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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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凰若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天仪光此行来炎龙族“自投罗网”绝对是带着特殊的目的而来的，而不仅是因为他对天神族的未来感到绝望的缘故。
或者说，他所说的理由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池水平静，只有氤氲的雾气重新在上方聚拢，将整个池子映衬得宛如纱中瑰宝，若隐若现，更为诱人。
凰若叶沉静地望着这一片池子，眸中光芒没有丝毫波动。
连炎以洵都不知这池中发生过什么，那么如今中这座灵池的真实状态或许只有凰若叶一人知道。
凰若叶在等天仪光从池中出来。
果然，未过多久，池上的水汽晃动起来，一个脑袋从池面探出，紧接着便是他的身体。
天仪光跃回岸边，因为神力被禁锢的缘故，他无法自行将身上的水迹祛除。
凰若叶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天仪光也同样望着她。
“你究竟是什么人？”天仪光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子，这一路上凰若叶的种种行为此刻回想起来都让他觉得极为古怪。
尤其是这女子在他入水前说的那些言论。
那不像是炎龙族的拥趸能够说出的话。
面对天仪光忽然而至的探究目光，凰若叶脸上依旧平淡如常：“你难道没有没有看见吗？”
天仪光清楚，凰若叶指的是她在炎龙族的处境和身份。
“炎龙族的人会这么好心地让我来泡灵池？”天仪光也是一句反问，在此之前，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炎龙族招揽外族之人平平无奇，可现在想来，这里面却是有几分蹊跷。
至少在他已知的情报中，炎龙族之前所招揽的外族之人中还没有听说有哪个是女子。
不是他看不起女子，而是能被炎龙族招揽的人无不是实力强大或是有特殊能力的人，这样的人物几乎没有不被天神族记录的。
天仪光见过凰若叶出手，就在不久前的城门口，他可以断定对方的实力至少也有仙灵境下阶。
一个神界中的仙灵境，无论是何种族诞生，都不可能瞒过天神族的眼睛。
可现在的事实却是，他的记忆中确实没有这号人物的相关信息。
而这女子一直对他说的话，又让他觉得十分古怪。
“炎龙族的人不会……”凰若叶悠悠说道，“但我会。”
看着对面女子眸光中的认真，天仪光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眼神仿佛在曾经悠远的时光中存在过。
“你想做什么，尽管直说。我现在落在你手里，修为丧失如同废人，难道还会反抗吗？”天仪光猜不透这女子的身份，但他也不想始终困在对方半遮半掩的迷雾之中。
“回去的路上和之前一样表现即可，炎以洵会给你解开体内的封印，这之后你必须对炎以洵的命令百依百顺。”凰若叶说道。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反而让天仪光更加怀疑凰若叶的身份，听起来这女子不像和炎龙族完全是同一阵营的人，但谁又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借此拉拢人心？
“仅仅如此？”天仪光反问道。
“没错，如果你想拯救天神族，留在炎龙族会比空手回到天神族更有效果。”凰若叶不急不缓地说道，她不避讳说出这样的话。
天仪光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中始终都是探究，可惜在对方被遮去半张的脸上，除了那一双宛如深潭般的瞳孔，他看不到任何其他信息。
这女子在天仪光面前就是一个被谜团包裹的人，一直都是。
“天神族不能没有神君，否则任何谋略都是无用的。”天仪光试探地看着凰若叶，这是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炎龙族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三番五次不计代价地想要直接除掉神君。”
“你们最终确实成功了。”天仪光说出最后一句时，语气出奇地平静，就像已经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
“为什么？”凰若叶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天神族的战斗力量不仅仅只有神君吧？”
“炎以洵没有告诉你吗？看来你也不是很受他的信任。”天仪光没有直接回答，但他已经从凰若叶的问话中再次捕捉一些端倪。
“你这是算——找到了你的筹码？”凰若叶的面纱下忽然传出一声轻笑。
“是你让我找到的。”天仪光平静地回答道。
“这灵池下原本潜藏着邪秽，它由人族转化而生，可通过一种特殊能量操纵一个人。”凰若叶沉声说道，“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这种能量吧？”
天仪光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眸中晦暗不明：“我并没有找到。”
“的确，这里的邪秽已经不存在，你想找，只能去天地柱了。”凰若叶回答道。
“是你将这里的邪秽清除了？”天仪光问道。
“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凰若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已经提供了有足够价值的信息，接下来就该是她得到她想要的信息了。
“炎龙族有最后的底牌，天神族自然也有。”天仪光意味深长地说道，“而天神族这个底牌，绝对不能缺少神君，否则相当于没有。”
……
她已经发现，这些触手完全是靠路映寒的气息来追击他。
“若叶，前面有人！”路映寒出声提醒，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如今会在这片土地上出现的，大都是天神族人。
他们费劲心力，不就是为了躲开天神族的人吗？此时被发现，他们先前的拼命将付之一炬。
时刻注意着身后情况的凰若叶明白，他们没有退路了。
凰若叶目光凛冽，那些邪秽怪物她对付不了，但若是“人”的话，或许还有机会。
更何况，现在天神族的主力都在对付远处那只庞大的血魂，能在这里出现的兴许只是些虾兵蟹将。
金色的神力宛如一把利刃，凭空而生，向前方两道身影直掠而去。
在路映寒眼中，凰若叶就像一把剑，潇洒恣意，锋芒毕现。
她总是这样。
路映寒内心轻叹，同时白色的能量在他的周身浮现，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凰若叶一个人面对。
一金一白两道光芒风驰电掣般向前方冲去，他们做好了面对一切状况的准备。
“是我们！”转瞬间，一声大喝飘进凰若叶的耳畔。
与此同时，路映寒的强大感知中也突然多了两道刚刚没有的熟悉气息。
“让开！”千钧一发之际，凰若叶强行施力，将已经无法收回的力量甩向身后。
而路映寒对能量的控制，竟然能够收放自如，在意识到对面是何人之后，本已倾力而出的力量被他层层削弱，最后消散在空气志宏。
地面传来一声巨响，凰若叶顾不得解释其他，急声道：“银耀，封住路映寒的气息！”
刚刚在对面出声之人立刻会意，微微抬手，一道近乎透明的光芒便落入路映寒的体内。
凰若叶仍不敢放松警惕，她对莫名出现在这里的两人说道：“先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跟我来。”一直在银耀身边的炎宸晏开口了。
“它们退走了。”路映寒开口，在他的感知中，那些触手的存在感已经越来越弱。
“你怎么会在这里？”炎宸晏从进入山洞里起，就一直盯着凰若叶，她的出现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你都能逃出来，我为什么不能？”凰若叶反问道。
炎宸晏沉默了一阵，经过这么大的变故，他似乎变得寡言许多。
“他对你不好吗？”炎宸晏问道。
凰若叶知道炎宸晏问的是谁，也知道他的意思，所以她给出她的答案：“我不需要一个陌生人所谓的‘为我好’，我有选择拒绝的权利。”
“我明白了。”炎宸晏声音很轻，完全不像以前的他，“在你眼中，我也同样是个陌生人。”
“只有他。”炎宸晏说话时，目光最后落在了路映寒身上。
他没有说完，但凰若叶能明白他想说什么。
“只有他。”凰若叶回答得极为坚定。
路映寒心中一震，欣喜之余，又有一股强烈的忧虑萦绕在心间。
无论是炎宸晏，还是天永昱，他们都比自己更有能力去保护凰若叶。
不知不觉中，路映寒攥紧了拳头，他的掌心中已满是汗渍。
凰若叶退了一步，这样她便更靠近路映寒一些，她似乎能感受到路映寒内心的不安和焦虑。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银耀这个局外人尴尬地咳了两声。
“等结果。”凰若叶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天神族和血魂的战斗结果，直接影响了他们接下来的选择。
“如果天神族失败了，你们是想加入他们，一起对付血魂吗？”银耀再次问道。
“或许。”这一次，凰若叶并不那么笃定。
“我的身体特殊，对对付血魂有额外的帮助吗？”路映寒看向银耀，他总觉得他懂得很多，甚至比他自己还多。
“刚刚的情况你已经了解了，如果将你的气息外放，你对血魂有着绝对的吸引力。”银耀回答道，“其他的，我并不清楚。”
路映寒没有再问，他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银耀，既然你能将炎宸晏从天神族手中救出来，你的力量就绝不输于他。”不需炎宸晏和银耀多说，凰若叶就已经猜到其中的因果。
当初凰若叶见到被困的炎宸晏时，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根本不可能有力气逃跑，那么现在出现在炎宸晏身边的银耀就是唯一的答案了。
“这是炎族长赋予我的力量。”银耀坦然道，这也是他一定要去救炎宸晏的原因。
“血魂的事情，你们打算插手吗？”凰若叶问道。
“炎族长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而我……眼下的首要任务是保护炎族长，他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银耀说的时候，明显犹豫了一下。
凰若叶心中了然，若事情有变，这两人是无法指望了。
“阵法启动，天永昱的力量已经到达极限。”炎宸晏微合双眼，忽然说道。
“血魂的气息在急剧削弱，即便经过了刚刚的能量汲取。”路映寒补充道。
天神族要赢了。
凰若叶不言，但这正是她所希望的。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天神族胜券在握的时候，天空中的那道身影忽然急速下坠，腥红的血气趁虚而入，猛追而下，在半空中就已经与那道身影相撞。
刺眼的金光在这一刻彻底炸裂，或消散在空气中，或被那暗红能量吞噬。
一时间地面上维持阵法的天神族方寸大乱。
在他们的心目中，神君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即便敌人再强大，对于神君来说都不是难事。
神君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明明就快结束了，怎么会这样……天永昱，这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洞口之外，炎宸晏望着远处的天空，微微眯眼，他喃喃自语，显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刚刚，血魂一侧的能量没有任何增强的迹象，是天永昱的力量毫无征兆地缩减了。”路映寒的感知更为敏锐，很多细节都在他的感知之中。
“血魂的力量在攻击天永昱之后却变强了。”凰若叶看了一眼身旁的路映寒，“形势对天神族极为不利。”
“这片土地已经危在旦夕了。”凰若叶的声音越发深沉。
四人之间的交流只在眨眼间，但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个世界的天空大地似乎已经变得和上一刻极为不同。
笼罩在上空的血红屏障变得更加深沉，仿佛随时都会有血从天空滴落下来，而大地也在持续地颤动着，数不清的黑色触手在地下躁动着，甚至有很多已经冲出地面，肆虐着大地上残存的事物。
如果说之前这块土地只能算得上一片岌岌可危的废墟，那么现在这里就是真正的地狱。
“我只能感知到气息的变化，但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还需要亲自去查看。”路映寒沉声说着，他的表情很凝重，“若叶，你留在这里，我先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