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他半坐着,等待一个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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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伤害到自尊心齐给使, 殷无执到底还是拿来了尺子。
面条皇帝一如既往地柔弱无骨,哪招哪行,殷无执按着他量了宽, 又按着他量了长, 最后把他手脚都托起来量了一番, 心满意足地压回去, 说:“臣比陛下宽, 也比陛下长,手脚都比陛下大一号, 若臣小, 陛下是小小。”
丧批:“。”
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聊之人。
姜悟自然是懒得与这等人计较,“你从十六转述中可有发什么?”
“有一点。”
“?”
“臣,不敢说。”
“??”
“那毕竟是陛下母亲……”殷无执悄悄观察他表情,:“臣不敢搬弄是非。”
“。”这个殷无执胆子怎么这般小,至今都还在唯唯诺诺, 难他对姚姬不在乎表还是不够明显。姜悟说:“爱卿但说无妨。”
“臣还是不敢说。”
“……为何?”
“陛下是一之主,九五之尊,那人又是陛下生母, 无论是名分还是实际,可都比臣亲近了。”
这倒也是情理之中, 殷无执又如何够知,如今姜悟其实已经并非是姚姬亲子, 是来自数千年后一个不知名亡魂呢。
他再次:“朕恕你无罪。”
殷无执欲言又止。
姜悟:“?”
“臣心中没底。”
姜悟懂了。
如果说恕其无罪还不让他有底, 那显然就是殷无执不想说了。姜悟懒得深究。
他准备放弃继续探讨此事, 未料殷无执又开了:“姚太后留下了一个丫头,陛下可要见见?”
“可。”
殷无执:“看来还是姚太后留人更重要。”
姜悟终真悟了。
殷无执一副什么都不敢说模样,并不是因为他对姚太后在乎表不明显, 是因为他在向自己索求安全感。
他:“殷无执。”
殷无执略显期待:“嗯。”
“废,滚。”
“……”殷无执抿唇,手指卷着他长发,:“陛下,就不稍微纵容臣一些。”
姜悟合上一只,给他留下一只。
殷无执手指擦过他合上那扇睫,:“你还怪臣脸皮薄,总是这般凶,臣如何敢厚得。”
姜悟仔细思索了一下这其中干系。说起来,此前殷无执确比在更胆小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跑,近来他对他态度好了些,殷无执胆子确实大了不少。
对他好,他会如襄王一般,暗搓搓地算计他了。
正常情况下,极端好,是确会养出狼心狗肺。
他:“殷爱卿自是比母后要重要。”
殷无执嘴角扬了一下,没忍住又在他脸上亲了亲,然后再亲了亲他睫『毛』,才:“臣确发了一些东西,但有一件事还需要确认,之后才给陛下明确答复。”
他一边说,一边取出了一张纸:“不过臣可以先给陛下看这个,是臣记下来一些疑点。”
这是要姜悟费脑子意思,他:“不必了,此事交殷爱卿全权负责。”
接着他:“在朕床头有个暗格,你打开,里面有可以调遣隐龙卫手令,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取用。”
殷无执受宠若惊:“隐,隐龙卫?”
隐龙卫顾名思义是天子暗卫组织,十六是出身隐龙卫,除了贴身保护天子部分人之外,其他人也同时在各地履行不同职责。
这群人是真正死士,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一个死了,会有另外一个顶上。拿十六来说,他那样年纪显然不可真排行十六,应该是他在进组时候前一个十六正好牺牲,才会拿他顶上。
殷无执神『色』微动:“陛下,要把这群人,也交给我。”
“母亲没有。”
音刚落,他整个人对方一把抱住。
老实说,这样躺在床上然后托着脑袋抱起来姿势,其实并不是特好受。
殷无执好像用了很大力气在抱他,但其实抱得却并不是很紧。姜悟脑后长发他五指穿入,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温度。
殷无执眸『色』晦暗,紧绷面容蕴藏杀机:“臣发誓,绝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陛下。”
姚太后放过来那个丫头根本没机会跟姜悟见面,她放在太极殿一日,殷无执赶去殿外扫地了。
陈子琰还特跟殷无执提过:“这样貌美小丫头,放在殿外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
殷无执毫不留情:“把她放进殿内才是牛嚼牡丹。”
陈子琰:“陛下是牛还是牡丹?”
“……干你活。”
“太皇太后说这几日就要带陛下去盛寺礼佛,你是不是也得跟着去?”
“我自然得随身保护陛下。”
“陛下哪里差你保护。”陈子琰嗤笑,:“你此前不是巴不得赶紧回军营练兵?”
“天子安危关乎社稷,他身边人都没我功夫好。”
“仇首领也不如你?”
“他才去战场几年,还没我杀人经验。”
陈子琰摇了摇头:“你就扭吧。”
殷无执垂下睫『毛』,过了一会儿,又扭脸对他说:“你跟我爹瞎说。”
陈子琰了然,须臾又暗了眸,:“无论如何,身为兄长,我也得提醒你一句,有些牡丹,可并非我辈可以轻易攀折,你……好好想清楚。”
殷无执翻着书,说:“嗯。”
姚姬也没有想到,殷无执居然如此蛮横霸,她安排进去人,半个月来,居然连跟天子说句机会都没有。
婢女哭诉:“世子殿下真是好生威风,每日一到晚上就把所有人撵出去,谁知他藏在里头如何魅『惑』君王,他日日撵奴婢出去扫地,奴婢辛辛苦苦扫完了地,他非要说不干净,再扫一遍,奴婢听扫完了,好不容易『摸』入太极殿,就发陛下睡着了……陛下这般强壮威武,如今这般爱睡,说不准就是那狐媚子给榨干了。”
她见姚姬脸『色』阴郁,立刻哆哆嗦嗦地把头低了下去。
姚姬沉默了一会儿,才:“过段时间,太皇太后带陛下过去礼佛,你随哀家一起过去。”
那殷无执再耐,还不是个不生养。以那孩子『性』子,等到有了子嗣,定不会不管不问。
姚姬会跟着去礼佛并不让人惊讶,太皇太后和文太后都要去祈福保佑天子,不带上她这个生母也着实说不过去。
时间很快到了三月中,礼部一早准备了起来,到了出发这一日,姜悟更是天还未亮抱起来开始梳洗,天将明,他收拾妥上了銮驾。
这一次出行十分隆重,按照太皇太后意思,是要停朝一月,专门为了给大师和天子论解『惑』留出了时间。
姜悟本身其实不想去,毕竟这一去路上必然要两日折腾,可想到可以一个月不上朝,又觉得好像还挺划算,答应了。
然他不答应也没办法,太皇太后懿旨已经传达给百官,百官也都举双手双脚赞成,美名其曰为了陛下龙体……姜悟以己度人,认为他们必然也是为了够放假。
遮天蔽日黄罗伞,天子仪仗缓缓行出城门。
这一次出行因为实在隆重,光护驾将军就有六个,全副武装几乎都在天子銮驾四周。殷无执作为少将,只远远放在外围,从他视线去看,那绣着祥瑞图案宽大銮驾簇拥在中央,定南王与左武侯身着盔甲在为他赶马,铁甲,铁骑,弓箭手,红缨|枪,这些皆是看得见。
还有无数看不见影子,如影随形护在周围。
出城门之后,所有人都明显警惕了很。
再次整队时候,定南王扭脸看了一殷无执,与身边人低语了几声,策马折了过来,沉声:“殷戍。”
殷无执顿时回神:“父亲。”
“从出宫时你就在恍惚,在已经出关京城内了,还不打起精神!”
他神『色』威严庄重,殷无执立刻:“是。”
定南王寒着脸看了他几息,:“本王不管你有什么心事,都好好收起来,从今天开始,到回关京,你都只是护驾少将军。”
“是。”
“本王没听到。”
“是!末将遵命!”
姜悟听到了动静,懒懒窝在里面打了个哈欠。
这对父子真是鸡血上头,只是去礼佛,又不是打仗,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后方车架中,一只纤白素手撩开了薄帐,美目一动不动地盯住了殷无执。
重出发时候,銮驾向前,姜悟偏头,透过风吹起窗帘,朝外看去。
殷无执应该在很后面,他没有看到对方。
以他猜测,这家伙着这么人面儿骂了一通,定然又是臊不轻,怕是要红圈。
这一次他倒是猜错了,殷无执在军中早已骂惯了,也早已习惯了军中无父子育。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忘往后看了一姚姬车驾。
如果姚姬真要灭掉知秘密人,一定会挑在去礼佛路上,或者盛寺内。
姜悟重耷拉下了皮。
上万人仪仗队很快上了官,行到一个拐弯路上,风又一次吹开了姜悟窗,他撩起纤长睫『毛』,在队伍折角之时,看到了佩着宽刀,身披银甲殷无执。
长发皆包入了头盔,只『露』出一张秾丽干净脸。对方犹如初见时那般,气质锋锐,似出鞘利刃。
殷无执也朝他看了过来,视线相擦,姜悟身影后仰,消失在了窗。
短暂愣怔之后,殷无执:“!”
还可以后仰就是代表姜悟是在半坐着。
天子半坐,等待一个拐角,为了看他一……
是,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