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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心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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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是元宵节, 循例奏事房又该收到玉石关的奏报,贺珏盯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小官人才将奏报送到勤政殿, 说是传令兵刚到的。贺珏拆了封条,看了一眼不知哪个武将代笔的字,虽说工整却失了几分灵气,他不欲先看,而是开始翻靳久夜的信。

竟然没有。

贺珏懵了, 怎么可能?不是思君念君不见君么?才过十天就没思没念了?

他还想看这次夜哥儿会写些什么样的话, 结果,一无所获。失落和不开心充斥在心间, 他暗暗骂那男人出了皇宫就开始野了, 连句话也不交代, 让他白白担心和期待许久。

好在奏报还是写了点有关靳久夜的内容,说是影卫大人发现了齐乐之的踪迹,已经带着暗侍卫出去了。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意味着很快齐乐之便能被解救回来, 贺珏连忙召来齐阁老, 将这封奏报分享出去,好教齐家不要太过担心。

齐阁老连连表示感谢,“若此次乐之得救, 最大的功臣便是影卫大人,老臣一定要先谢过影卫大人。”

贺珏笑了笑,“他不爱这些虚礼, 阁老你也别特意去谢他,说不定他还搞不懂为什么。若是乐之回来了,阁老你到时候帮朕一个忙便罢了。”

“什么忙?”齐阁老问。

贺珏神秘一笑,先卖了个关子,“总之帮朕说几句话就成,别的不用担心。朕的人品还信不过么,自然不会教阁老难堪。”

齐阁老便答应下来,贺珏暗地里偷笑,心想到时候挟恩图报,齐阁老可不要出尔反尔。

他已然想到了日后册后之事,只等着这次靳久夜带着齐乐之回来,约莫年中端午或者七夕的时候把事提一提。先起个头,前朝那些老世家肯定会闹上一年半载,但如果运气好的话,兴许年尾就能跟他的夜哥儿补洞房花烛了。

经此一事,齐家应当是不会竭力反对的,至于皇嗣储君,总归有解决的办法。

贺珏想得美,日子也过得快。转眼到了一月底,一旬一次的奏报还没送到西京,靳久夜也没有信回来,贺珏心里有点发慌,连带着内阁也略带浮躁。

齐阁老已忍了四五日,终究忍不住去问贺珏,“陛下,影卫大人还没传回好消息么?”

贺珏摇了摇头,“尚未。”

齐阁老叹了口气,“这次都延迟五日了,虽说边关瞬息万变,延迟一两月的也有,可这次老臣心里不大安然。前些日子见到长公主,都听她说在家念佛经祈福。”

贺珏皱起了眉头,他无意识转动手腕上的佛珠,这串已经戴了几月,是上次跟靳久夜争执后换的。张福说上面刻的是祈福经,偶尔他也想念一会儿佛经替靳久夜祈福,不过想想靳久夜身上戴着他求来的平安符,便又觉得那人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还没光明正大地娶他,怎么能就这样弃他而去?

“不会的,阁老放心。”贺珏这样安慰着齐阁老,也同样安慰着自己。

不到三日,徐徐来迟的边关奏报终于送到了奏事房,上面标了紧急字样,贺珏心里咯噔一下,慌得连手指都有些颤抖。但身为君王,他尽力克制自己的慌『乱』,绷紧了唇角,显出镇定的样子来。

可拆封条的时候,还是没能一下就拆开,里面的字迹潦草凌『乱』,可见上疏之人也无法镇定。

玉石关又出事了。

狼烟骑来袭,靳久夜失踪。

贺珏感觉眼前一黑,死死盯着失踪二字上,好半天才稳住心神,他捏紧那纸奏报,立即召来内阁大臣议事。

众阁臣议论纷纷,贺珏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被先皇算计囚禁时,靳久夜双手各持一把长刀一把短刀,从太和门一路杀进了勤政殿,禁军、羽林卫,无数人涌上去,却无法阻挡他的脚步。先皇差点儿受此胁迫弃皇宫而逃,那一夜,火光漫天,血流成河。

那是宝元三年,贺珏在皇子争位中初成大势,先皇却心生忌惮欲除之而后快,谁能躲得过一国之君的算计?贺珏不能,靳久夜亦不能。但靳久夜不跟人讲阴谋算计,他只讲武力,硬生生从太和门杀出一条血路来,他对着先皇说,放了六皇子,否则我杀了你。

先皇瘫坐在龙椅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满头冷汗,满眼恐惧,连『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都做不到。

因为他面前的这个黑衣男人,浑身是血,眼神冷漠,提着刀,刀锋被砍得卷刃,却一丝丝滴着血,一步一个血脚印向他走来,仿佛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那是贺珏第一次见到素来威严伟岸的父皇,『露』出哀求乞怜的样子。

那也是贺珏第一次见到靳久夜如同一个血人,周身弥漫着血腥气,他冷酷凶狠,可同样是强弩之末。

这个样子,留存在贺珏记忆里许久,可在此后很多年都没有被他再想起,哪怕是后来靳久夜违抗命令非要从万军之中取楚王首级时,也没有过。而今天,他突然就想起来了,他仿佛见到那个男人倒在血泊中,只凭着最后一丝意志支撑着再站起来。

他的刀尖滴着血,他不肯倒下。

勤政殿里吵了许久,每个人都很焦躁,很着急,同时也很恐慌。

齐乐之是什么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年纪轻轻不足而立便入了内阁,绝非是因为他父亲是内阁首辅的缘故。而靳久夜更甚,那便是一个被魔化又被神化的存在,当年从生死营爬出来,在五王之『乱』中稳稳当当地护住了当今陛下。那时候生死营出来的影卫个个凶残,谁家主子身边不会有一个?而他却是影卫中的影卫。

这两人都栽在了玉石关,试问朝中何人不恐慌?

贺珏再也忍不下这般吵闹,他不发一言,径直站起身,众人顿时噤声。

他跨过所有人的目光,大步流星地出了勤政殿,站在殿外,二月的冷风依旧挟着严寒,刮得他脸生疼。他想起两个多月前,他与靳久夜也是站在这处,他们望着漫天飞雪,语气平淡地讨论册后的事。那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靳久夜都应了。

即便那男人依旧不解风情,可是贺珏心里却觉得又暖又甜,想着一辈子那么长,他总会有时间将靳久夜的心暖起来。

可现在,贺珏捏紧了拳头,眼前再一次浮现了那人浑身是血的模样。思君念君,不见君,贺珏心里被揪着疼。

“陛下。”齐阁老也跟着出来了,他仿佛一下老了好几岁,在贺珏身后轻声开口。

贺珏转过身,勉强扯了扯唇角,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发现半个字也说不出。最后他只能劝道:“外头风大,阁老年纪大了,先回殿中避避吧。”

齐阁老摇了摇头,“老臣想与陛下说说话。”

“说什么?”贺珏心中苦涩,他已经没心思没精力再端着君王的威严,再做出一副明君的样子礼贤下臣了。

“陛下,臣也是看着你长大的。”齐阁老的声音有些沙哑,又缓慢,“在臣面前,陛下有时候也不必强撑着。”

在这个时刻,或许一句话或者几个词,便能彻底击穿贺珏的脆弱。

贺珏深吸一口气,忽然眼中有了湿意,对靳久夜的担心一下子从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渗透出来。他的背似乎也不那么挺直了,他的语气也显得些微颤抖,“阁老,朕想去玉石关。”

“陛下!”齐阁老惊呼,没想到贺珏突然做了一个这样一意孤行的决定。

贺珏苦笑,愈发坚定了内心的想法,“朕要去玉石关,看看那些牛鬼蛇神的真面目,看看谁敢犯我南唐国土,看看谁敢伤我南唐子民,看看……”

朕的夜哥儿在哪里。

贺珏轻了声,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齐阁老问:“陛下的意愿,无法更改了么?”

“是,无法更改。”贺珏非常肯定。

“可若陛下一去不复返,西京又当如何?”齐阁老坦率而尖锐地问。

这个问题换做旁的大臣,必然是藏在心中不敢问的,谁敢言及天子的生死,岂非犯了欺君之罪?然而齐阁老为了南唐天下贺氏江山,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陛下无中宫皇后,无东宫储君,宗室中亦无族老宗伯,一旦有任何闪失,朝中必然大『乱』,老臣不知该如何应对。”

贺珏听到这话,突然笑了笑,脸上的神情轻松了许多,淡然道:“阁老历经三朝,连先皇在时也能稳固朝纲,想来若朕崩逝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玄衣司这些年将混『乱』的朝堂阴谋肃清得很干净,朕也竭力选拔了能臣良将,就算没有储君,就算群龙无首,也绝不会重现当年的五王之『乱』。”

贺珏的语气非常自信,那是一个帝王对于天下的掌控。

齐阁老默不作声。

贺珏的话仍在继续:“若朕当真不能从玉石关回来,阁老自可做顾命大臣,于宗室中选拔贤能者继位,无论何人,都可记名于朕之子嗣。”

“如宗室中无合适人选……”贺珏说到此处,顿了顿,随后又释然,“朕愿把南唐托付于阁老,托付于齐家上下,阁老自可登位为君,绝不算篡位谋逆。只要南唐百姓安居乐业,这天下是不是姓贺,又有什么关系?”

最后几句话,是齐阁老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惊得不能自已,半天说不出话来。

贺珏不等他多言,又开始分析形势:“朕若亡故,南唐势必不能再与北齐纠缠下去。阁老必要第一时间与北齐和谈,以便稳定边关,割地赔款也不必顾忌,只一条,绝不能让狼烟骑伺机残虐百姓。”

齐阁老应是。

贺珏点点头,“到那时,北齐太子恐怕式微,你便与八王子结盟,助他登位,玄衣司押着北齐的王子和宗室,你可以此为退路,只万分小心九公主便可。”

“其余的,阁老想必清楚,都不用朕再一一分说。”贺珏叹息一声,“只辛苦阁老年迈还要劳心奔波。”

一番言辞中的信任与托付,让齐阁老感动不已,连忙表忠心:“老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会有一丝怨言。”

贺珏微笑,伸出双臂,抱了抱老臣佝偻的身躯,“是朕任『性』,可心不由己,望阁老担待。”

“朕唯有一个心愿,若朕与靳久夜都不能回来,还请阁老力排众议,替朕册封他为皇后。”贺珏遥望远方,目光仿佛穿过了崇山峻岭,看到了那个黑衣冷面的男人,“朕想与他,生同衾死同『穴』。”

“若只有他一人回来,便替朕给他写一封放妻书,免得他为朕守陵寝,太过孤单无聊了些。”

贺珏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好像不是在说什么身后事,而是在开一个玩笑般。

“若是阁老能帮他寻一个伴儿,那便是最好的了。”

“这……”齐阁老顿时哑然。

贺珏笑着,只想起那个男人,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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