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遇于碧玉part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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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木,躲了五年了,你可想我了?”这个被称为“楼童”的人脸上始终带着挥之不去的讥讽。
“想你作甚?想你继续的追杀?还是想你继续的胡闹?执迷不悟。”顾思年显然在顾思年走后连言语中的些许隐晦也没有了,一副送客之意。
可这客既然不请自来了,哪会轻易的请而自走?
“胡闹?执迷不悟?顾庭木,当年这两个词你都用烂了,五年后还是这两个词,到底是谁的‘执’,又是谁不曾‘悟’?”楼童冷笑道。
“你说的对。”顾庭木点点头,“我没打算用这两个字就能让你浪子回头,你可以走了。”
“走?”楼童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大笑了几声,目光突然凌厉,“顾庭木!我寻你五年,好不容易寻到,你觉得,我会走?五年前的账,不如今日了结了吧!”
“你想如何?”顾庭木也没想过就这样能把他打发了,语气波澜不惊。
“如何?还能如何?!人都死了,我还能如何!”楼童杀气腾的生气,目光直直地盯着顾庭木。
“她是我的妻子,我才是最难过的那个!”顾庭木似乎被楼童戳到了某个点,情绪徒然的激动了起来。
“妻子…”楼童喃喃道,气势瞬间变弱了,多了些无上的温柔。
顾庭木冷冷的看着他,道:“你在乱叫什么?”
楼童思绪一下被拉了回来:“顾庭木,你还打算继续躲下去吗。”
“我行得正坐得端,躲你作甚么?不过是给你点冷静清醒的日子罢了。”顾庭木看着他,像是在看一碗有虫的青菜。
“好!”楼童大喝一声,突然狂笑了起来,“七日之后,未时,汝南山。”
说完,楼童便走了。
顾庭木看着他的背影,面若冰霜,道:“出来吧。”
顾伴缓缓地走了出来,道:“师傅。”
他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与慌张,反而在顾庭木开口前便立刻说道:“顾伴是您的随身木偶,任何指令都会服从,绝无二心。”
顾伴鲜少这样的认真,顾庭木也不跟他打马虎眼,直接点点头:“知道就好。去把顾思年给我叫来,别惊动沁儿。”
“是。”
顾伴转身欲走,顾庭木又叫住了他:“你也一起过来。去给沁儿端碗面。”
“是。”
“也该解决了。冉儿,你若有灵,请许我能在七日后将这沉疴烂事了结了吧。”
顾庭木抬头看着天空,无上虔诚,无上温柔,无上眷恋。
“师傅。”两声齐齐的叫声将顾庭木拽回了现实中。
“顾伴,你把刚才的事说与思年。”
“是。”顾伴虽然成天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在这种大事上却始终谨记着自己身为随身木偶的本分,路上未与顾思年多嘴任何一句。
顾伴说一句,顾思年的脸色就沉一分。
他跟在顾庭木身边多年,深知木偶之密乃是本族一族最深的隐晦。师傅虽入世,却不曾插手人间多余事务。
“人世有人世自己的一套章法,我们乱插入,除了捣乱,不能产生任何作用。”顾思年幼时便记住了顾庭木这句话。
而后半句正是:“而且,我们的未知能力,会让他们感到恐惧,甚至是憎恶。他们会想尽办法毁灭我们。”
因此,木偶人一直隐居于此,偶尔在顾思年和顾伴的保护下下山转转,可这个来势汹汹的楼童,却似乎是要打破这种被努力维持着的微妙平衡。
如果真是这样……
顾思年担忧的看着顾庭木。
顾庭木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看着这两个面色凝重的弟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师傅……”
顾庭木一抬手,闷声说道:“如你们所知,楼童并非个善茬,以他偏执的个性,也十分有可能暴露我们的行踪。一个楼童倒是不难对付,但他那张嘴才是最危险的东西。一不小心漏了风,带给我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顾思年与顾伴二人不发一言,他们年纪尚小,资历尚浅,除了做打手,实在没什么别的用处。
“楼童于我乃是五年的仇怨,他修为灵力不在我之下,你们去反而会给他以挟持你们作为人质的可乘之机,所以我并不需要你们随我一道。”
顾思年与顾伴二人对视了一眼,有些诧异。
顾思年急切道:“师傅……”
顾庭木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上辈人的恩怨不必再搭入下一辈人,你们无须有愧疚之心,这桩旧事早在五年前就应该了结了。”
顾庭木说的云淡风轻,可听的人却心惊肉跳。
五年?顾思年和顾伴听见这个数字,瞬间猜到了些什么。
顾沁今年,今日,刚好五岁了。
顾庭木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的神情,就明白他们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也不隐晦,点了点头,道:“你们聪慧,看来已经猜到了。”
冉染,顾庭木的妻子,顾沁的母亲,顾思年等一众木偶人的师娘。而她在七年前,只是一介布衣姑娘。
七年前的旧事,如同一幅陈旧的画卷,在他们二人面前徐徐展开。
那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雨天,梅雨季节的雨并不气势磅礴,反而缠缠绵绵的,像小女儿低喃的耳语,一滴一滴地敲在门上,终于敲来了冉染。
当年的顾庭木也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整天闷在屋中,制造形态各异的木偶,欢脱的天性被压在厚厚的木料堆下,好在他是真心喜欢雕刻,也热衷于助木偶们寻找宿主,乐此不疲,日子倒也安定。
而当那清晰的敲门声响起时,顾庭木第一反应以为是自己闷了许久的幻觉,又以为是雨点又大了起来。
直到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询问:“请问,有人吗?”
顾庭木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来了!”
等他喊完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回应的,让素不相识不知底细的人随意进入,乃是大忌。
可是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他只好硬着头皮慢慢地走了出去,打开了那扇从不曾迎接外人的门。
“公子,雨大,可否暂借贵舍一避?”冉染轻声细语的说道。
那纤细的声音,连同这纤细的人儿,都似是下一瞬就要被这绵绵的细雨席卷而走。
顾庭木犹豫了一下,见这雨一时半会的确是停不了了,咬了咬牙:“请进。”
冉染道完谢,便随顾庭木进入了屋中。
“公子的屋子,甚是精致。”
“随意布置,还望姑娘不要嫌弃才好。”顾庭木将冉染安置在了前厅,后院那么多的木偶人,实在是不方便示人。
“怎会——公子屋中似是有种香气……”冉染轻嗅,“木香?”
顾庭木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赔笑作回应。
好在冉染也不纠结于此,只道:“公子若有事,可自便。”
“不敢怠慢姑娘。”说着场面话,顾庭木心里却暗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乱跑。”
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往的回应,不知多久后,这雨便停了。
“既然雨已停,小女子也该回了。”冉染再次道谢。
“姑娘慢走——”顾庭木起身送客。
这便是顾庭木与冉染的相遇。
而楼童的出现,或者说插足,是个意外。
而十年后的顾思年也后知后觉,这样的相遇,何其相似的发生在了他身上。
顾庭木与冉染的第二次相遇,是在集市上——
顾庭木照例随手揣了一个木偶出门去买菜。
揣一个木偶没有什么用意,不过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给它找一个宿主。
不过一般是没有的。宿主要是那么好找的话,后院也不会堆着那么多木偶了。
但这次还真让他遇到了。
遇到的就是冉染。
但是这次的相遇却很尴尬——因为楼童的闯入。
当年的楼童不过是个浪荡子。浪荡到手中总是捧着一束花,逮着好看的姑娘就送。
而冉染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