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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十霜为证,生死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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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傅?

天下有哪个世家姓傅吗?

虞绒绒看着傅时画娴熟地归还灵马, 黑发在青衣金线后微微摇摆,不由得凝神回忆了一番。

是觉得有点耳熟的,但很快虞绒绒又反应过,对方极有可能是在调侃重复当时那句“毕竟我姓虞”。

……所, 是傅, 还是富?

相处虽然不算久, 但到底也并肩而战过,一二去, 像傅时画这『性』格的人, 很难不给人留下过分深刻的印象。

……也很容易在某程度上被他“同化”,甚至难分辨他的信口一言中哪句是,哪点是假。

虞绒绒站的位置不是很显眼,身上的黑『色』斗篷也还没有脱下,正好被廊柱遮住了半边身影, 正要走去时, 却恰有另一队外阁弟子从驿站前路过。

“听说了吗?遥山府那兄妹天天泡在藏书楼,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崔大小姐看不惯纪时韵那副清高的样子, 言呛了几句,结果纪时韵居然要和决斗!”

“别人也就算了, 崔大小姐开口,能是呛了几句这么简单吗?那张嘴, 怕不是连遥山府的前后十八代都被扫『射』到了吧。不过纪时韵不是据说能在百舸榜排到六七十名吗?崔阳妙连榜都上不去,与说决斗, 还不如说这是去送死吧?”

“嗐,都说祸从口,依我看, 早就应该有人惩戒一番过分跋扈的『性』格了,当御素阁外阁是崔家的天下?也没见内阁的表姐撑腰过啊。”

“快点快点,不然赶不上了。前面吊索还排队呢。”

几名弟子脚程很快,后面的议论纷纷已经听不太清了。

虞绒绒站在原地,神『色』微动。

当然还记得遥山府那对肤『色』苍白,长相却极是众的兄妹。在他外阁弟子没有点名道姓的冷嘲热讽下,都经不起激,三句话不离请见论道台。若是被人点名道姓地呛声,恐怕绝不可能忍气吞声。

修道之地,然会有论道的地方。

御素阁论道台,本是弟子之间切磋的地方,讲究点到止。不过,切磋是切磋,要决斗,然不论生死。

但如果一方认输,必须停止决斗。

“想去看看?”傅时画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虽然不知何时他开始听的,但也明显听了个。

想要看热闹这事情说还是有点不好思的,所虞绒绒到底有些羞赧:“……是想看看。”

“好久没见决斗了,我也挺想看看,顺看看现在的师弟师妹都怎么样。”傅时画的神『色』却极坦然,硬是把凑热闹这事情说得冠冕堂皇正气凛然:“一起?”

虞绒绒还在想怎么个一起法,听傅时画继续道:“我已经好几年没坐过吊索了,虽然旧梦重温也不错,但似乎起码要排三炷香的队,等我上去,说不定都已经打完了。但如果要御剑……”

他顿了顿,目光停在了虞绒绒手上。

虞绒绒懂了。

片刻后,黑剑连同剑鞘一并冲天而起。

五彩斑斓的鹦鹉趾高气昂地立在剑,张开双翅,神采飞扬。

它身后是青衣金线的英俊少年,黑『色』的长发从墨玉发环中垂落下,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袖,再『露』衣袖之中,紧紧相牵的只手。

一只手骨节分明,白皙漂亮,另一只要小许,几乎被完地圈在了掌心,只『露』一点肉肉可爱的手指。

虞绒绒辈子加起,第一次正义的御剑“上天”。

的尖叫声卡在嗓子,变成了兴奋和好奇,风很大,但傅时画站在前面,挡住了大部分的飒飒,所得有胆子低去看脚下三千仙域中的红枫烈烈和起伏山峦。

吊索滑篮传送着无数弟子上下,从这样的角度去看,比置身于上之时,更显鬼斧神工。

山峦层叠之中『露』飞檐廊柱,正殿与演武场肃穆齐整,在路过学宫时,是如此高空也能听见人声喧嚣与朗朗读书声。

凡人都说修道是修仙,而仙门清心寡欲,萧瑟冷寂。

可有人的地方,是人烟。

也是另一人间烟火。

“御素阁原是这样。”圆脸少女颊垂落的珠翠碰撞清脆的响声,几乎是不觉地比之前几次更紧地握住了傅时画的手,探探脑地四处张望,眼眸中的光比宝石的反『射』更亮:“天虞山原的如书中描述一般,这么漂亮。”

傅时画侧看着,轻笑了一声,才用很低的声音道:“是很漂亮。”

既有十八峰,是吊索滑篮也要足足炷香时间,御剑而上,翻山越岭再去论道台,再加上傅时画有放慢了速度,免得还没有修的虞绒绒被风直接掀起,所的目光格外长地挺在了吊索上,再无中在那些飞檐的弧线上描过。

是线。

吊索是线,飞檐是线,树木笔直是线,落叶划过的轨迹也是线。

无数的线交织,描绘,上『色』,再形成这样的天地画卷。

的手指无识地动了起,扰得傅时画掌心微痒,他虚虚松开一点,于是少女手指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腾挪勾勒。

再燃烧起一点只有他能感觉到的符。

很细微,很轻柔,几乎溃不成符,但傅时画却猛地重攥住了的手。

将那一段符硬生生捏灭在了己掌心。

虞绒绒猛地回过神,却见傅时画并没有看,目光落在了侧前方不远处:“到了。”

论道台确实已经在前方不远处。

如此直接和傅时画一并降落在论道台旁边显然不太合适,傅时画的身份,也不的这样大咧咧地站在外阁弟子决斗的论道台边观赛,否则台上弟子一紧张,还未剑,损八分,这决斗就会变成一场闹剧。

而现在此处人声熙熙攘攘,竟然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将虞绒绒放下去。

所傅时画在虞绒绒的瞳孔地震中,收剑停在了一棵树上。

每个论道台边,都有这样一棵名十霜的树。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既要决斗,是因不平。或是难平,也或是心不宁,诸不服不甘不愿,最后都可化作论道台上的一道剑光,一缕符『色』,亦或是一声琴铮。

十霜树冠极浓密,树身也极高,无论寒暑季节,永远茂密葱郁,好似几千年前御素阁立阁之时是如此,千年之后也未曾变过,后也不会有变化,而它的使命是见证所发生在这的决斗。

也有人说,十霜树有少片叶子,是见过了少次决斗。

总之,这树在所有御素阁弟子的心中都神圣无比,好似树有树灵,在十霜树的见证下,说决斗誓言后,才是正正式的生死不论。

虞绒绒然也这么觉得。

所现在十分忐忑紧张地抱着旁边粗曳的树枝,一边害怕己踩不稳掉下去,一边己竟然胆大包天地踩在十霜树而紧张无比。

更让人不安的是,树下此刻已经聚满了弟子,时不时还有人抬向着树上看,枝繁叶茂挡不住人声,甚至能听到有人在和另外才入门不久的弟子讲这十霜树的由。

好不容易找到了勉强不会颤抖的站姿,再回一看,傅大师兄带着他那五光十『色』的小鹦鹉已经在不远处的某根树枝上十分闲适地半躺好了。

他甚至还从乾坤袋掏了瓜子!

一系列姿势的熟练和娴熟,及二狗从善如流的配合,很难让人不怀疑,他绝不是第一次在这看别人决斗了。

虞绒绒充分怀疑,过去的每一场决斗时,傅时画都在这个地方看热闹!

注到因过分紧张而有些苍白的脸『色』,傅时画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然后向虞绒绒摇了摇己的食指。

虞绒绒十分不明所。

但下一刻,傅时画的声音已经在脑海响了起。

“树是死的,人是活的,活就要活得高兴,岂能被一棵树束缚?”傅时画懒散道:“别紧张,放松点,你身后那根树枝很结实,放心坐。如果实在紧张的话,也可到我这边,这次的瓜子炒得还算不错。”

虞绒绒这才想起,他的手指之间还有一层灵虚引路。

这道法术的持久力竟然这么好的吗?

有些恍惚地想道,犹豫片刻,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己身后的树枝上。

坐下的瞬间,树叶微晃,吓得再次抱紧了旁边的树干,再十分警惕地向树下看去,生怕被人发现了树上有人。

傅时画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虞绒绒到底有些恼羞成怒,在心底怒道:“……你笑什么笑!”

很凶,但的声音本就清脆,再加上有些紧张,声音落在傅时画耳中,简直就像是『色』令内敛张牙舞爪的小猫。

很难想象这样语调的少女,会在弃世域秘境中,忍着身的痛,也要抬手符锁定面前修已经深厚到连他都看不深浅的老,甚至好似还在棋局赢了对方。

所他忍俊不禁地笑更深了点,然后又努力飞快敛去唇边的笑,再垂眸,免得对方看到己眼中的神『色』。

虞绒绒还想再说什么,一声清叱倏而响了起。

“纪时韵,少在那儿假惺惺地说这些让人作呕的话,我看到你那张棺材脸就烦。”崔阳妙的声音响了起,正站在十霜树下,再从地上的落叶捡起一片,用指尖在上面书写了己的名字,再抬手向上一挥:“十霜证,生死不论!”

那片微黄的树叶冲天而起,直直穿过树梢缝隙,切开茂密树叶中依然铺洒而下的几道光线,然后……

直直落在了虞绒绒手。

虞绒绒:“……??”

捏着树叶,有些恍惚地向下看去。

却见有过一面之缘的纪时韵正站在崔阳妙对面。

依然苍白的小脸上因愠怒而难得有了些红晕,如此怒目注视崔阳妙片刻,紧紧抿住了嘴唇,然后也捡起了一片叶子。

“十霜证,生死不论。”

一言落,树叶冲天而起,这次直直掠过了虞绒绒的额前,但到底气力有尽,那片树叶旋转飘落,最终还是落在了虞绒绒的膝。

虞绒绒:“…………”

树叶落下的几乎同一瞬间,纪时韵已经一个翻身,稳稳站在了论道台上,的声音很平很直:“崔师姐,非是我无礼,实在是师姐辱我故土,了名誉,所此剑不得不。此战点到止,别无他。”

“呸!我可去你的名誉吧!谁是你师姐?”崔阳妙冷笑一声,登台站在了纪时韵对面。分明喜红衣,平素除了去学堂时之外,极少穿道服。

但今天,却好似特般,换上了这一身青『色』道服。

崔阳妙翻腕抖开长鞭,遥指向对面的素衣苍白少女:“若不是你说我御素阁竟然还有道脉不通之人也妄图一步登天,我会骂你?我告诉你,我御素阁怎么样,是我御素阁的事情,你若是一口一个‘你御素阁’,劝你趁早打包回你的遥山府,我御素阁还轮不到你一个乡巴佬指指点点!”

虞绒绒愣了愣。

有人似是有些不忿崔阳妙欺负人,没忍住从论道台边喊了一声:“崔大小姐是张口就,当初骂虞绒绒的时候,也没见你嘴下留情啊,怎么,只许你骂,还不许别人说句了?”

崔阳妙大怒道:“我八岁进御素阁,十二岁起是虞绒绒的师姐了,我骂关你什么事?纪时韵一个遥山府的弟子,凭什么骂我师妹?!”

人在树上坐,姓名在天上飞。

本就坐得很是心惊胆战,这会儿听到了己的名字,虞绒绒更是坐立难安。

傅时画轻轻挑了挑眉。

虞绒绒捏着那张写着崔阳妙名字的树叶,手指微顿。

没有人觉得崔阳妙可在这一场对决占得片刻上风,就像虞绒绒绝对想不到,这个骂的时候毫不留情不讲道理的刁蛮同门,却竟然会一样。

——尤虽然对方确实比早了点进宗门,但绝没有喊过崔阳妙半句师姐。

……说也不完对,就算不是,是任一个他的同门弟子,恐怕崔阳妙也会毫不犹豫地站。

这大约是崔阳妙小在回塘城崔氏长大的原因,这样的世家之中,对于“己人”的界定识极强,并且讲究事情无论大,都是己的事情,若是他人『插』手,会毫不犹豫一致对外。

虞绒绒实不是非常喜欢崔阳妙,没有人可对一个指着己鼻子骂过己的人心无芥蒂,也不例外。

但至少此时此刻,不希望输。

所袖子下的手轻轻握住了散霜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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