名。
敖珀『露』出赞许神『色』，面对春申君时颇有敬意。
“她听说虫灾将至以后，独身一人闯了三月塔，还把锦鲤铃取了回来。”
儒雅青年侧目道：“仅凭她一人？”
蒲小时诚实摇头：“朋友们帮了好多忙。”
“那铃铛你收好，需要时再诚心摇一摇。”春申君从袖中掏出一方木匣，弯腰递到她的手中。
“小友，这便算见面礼了。”
蒲小时先是看敖珀，见他颔首才双手接过，冷不丁被重量压到手腕抖。
春申君笑眯眯道：“要不要打开看看？”
她快速点头，当着他们两的面把木匣拉出一点点缝隙，快速往里头看了一眼。
然后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这个我在上海博物馆看到过！”
“是吗？”春申君以扇掩唇，慢悠悠道：“那个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