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花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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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局促不安地拨动着手指，爹娘，这种东西自己早就没有了，现在突然出来这种事情......任谁都不能立刻接受。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只是个没人要的小孩......为什么？”
为什么呢？岚芝和骆铭和对视一眼，因为雪花和小时候的骆铭和一模一样啊！不过这种话，也没有必要现在说了。
“大哥哥大姐姐。”雪花还是没好意思把父皇母后这几个字喊出口，“我真的不能见奶奶最后一面了吗？我知道奶奶做了错事，但是我真的不能见她了吗？”
这就有点难办了，按道理，老人应该关在衙门牢房里的，要去见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岚芝问骆铭和：“怎么样？要不然让她见一面？”
“可以是可以。”骆铭和也很犹豫，他心里是想纠正雪花这种错误的认识的，但是......看着雪花这么期待的眼神，他又有些心软。
“我真的只是想看奶奶最后一面，我......奶奶虽然做了错事，但是奶奶真的是一直把我这么养大的，所以，所以我没办法......求求你们了，大哥哥，大姐姐。雪花给你们磕头了。”雪花说完就跪在地上，磕起了响头。
骆铭和赶快拦住雪花：“雪花，别这样，我们带你去看就是了。只是奶奶如果说了什么让你救她的话，我们可不会救她。她做错事了，就要受到惩罚，雪花你明白吗？”
“嗯。”雪花点点头。
“我觉得你出师了。”岚芝看着骆铭和，说了这么一句话。
骆铭和真的是每天都在进步，自己病了两天，总感觉骆铭和又比以前要独立了一点，也更有胆识去做决断了。
“没有，没有，只是比以前稍微好点罢了，还是兰兰在的缘故，我才能表现的好一点。”骆铭和赶忙否认。
岚芝站了起来，蹲了这么久，腿有点麻：“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也该回宫了吧！”
在外面练过手了，也是时候回去开始真正的挑战了。岚芝这么想着，就带着雪花朝门外走去。
“这么快就回去吗？我还没有和兰兰待够呢！我们在外面多待些时日吧！”骆铭和赶快追了上去，这哪里是静养啊！带着兰兰出来都没有真正休息几天，起码再玩几天嘛！
带着雪花来到衙门，大理寺的牢房关的都是重犯，人也相对少一点，牢房的环境也稍微好一点，但是这里，牢房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这肯定是不能让雪花进去的，只能让衙役把老人带出来。
几日不见，老人又苍老了几分，本来就像一具骨架样的身体，如今看来愈发衰弱了，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挨到行刑的一天。
“奶奶！奶奶！”看到奶奶，雪花激动地扑了上去，“奶奶！雪花好想你呀！”
与激动的雪花不一样，老人却格外平静，她甚至推开了雪花：“你应该都知道了吧，我是个坏人，我是把你卖掉的坏人。”
“不是的！”雪花摇摇头，“奶奶不是的！奶奶不是坏人，奶奶每天都会给雪花讲故事，只有一个馒头的时候也会给雪花吃，奶奶不是坏人！奶奶只是一不小心做错事情了而已！雪花知道的。”
老人笑了，没有牙的嘴咧开像是一个黑洞：“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好骗。给你点甜头吃，你就会乖乖听话了。也不管我是什么人了。雪花啊！你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吗？”
“不知道，雪花也不想知道，雪花有奶奶就够了！奶奶永远是雪花的奶奶。”
“那如果我说你爹娘都是被我们杀了，你还会这么想吗？”老人发出渗人的笑声，这些小孩子啊！根本不知道这个世间的残酷，也好，不知道也好。
雪花愣住了，自己有过爹娘吗？那些记忆对于雪花来说太过久远，实在是没有印象，雪花一瞬间觉得，自己应该要恨奶奶，但是一个是一点记忆都没有的父母，还有一个是对自己体贴照料的奶奶......
“你是我拐来的，也是我卖掉的。雪花，我是你仇人中的仇人，你要很恨我才行。你要把我往骨子里恨，和我彻底划清界限，雪花，你应该这样才对。离我远一点吧！”老人把目光投向岚芝等人，“离我远一点，然后离对的人近一点。”
过上好日子吧！雪花，永远不要变成我这样的人。漂泊一生，一生都在作恶，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看着雪花身上干净的衣服，清澈的眼神，她要过上和自己不一样的生活才是啊！
“奶奶......”雪花恋恋不舍地看着老人，“为了活下来，奶奶只能去害人。雪花知道的，雪花知道奶奶是被逼的没办法才这么做的，所以雪花不会恨......”
“雪花啊！”老人仰头看到衙门顶上的木头一根根的交错的摆放着，“被逼的时候，有人会去寻善，而有人会去为恶。奶奶我，就是一个大坏蛋，没有什么被不被逼的。只要为恶，就一定会受到惩罚。雪花，别成为我这样的人啊！”
雪花其实明白的，奶奶是个坏人，奶奶害了她，害她被卖，但是，但是那是养大自己的奶奶啊！雪花怎么也没有办法恨眼前的老人。
“奶奶，我绝对不会成为你这样的人的！”雪花对着老人大叫道。
对，就应该这样，恨我，和我划清界限吧！
“但是，雪花也不会恨奶奶的，因为是奶奶把我养大的。所以奶奶，能最后一次抱抱雪花吗？”雪花的声音有些哽咽，“然后，下辈子，做个好人好不好？”
“好。”老人没有想到雪花会这么说，伸出瘦削的手，抱住了雪花，“雪花，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啊！”
过了好一会儿，岚芝才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雪花的肩膀，“雪花，你先去车上吧，我们还有些话要说。”
雪花看看岚芝又看看奶奶，最后还是点了头。一个人跑着离开了。
确认雪花跑远了，岚芝才开始说：“最后的最后，良心发现了吗？”
老人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她知道岚芝什么都懂，也没必要瞒着她什么：“老了，眼泪早就流干了。反正也是快死的人了，现在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所以骗雪花？”
老人点点头：“雪花是个妓女的孩子。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我也怀过孕，也亲手把自己的孩子弄掉，也帮别人把孩子弄掉过。这双手，早就变红了啊！”
“所以老了才想照顾孩子？我看你对孩子的照看，你也是真心在养他们的吧！”
“害！只有你们这些贵人才会说什么真心假心。不过是，别人让我这个糟老婆子来养孩子，到时候还能拿几个铜板，混口饭吃而已。只是看着这些小东西，有时候会有幻觉罢了。害，我们讲这些东西都太奢侈了。”
她真的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啊！岚芝心想。
“你和我说过佛。”
“是啊，我这样的人，是要下阿鼻地狱的。”
“是，那也是你应有的惩罚。”岚芝看着老人，“我不信佛，也不相信来生。但是如果真的有地狱，就好好在那里赎罪，然后，下辈子投个好胎吧。畜生道也好，人道也好，成为一个真正的母亲，然后真心实意的生养很多孩子吧！”
如果真的有地狱，那这个老人必将在地狱中受尽烈火之苦，年复一年，几百年之后，当一切罪孽被烈火烧尽，一切又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那时候，真正去爱自己的孩子吧！
这，也算是替那些死去的孩子赎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