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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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若叶还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在她耳中显得格外突兀刺耳的声音。
那声音混在在嘈杂的人声中本不明显，可偏偏如同刀刃一般精准地落在她心尖。
当然，她是没有心的，她一直都记得。
明明只觉是一晃神，但当凰若叶回过神来时，她看到路映寒已经将头埋下，他的身体也因为支撑时间过久而微微颤抖着。
凰若叶想起自己刚刚要做什么了。
体内原本濒临枯竭的神力恢复了一些，凰若叶抬手挥出金芒，在路映寒的背后划出一道薄薄的屏障。
“可以了。”凰若叶轻声道，语气却带着明显的疲惫。
路映寒稍一卸力气，整个人便瘫倒在凰若叶的身旁。
“你说，我们就这样躺在这里，是不是也挺好？”仰望着头顶被金光隔开的土石，路映寒突然从嘴中冒出这样一句。
“挺好。”凰若叶几乎立刻就给出了回复。
无论外界如何喧嚣，只要他们还能在这里安稳地待着，是挺好。
“这不像你。”路映寒低声应着，他有些累，需要休息一会儿，真的只需要一会儿就够了。
“累了。”凰若叶淡淡开口。
路映寒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凰若叶的最终说出。
地面上的动静还在不断传入两人的耳中，这场刚刚似乎已成定局的战斗再一次产生了惊天剧变，炎龙族仍在反抗，并且以势如破竹的反抗姿态对天神族进行反攻。
而天神族一时之间竟然几乎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这些都是凰若叶从上面传来的声音中判断出来的结果。
既然那神秘的怪物是炎龙族的，那么此时战场中占据优势地位的必定是炎龙族。
凰若叶到现在都还能不断听见那怪物的吼叫之声。
那绝对是一个难缠的家伙，就连天神族派来的最强者都无法立刻拿下。
这时，凰若叶和路映寒面前突然出现一片阴霾。
“走！”凰若叶几乎在第一时间弹身而起，土石炸裂，雪亮的光芒从头顶的缺口照射进来。
路映寒是被凰若叶拎起，甩向上方的。
其速度之快，让路映寒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想逃？”阴恻恻的声音在凰若叶耳边响起，那人正要上追，一道纤瘦的身影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由分说，金色光芒如同匹练一般向对方砸去，凰若叶拼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一声轻蔑的冷哼传来，紧接着，凰若叶便感受到一股异常强大的能量直接撞了过来，这就是单纯的攻击，没有任何花哨的成分。
因为对方很自信，自信他的随手一击就能将凰若叶拿下。
他确实有自信的资本。
凰若叶脚下节节败退，仅仅一瞬的工夫，她便被对方逼到坚硬的土石堆中，最终所有的金芒都被红光吞没，强悍的能量砸在凰若叶身上，让她陷入身后的岩壁足有一米多深。
全身都传来难以抑制的疼痛，凰若叶挣扎了几下，她看到对方正在向自己走来。
“炎寂。”凰若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你把他们怎么了？”
“自身难保的小家伙，还关心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炎寂抬手，又一道神力打出，将凰若叶从凹陷的土石中扯了出来。
凰若叶被重重地甩到碎石铺满的地面，皮肤又被划出许多伤口。
但凰若叶仍艰难地撑起身子，她抬头，眸中的冷意不减：“他们人呢？”
“那些没用的东西也只配当我宠物的饲料。”炎寂毫不在意地说着，眼中充满了戏谑。
果然……还是这样吗……
凰若叶手掌中攥着的碎石顷刻间化为粉末，冷若寒霜的脸庞上逐渐有了松动。
那是一抹狠意。
“怎么？不服？”炎寂伸手捏住凰若叶的下颚，让她只能看着他。
炎寂俯身在凰若叶的耳边，轻声道：“小娃娃，别怕，我这就带你去见见故人。”
风声在耳边呼啸，凰若叶被带离地面，眼前的视线顿时变得模糊起来。
凰若叶知道挣扎无用，她只能随着炎寂一同来到地面，这也是她在听了地面上这么久的动静以来第一次亲眼看到地面上的状况。
疮痍满地，腥味冲天。
到处都是尸体，有炎龙族的，也有天神族的。
凰若叶的目光很快就被一副庞大的身躯吸引，那震天的尖锐吼声就是从它的嘴中传出。
和凰若叶想象中的不一样，那只拥有恐怖力量的“怪物”并不是尖牙利齿的兽族模样。
那竟然是一个“人”。
虽然体型和姿态有些诡异，但凰若叶还是能看出那就是一个“人”。
此时，天神族的人已经向外撤去，他们在躲避那怪物的袭击，怪物的速度很快，几乎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的半秒，但怪物所过之处，都会有一个人丧命或是重伤。
照此趋势下去，天神族的人如果不彻底撤离炎龙族，恐怕早晚会被全部耗死。
而炎龙族的人，正一拥而上，以咄咄逼人的姿态不断向天神族进攻，或补死被怪物重伤的人，或抓到落单的人一番杀戮。
奇怪的是，怪物在经过炎龙族人时，却像看不到一样，不会对他们发出任何攻击。
天神族似乎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一道如同九天惊雷般的金芒忽地落下，在地上留下一片焦黑，然而，这道力量依然没有伤到那怪物分毫。
就在刚刚，那怪物就是从那里狂奔而过，前后不过相差万分之一秒。
凰若叶背后的炎寂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大长老。”有人看见炎寂现身，立刻迎了上来，那人对炎寂耳语了几句。
“派人告诉他，我有一份惊喜要送给他。”炎寂淡淡开口，他没有避讳被他抓着的凰若叶。
那名手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提了一句：“族长还在他手上。”
“无妨。”炎寂的语气毫无波澜。
那名手下终是退下，族长不在，这位大长老就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
“小娃娃，别急，他们很快就来了。”炎寂在凰若叶耳边说着，声音很轻，又充满戏谑。
“哟，已经来了一个，你看那是谁？”下一秒，炎寂对凰若叶指了一个方向。
凰若叶被炎寂困着，她不能动弹丝毫，但她看见了炎寂所指的方向，是炎寂故意让她面向那个方向的。
路映寒被两个人押着，逐渐向凰若叶这里靠近。
凰若叶不语，她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路映寒身上，而路映寒只看了她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了。
“将一个连尸体都不存在的人复活，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炎寂缓声说道，“宸晏果然没有看错人。”
凰若叶收回了视线，她垂着眸：“那个怪物，你连炎宸晏都没有告诉。”
“他不用知道。”炎寂一张老脸上写满了得意，“一张好的底牌，越少人知道对炎龙族越有利。”
凰若叶算是明白了，炎宸晏这个族长在炎寂眼里不过是一个工具。
真正将炎龙族的一切掌握在手里的，是炎寂。
凰若叶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看到远方有人乘风疾行而来，比先前更加强悍的落雷砸下，这一次的目标是那些杀红眼的炎龙族人。
炎寂将凰若叶退到身后两名炎龙族人的手中，他们的力量虽没有炎寂这般恐怖，但制服只有真灵境的凰若叶完全是绰绰有余。
凰若叶依旧无法挣脱他们的控制。
炎寂向来人的方向走了过去，他亲眼看着那些避闪不及的炎龙族人在他的面前死去却无动于衷。
“炎寂，你果然在这里。”洪亮而又威严的声音响起，他紧紧盯着缓步踱来的炎寂，眼中冷若冰霜。
那是一个青年人，有着一张冷峻而沉静的脸。
全场静寂，只有人形怪物的吼叫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青年人目不斜视，手中一道金芒已经挥了出去。
怪叫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更像是惨叫声。
“啪——啪——啪——”是炎寂的鼓掌声，“真是好手段，同样的招式，你的手下可要你比你逊色得多。”
“炎寂，你可知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本君就算立刻屠了炎龙族，百族也不会有任何异议。”青年人沉声而道，他并没有立刻出手。
“当然，神君大人英明无比，您的任何决定，百族都不敢有异议。”炎寂的话中不是恭维，而是深深的嘲讽。
“本君不喜杀戮，但炎龙族的所作所为皆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日不除，神界百族难以安生。”青年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是被他抓去的炎宸晏。
“炎龙族其余各处之人皆已伏诛或归降，尔等若自愿脱离炎龙族，本君便可放你们一条生路。”青年人这是对除炎寂以外的炎龙族人说的。
逐渐从刚刚的杀戮中清醒过来的炎龙族众人或左顾右盼，或沉默不语，还有一些正看向炎寂所在的位置。
至于炎宸晏，已经被青年当作威慑众炎龙族人的利器。
“哈哈哈，虚伪……”原本毫无动静的炎宸晏忽然动了一下，他听到了青年人的话，嘲讽的笑容逐渐挂在他的嘴边。
炎宸晏已经醒来许久，他并没有死。
“我给你们三秒钟的考虑时间。”青年人没有理会炎宸晏，他依旧在对炎龙族众人说着。
三秒，非常短的时间，却也能改变许多事情。
人群中有人扔下了手中的武器，有人仍紧紧攥着。
同样的场景，青年人在刚刚已经见过了许多。
人群逐渐被分成了两波，其中一波在向青年人这一边靠近。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如今炎龙族中还有战力的只有炎寂一位长老，可他一个人又能改变什么呢？他们要面对的可是天神族啊，就连原本远在神界的天神族神君都亲自来此镇压，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负隅顽抗？
天神族来了如此重量级的帮手，可他们炎龙族呢，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声音？
他们被放弃了？
无数的疑问在击垮着不少炎龙族人的内心，在迟疑和愧疚之中，他们选择了向天神族归降。
在这期间，对面的炎寂没有说一句话，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没有惋惜也没有退缩。
惊雷再起，金光如同划破了天空，准确无误地落在另一波不愿归降的炎龙族人头顶。
炎寂动了，火光乍现，与金芒相撞。
然而炎寂并不是想要救那些炎龙族人们，他的举动完全加快了处在能量碰撞之下的炎龙族人的死亡速度。
能量四溅，惨叫应声而起。
炎寂的疯狂举动就连青年人都觉得诧异，在他眼中，炎寂和疯子无异。
更加惊诧的，是炎宸晏。
即便他再不待见炎寂这位长老，可为了炎龙族，他都忍了，炎寂需要什么，他都可以满足他，就连当初棘手的天玑造化丹，他都给他弄到手了。
炎宸晏以为炎寂是一心向着炎龙族和族人的，可如今这一幕又清晰无比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炎寂明明可以在不会伤到炎龙族人的位置阻挡住青年人的攻击，但他偏偏选择了青年人的攻击与族人只有分毫之距的时候。
他这是要让他们死。
硝烟散去，只剩下一地形态凄惨的尸体。
青年人明显不想再和一个疯子对话，他将炎宸晏扔给身后的手下，自己则对炎寂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只要炎寂死了，一切就可以恢复平静。
“年轻人就是容易心急，你忘记我让你来的目的了吗？”到了这个时候，炎寂仍不紧不慢地说着。
青年人自然不会答话，他要做的就是迅速解决炎寂。
炎寂挥了挥手，一个人便被推到他的身边，伸手将其向外一送，那人便结结实实地接上了青年人迎面而来的一击。
青年人稍稍一顿，他瞥了一眼被击飞出去的男人，他并不认识。
“你知道他是谁吗？”炎寂趁此间隙问道。
青年人的下一轮攻击已经落下了，而炎寂的眼中仍是戏谑的笑意。
又一道身影被炎寂送了出来，炎寂故意让青年人看到了被送出来之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