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饕餮（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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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跃的金色阳光穿过深浅不一的稀疏叶片，幻化成轻盈翩跹的小精灵，在长川和枳荓的肩上发窝盘旋舞蹈。
几番尝试后，长川终于得到了结论。
蟜草的汁液可以作为她身上特殊力量的媒介，其余生灵只要通过蟜草就能使用这一力量。
“小枳，这件事情，谁都不能告诉，包括欢桔。”
枳荓琥珀色的双瞳透过缠绕不休的发丝，直直看进长川心底，恍惚间，长川感觉有种特殊气场自枳荓体内发出。
“长川啊~”，枳荓漂泊的目光在长川脸上逡巡不定，淡凉手指与温热绒毛触碰的一瞬间，好像有微弱电流劈闪，“这一世，你大概会很辛苦吧……”
柔软树叶携花带露簌簌落下，场景急速转变。
三百年后，长川作为巫主，亲身前往饕餮一族进行拜访，受到了热烈欢迎。
绿光流传，玉翠叮咚。
黑暗之中，马鱼睁开了双眼，有亮光震颤不休，“玉简和木盒，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如果说玉简是真的，那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枳荓却始终是小时候的模样，未曾长大？
但如果木盒是真的，巫族难道真的是由天神创造，用于沟通天地的？
好像，无论是哪个都说不太通。
顾不得多想，马鱼又匆忙过了一遍梼杌和穷奇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受到帝王猜忌奸臣陷害的鼎盛家族，在经受了流血牺牲过后，梼杌和穷奇重回家族统领一方。
在这两人早期的故事里，几乎没有长川的存在。
绝对的力量总要伴随无数杀戮？
马鱼再次回想起长川说的话，突然明白了什么。
从讙兜到饕餮，再到梼杌和穷奇，他们的成长全都是踩在无数血腥屠戮之上，是白骨和生命成就了他们绝对的力量。
那长川口里的变天，难道就是天族命令长川当巫主一事？
嗡——
手边的一份玉简突然发出一声轻啸，低哑辽阔。
长川伸手拿起玉简，眼前顿时一黑，有浅绿色光晕在漆黑中流转不息。
先是细碎流沙嘶嘶声，接着又有某种轻微的破碎声。
“哎呀~你醒啦！真好，以后终于能有人陪我说话啦~”
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深海底，有金蓝色光芒从蛋壳裂开的缝隙里迸发出来，渐渐的，光芒越发炽热，整个海底亮成白昼，一个黑魆魆的小乌龟从蛋壳里滴溜溜滚了出来。
啪——
坚硬的龟壳撞到了一块跟他黑得不分伯仲的石头上，圆溜溜的龟壳在软沙上嗡嗡盘旋了一会儿，终于正好了身。
头部倏地钻出来一个凤首，三支小凤翎随着深海暗涌起伏飘荡，顺着凤翎尾梢向后看去，小乌龟背后又突突钻出来一条龙尾，龙尾的每一片鳞片都闪耀着纯净金光。
“哇~看来你还是个挺厉害的小神兽啊！”
小神兽就地一滚，变作一个软乎乎肉滚滚的小娃娃，小娃娃啊呜一口咬上黑色的石头。
“哎哟~你就算饿了也别咬我呀，啧，好像也没啥感觉，算了，随你吧……”
小娃娃“阿依”一声吐出一个扭动摇晃的大泡泡，两只大胖手啪的一声抱紧黑石头，粉粉小嘴“哇”地张大，朝着黑石头猛地又是一口。
喀嚓——
“嘶——这声儿听得我难受，你还是咬其他的东西吧，万一哪天我也能化形了，结果直接变成个下半身残废那就不好了，喏，那边那个奇丑无比的大傻鱼看到了么？那个估计好吃，你去啃那个吧。”
小娃娃仰着黑亮的大眼睛望着黑石头，圆滚滚的大脑袋左一摇右一摆，显得很是困惑，“你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从我记事起我就待这儿了……诶~对了，你不是能看么？快，帮忙看看我长啥样？形状美么？颜色好看么？”
“唔——”，小娃娃皱着眉头噘着嘴认真审视了一番面前这个奇丑无比的黑石头，两片嫩嫩粉唇是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眼睛一闭，“还行吧，挺好！”
“啊？不是，那到底还行还是挺好啊？喂！你先别急着吃鱼，你先好好告诉我我长什么样啊！”
小娃娃对不能动又不能吃的大石头彻底失去了兴趣，转身向肉鲜味美的鱼群展开进攻。
别看这娃娃身子敦实，却是捕猎的一把好手。
只见他两腿一蹬，两手一扑，一条体型足有三个娃娃那么大的鱼就立刻遭了秧。
嗷呜一口咬上去，“啧，真难吃！”，小娃娃嫌弃地将大鱼扔在一旁，富态的五官挤挤巴巴凑在一起，显得很是郁卒。
“哎呀，难吃也不能扔啊，你刚出生，得多吃点东西补补，不然饿久了会生病的！生病可比吃咸肉要痛苦多啦！”
“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的呀~”，黑石头的声音显得很兴奋，“我跟你说，我好像能听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有的清脆有的沙哑，各种各样的都有，可有意思啦~”
“那有声音告诉你要怎么把这个鱼弄得好吃一点么？”
“嗯——”，黑石头的声音黯淡下来，“这倒是没怎么注意。”
“哦——”
小娃娃身子一转，硕大浑圆的屁股撅了老高，他背对着黑石头，垂下脑袋认真啃起了大鱼，一边啃一边嫌弃。
黑石头见小娃娃不理他了，一时间有些尴尬，“喂！你别不理我呀，我等了足足三千年才等来你这颗蛋，又等了一千年才等到你破壳，你要是都不理我，那我估计还没等到化形就先要无聊死了……”
小娃娃大概觉得生命还是很可贵的，他一撅一撅转过身来，干巴巴地开始聊天，“那些声音说的都有些什么呀？”
“哎呀~那可多了去了！什么求求老天爷赐给柳家一个男娃吧，什么求求您把我家那悍妇早日送回地狱吧之类的，什么都有，就是有的时候我听不太懂，哦！有了！我想起来了，有过一个说做鱼的，你等我想想啊！”
小娃娃顿时来了精神，将大鱼用两条小肉腿压实，两手托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黑石头。
“对！红烧！水洗去咸，加黄酒去腥，将鱼破开，内脏剔除，用清水洗净，葱、姜、辣椒和黄酒研制一个时辰。热锅加油，姜蒜爆香，下鱼煎，两面上色后加温水，水开入桂皮、八角、花椒、大料、灯笼椒和黄酒，小火炖一个时辰，最后再开大火收汁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