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唱大戏06您说奇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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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淮收到了日要去商会的消息之后, 特地又去裁缝店定制了两身西装。
定制的衣服在还拿不了，他又买了一身合尺寸的衣。当日打扮得精神奕奕，倜傥潇洒地来到了商会。
他到的候, 其余人都已来得差不多了。主位上坐的正是江正荣, 哪怕贺淮是强龙, 在晋城也还有一难缠的地头蛇。
贺淮笑呵呵的模样，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江正荣身边的叶苏安。他挑挑眉，大步走过去，大衣衣角破风而来, 西装马甲领带，是文质彬彬好青年。
“叶老板, ”贺淮率和叶苏安打招呼，拉开了一旁的椅子, 臂搭在叶苏安背后的椅背上，“今日穿得怎么还是这么素？”
叶苏安一身淡青『色』盘扣厚外套，微微笑了起来, “然比不得贺『潮』流。”
贺淮确实是一是『潮』流的青年, 苏安应当要比他大上六、七岁，三岁一代沟，苏安觉和贺淮是两世界的人。
“谢叶老板夸赞。”贺淮笑了，随即站起身左右看了一圈，拿过一旁留着过年贴对联的红纸，脱掉手套简单折了几下，红纸转而变了一朵简易形状的玫瑰花。
他的指腹能看出厚厚的老茧，骨节突出，根根分有力，花枝在他手转了一拳, 送到了叶苏安前，“叶老板，别在盘扣中看看？”
叶苏安低头看了一下花，半张瓷白的脸光滑雪白，“二爷，这是什么花？”
贺淮闷笑一声，“我倒是不信叶老板连玫瑰都不认识。”
苏安也跟着笑，伸手接过，垂头盘在身上，“二爷见我次数不多，倒是送了我两次花。也不是不认识玫瑰，只是听说在西方，这花还有一种罗曼蒂克的说法。”
“确实是有，”贺淮欣赏地看了一眼，不吝啬赞美，“我的手艺不好，叶老板戴上却很好看。”
李连在一旁默默听着，心打了一寒颤。
他刚看清了贺淮的冷酷目，如今看到贺淮对着叶老板这般温柔规矩，倒有些『毛』骨悚然。
江正荣敲了敲桌子，不冷不淡道：“贺二爷，您既然来了，是不是应该开始了？”
贺淮才看向他，伸手示意，“请吧，江会。”
这一商讨就商讨到了天黑，散场的候，晋城商会的老板们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贺淮笑眯眯地看上去好说话，实则跟他讨一分就会被还上两分，什么好处都没『摸』到，反倒落了一鼻子的灰。
而叶苏安稳稳当当地坐在贺淮和江正荣之间，左右逢源，是惹人火气上头。
众人在对贺淮一肚子气，再加上之前贺淮在易水楼大笔挥霍的事，就有人冷哼一声，“听说叶老板的戏园子死了一戏子，这几天易水楼岂不是晦气。”
“叶老板不是连唱戏的人都没有了吧？”
“听说这几天去看戏的人都冲上台上挥拳头好几次了。”
“胡闹！拿这种东西来应付，还有没有良心？！”
李老爷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看着同行们围攻叶苏安。江正荣眉头稍皱，但转念一想，又舒展了眉头，恍然未知地旁观。
这样也挺好，总要让叶苏安知道腹背受敌的无助，才能知道他的重要。
苏安心巴不得这些人骂得更狠些，上沉稳，由着这些人说，他姿态摆得高，反倒让这些老板们了笑话，尽显丑恶嘴脸。
有人越来越过分，当堂嘲笑道：“咱们叶老板本来就是唱戏的，园子没人怕什么？叶老板一上台，还不得获得满堂彩。”
“叶老板也好久没开嗓了，不如今儿就开嗓一会，给咱们兄弟几开开眼？”
李老爷似乎觉得够了，隐晦地给同行们试了一眼『色』。
苏安心美滋滋，心道哎呀，这是在嘲讽他还是在夸他啊。他当然知道己唱戏好听啦。
“快点啊叶老板，还要不要再换身行头？”
贺淮不由看向苏安，就见叶老板似有所觉，抬眼，水盈盈的凤眼从他身上划过。
“我看各位老板好像也想上台唱上一曲，”贺淮出声，“奈何几位老板貌太倒人胃口，怕是上台还不开场，就能人给激得吐出来了隔夜饭。”
商会途中，贺淮可一句过分的话都没说，在这一句出来，刚刚几说话难听的人已经脸『色』铁青，气得难受又不敢说。
直接一拍桌子，转身就走了。
苏安柔柔和贺淮道谢：“多谢贺二爷。”
“他们说得实在太过分，”贺淮摇摇头，“叶老板倒什么谢？应该的。但我的话并非敷衍，叶老板身段好，嗓子好，这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他们羡慕不来。”
叶苏安被逗笑了，“二爷都没听过我唱曲，就知道我身段好，嗓子好了？”
贺二爷一双利眼在苏安身上转了一圈，好像扒了衣服量完了尺寸一样，唇角轻佻一挑，“能看得出来。”
“苏安，”江正荣声音冷极，起身，“我们该走了。”
他眉头紧皱，脸『色』不怎么好，苏安无奈笑道，“行吧，瞧你这眉头皱的，我这就跟你一块回去。”
他们两人走了，贺淮笑容不变，悠悠戴上帽子跟在身后走了出去。李连耐不住道：“二爷，您不气？”
贺淮奇怪道：“我什么气。”
“您为叶老板说了话，叶老板只口头道谢了一声，”李连纳闷道，“我还以为他还会邀您吃饭儿呢。”这么瞧着，叶老板好像也不是很亲近贺淮的样子。
“不急，”贺淮勾起笑，意味深，“我都记着呢。”
*
回去的一路上，马车摇来摇去。江正荣将苏安送到了院子门口，递给他一木盒，“外地有的吃食，你回去尝尝味道。”
回去后，石抱着木盒去了厨房。苏安带着玉琼往房间走，脸上疲惫。半路，玉琼突然“啊啊”地费力说话：“啊……爷、爷。”
苏安脚步一顿，惊讶，“玉琼，你说出话来了？”
玉琼嗓音粗哑，费力地吐着字眼，大汗满头，“我……我上台……唱，给、给您……挣钱。”
短短八字，他足足说了四五分钟。
苏安耐心地听着，惊喜地『摸』『摸』他的头：“玉琼原来会说话啊。”
玉琼眼底一热，几乎要被这温柔给弄出了眼泪。他连忙点点头，然后低着头看着地上，差点就哭了出来。
他这幅模样苏安怎么会看不出来，将帕子递给他，含笑道：“玉琼这意思是要学好唱戏，好给我挣钱吗？”
玉琼认地点点头。
苏安定定看着他，半晌，垂眼低声：“好孩子。”
玉琼力道：“我……嗓子，会……会好的。”
苏安猜到了，玉琼估计是后天经历了什么才哑了声。不过还能说出去话来，治愈的可能还是很大。
“嗯，”苏安，“我给你治。”
玉琼一呆，泪珠子簌簌不停。
苏安拍了拍他，“去吧，儿趁早将大夫请来，再好好说一说你这嗓子的事。”
玉琼点点头，转身一溜烟跑没影了。他也没回己屋，而是径跑回了厨房，找到了石。
石正在处理木盒的食材，那东西是条晒干了的鱼，鱼身覆着一层诡异的红『色』。玉琼在一旁盯着这条鱼，鱼眼珠发白，只有一小黑点。
石转身磨刀，擦擦的声音刺耳，玉琼抬起手，忽地抓住鱼转身就跑。
“玉琼！”石大惊，怒吼。
玉琼两条瘦弱的腿迈得飞快，跑到茅房红鱼往一扔，红鱼转眼就进了污水。
石慢了一步，怒气冲冠地盯着玉琼。
玉琼艰难开口：“不、不能——啊，吃。”
石脸『色』难看地拽着他袖子走人，“甭管能不能吃，你去和爷请罪。”
玉琼被拉着倒退走，看着茅房，他咧咧嘴，漂亮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
*
苏安没罚玉琼，第二天江府派人来问东西吃的怎么样的候，他说可惜了，厨子不会做，白瞎了一条好鱼。
江正荣握在摇椅，闭着眼睛，“他没吃？”
“没吃，”回话的人道，“说是厨子不会做，给做坏了。”
江正荣叹了口气，“可惜了。”
“是啊，”回话的人止不住埋怨，“那条鱼可是从南边带回来的。多亏是大冬天才能拖这么间。总共就带回来了五条，这么一条还白白浪费了。”
江正荣半晌没说话。
易水楼大院。
送米粮的老徐正在和苏安唠唠叨叨，石将钱递给他，老徐赶紧往衣服上擦擦手接钱，突然压低声音问：“叶老板，听说您这儿前两天有戏子跳井了？”
苏安看着他皱巴巴的脸，“确实有这事。”
老徐左右瞧瞧，压低声音，“叶老板，您人好，我就斗胆跟您说一句话，您信不信都行。这跳井死的人啊，晦气！怨气都被留在了井底，这要是不管，会出大事的啊。”
苏安眼皮一跳，“能出什么大事？”
“这冤魂会跑出来索命！”
身旁有人小声道：“要索命也不关我们的事。『逼』死他的人可不在这。”
“那也不行，”老徐神神道道，枯树皮的手挡在嘴边，“叶老板，您要不偷偷去找道士吧，实在不行买两张黄符也行，贴在那口井上，总比木板石头压在上强啊！”
苏安：“老徐，你看上去很紧张。”
老徐擦擦汗，“叶老板，不满您说，我前几次去给江会府上送米粮的候，因为东西多，往往天都黑了才刚刚送完。有一次，我刚刚从账房那领完钱，回去的路上就听到后院传来了哭声！”
石往后退了退，藏在老板椅子后。
“那哭声可渗人了，听不出是男是女，”老徐搓了搓胳膊，“不瞒您说，我当就差点儿『尿』裤子了！可一看跟我走在一起的账房，人可跟没听见似的脸『色』变都没变，您说奇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