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巢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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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临大敌的模样让未眠更加担忧, 他紧皱着眉，蹲下来用手触碰地面。
震动似乎来自地底深处，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要破土而出, 像……
突然间，未眠的脸『色』变得极差。
他想起来了, 这是巢涌。
每隔三四个月, 所有信徒会在同一时间陷入狂躁，在某个神秘的指引下涌向人类所在之地, 每当这时候，新人类的异能会有不同程度的减弱。
地面的震动是大量信徒在奔跑，它们会碾过前方遇到的一切，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挡它们, 除了亡。
上一次巢涌来袭时，席城基地遭遇重创，有两个新人类亡, 基地被迫向内移，缩小了一大圈面积。
而距离那次巢涌，仅仅只过去了一个月时间, 它们来了。
风从南边方向吹来，一点冰凉的湿意突然落在未眠脸上, 他抬头望向上空。
下雨了。
漆黑墨的夜『色』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直直地往下坠，压抑与未知的惶恐几乎令人窒息。
未眠望向蜘蛛，突然喊了它一声：“『露』娜。”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帽檐下『露』出半张苍无血『色』的脸，神无比担忧。
蜘蛛扭过头来，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然而它一对绿豆似的眼睛太小，在昏暗的视线下根本看不见。
它挥了挥前腿，让未眠赶紧进去。
未眠知道蜘蛛是要保护自己，他心很复杂，动了动唇想说，喉间却像被堵住。
震动越来越强烈，他最后看了一眼远处漆黑一片的林间，弯腰钻进石洞，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
—
与此同时，树林边缘的废墟中，有几个人正在地上挖坑。
下着细雨，坑外堆放了一些断裂的岩壁与大块的石头，一旁还有两具信徒的尸体，一个短发女人用刀划开信徒的肚子，鲜血立即涌出。
她将信徒的内脏丢弃到四周，一股难闻的血腥味立刻弥漫。
另一个年轻男人捏着鼻子，右手在半空中挥动，不远处一截断裂的石壁震动几下，从堆积的杂物中腾空而起，随着他的动移动过来。
“这办法能行吗？”他脸『色』很臭，语气有些烦躁，“不是才一个月，为什么来了？”
要不是巢涌突然来临，他们今晚连夜赶路，能离开这附近去往下一个区域。
这里到处都荒凉的很，唯一看起来富有生机的树林不敢贸然闯入，连一只能当坐骑的绿齿兽都抓不到。
短发女人脱下沾满血迹的手套，丢到地上：“试试吧。”
巢涌时的信徒没有成千也有好几百，即使在异能没有减弱的况下，他们五个人在外面也无法抵御这么多怪物，避开已来不及，只能尽量藏匿。
血能掩盖住他们身上的气味，那些发狂中的信徒应该不会注意到沿途某个不起眼的废墟堆。
地上的坑已挖好，足够容纳他们躲进去，负责挖坑的三个人双臂膨胀了数倍，生出类似鱼鳞的外壳与利爪，正在慢慢消退恢复成原样。
他们三人面容几乎一模一样，是三胞胎，异能也是相同的。
五人快速躲入坑内，刚才隔空『操』纵石壁的男人使用异能，将一旁准备好的杂物挨个挪过来盖在入处，只留下一些供呼吸的缝隙。
没过多久，雨停了。
淡淡的月光穿透云层，洒在下方的废墟堆与树林，远处昏暗的视线内，一大片信徒『逼』近。
它们浑身青『色』的鳞片，长相与体型各有不同，犹海底深处翻涌而上的『潮』水，跟随队伍不知疲倦地极速奔跑，朝着目标前进。
这支巢涌的方向从南往北，附近一带荒芜区几乎没有什么建筑物遮挡，唯独一片横在中央的树林。
信徒群被迫分流，擦着树林边缘掠过，却依旧有一分脱离了队伍，直接穿入林中。
地面震动与踩踏的响动不断，伴随着越来越近的“嗬嗬”声，藏在坑内的五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很快，一只跑在队伍最前方的信徒掠过废墟，没有丝毫的停留。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它们没有发现这里的几块石壁下方，还藏着几个呼吸，偶尔有闻到血腥味的，也只是停下来在空气中抽动鼻尖，随后继续往前，更没有兴趣搭理地上的两具信徒尸体。
坑内的五人在黑暗中互相对视一眼，暗自松了气。
但他们不敢这时候放松警惕，时刻凝神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大量信徒还在连绵不断地奔涌，队伍后方更加拥挤。
“砰”一声闷响，一只信徒被绊倒在地，正好撞到坑外堆放的杂物，将一块岩壁往前挪动了几分，『露』出一道三指宽的缝隙。
所有人的心都立刻提了起来，好在那只信徒并没有察觉到异样，迅速爬起来跟上。
蹲在坑边的年轻男人抬起右手，用异能将石头一点一点移回去。
然而这时候，另一只信徒敏锐地捕捉到了异能波动，转头看向那块石头，尖尖的耳朵动了动。
它的体型较小，脊背弯曲下躬，直立时的度与一个成年人相似，四肢瘦长灵活，一跃而起踩着同伴的身躯，快速靠近波动的来源处。
坑外堆积的杂物动了一下，这只信徒直接跳到了最上方的岩壁，趴下来一边打转一边抽动鼻尖。
异能的波动消失了，它盯着岩壁下一道漆黑的缝隙，将瘦骨嶙峋的手臂探了进去。
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阻，抽出手臂朝下方愤怒地嘶吼，开始试图扒开遮挡的杂物。
坑内，年轻男人的右手青筋迸起，用异能固定住岩壁与石块，额边冒出细汗。
其他几人的脸『色』同样凝重，叫声会把其他信徒的注意也吸引过来，他们撑不了多久。
三胞胎的双手异变成利爪，随时准备应战。
而在此时，外面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几秒钟后，无数信徒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仿佛来自炼狱底层绝望的哀嚎。
伴随着身体骨骼被不断挤压碾碎的声音，浓稠的鲜血顺着缝隙流入坑内，腥臭味充斥着整个鼻腔。
—
不久前，数只信徒闯入林中。
蜘蛛守在未眠藏身的石洞外，警惕地盯紧前方。
以往每次巢涌，它只需要躲在茧中好，透明的茧能够在任何地方完美隐藏，但未眠身为人类，却不能和它一样在茧中呼吸。
它只能在石洞外围布置一圈厚厚的茧，几乎把存货都用光了，从外表虽然看不出来，一旦撞上还是会发现。
这里地形开拓，是信徒最有能过的地方，蜘蛛不放心，打算果有信徒靠近，先将它们往别处引。
片刻后，三只信徒穿过茂密的树林，来到石洞附近。
它们发现了拦住去路的蜘蛛，怒吼着俯身压低脊背。
狂躁的状态让信徒失去耐心，即使不清楚眼前怪物的底细，仍旧准备直接攻上来。
蜘蛛丝毫不惧，中发出“嘶嘶”的恐吓声，锋利的前腿刺入地面。
它正偷偷瞥着一会把信徒往哪里引，林间再次传来响动，有两只信徒靠近。
一共五只信徒，它们体型都分庞大，最小的一只也足足比蜘蛛大了三倍。
蜘蛛眨了一下绿豆小眼，扭头跑。
它刚刚朝后方的树林迈出几步，一条粗壮的肉触从远处甩过来，准确缠住它的后腿。
蜘蛛惊恐地瞪大眼睛，下一秒被肉触提了起来，狠狠砸向地面。
躲在石洞内的未眠听见这一声闷响，吓得身体一颤。
他知道有信徒过来了，而且不止一只，却看不到外面的况。
这声音，是蜘蛛被攻击了吗？
是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未眠无比担忧，忍不住轻轻扒开洞的杂草，透过草叶间的缝隙看向外面。
角度受限，他视野内只能看见蜘蛛的几根细腿，它趴在地上没有动。
随后一只信徒了过来，它转了一圈，抬起强壮的利爪，对着蜘蛛用踩下去。
见到这一幕的未眠几乎心脏骤停，他大脑一片空，当即冲出石洞：“『露』娜！”
信徒被他惊扰，爪下的位置一偏，踩在了蜘蛛腿上。
“啪”地一声脆响，蜘蛛的两条腿被硬生生踩断，身躯一抖：“呜……”
而几只信徒见到未眠这个活生生的人类出现在眼前，立刻丢下蜘蛛，兴奋地吼叫：“嗬、嗬呃……”
石洞另一侧还有两只，一条肉触朝未眠刺了过来，被透明的茧挡住。
但茧抵挡不了多久，信徒已发现了未眠，他有危险。
蜘蛛强忍着剧痛，用剩下的几条腿摇摇晃晃站起来。
未眠站在茧内，声音颤抖：“你快……”
信徒的目标永远是人类，蜘蛛完以趁现在逃。
他记得它有特殊的方法藏匿，在这林中一定能避开信徒，安度过巢涌。
蜘蛛不肯，它一瘸一拐上前，拦住信徒阻止它们攻击茧，被信徒一爪子拍开。
它再次将目光转向未眠，试图撕开眼前这一层看不见的遮挡物。
然而下一刻，它发现它动不了了。
未眠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漆黑无光的瞳孔映着信徒庞大的身躯，空洞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蝼蚁。
“咯……咯吱……”
他面前的信徒突然开始缩小，先是断裂消失的骨骼，身躯与内脏搅在一起软成烂泥，脱落的鳞片掉落时立刻腐烂成灰。
一只三米的信徒，转眼间变成了一小滩血水。
未眠梦初醒般咳了一下，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脱的身体倒在地上。
他很难受，浑身上下都在疼，像有一把钝刀割开皮肉，隔着内里的骨头。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一团浓稠的黑雾，乌云般遮挡住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