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167：可怜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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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慧芬向父母挑明自己准备办个学馆，想借用郊区的别院。
“灵王可知？”独孤夫人立即问。
独孤慧芬摇摇头。
“你是受不了慕容公主？”独孤夫人又问。
“跟她没关系，我本来就想办学馆。”独孤慧芬不愿承认，说着看着独孤炯，“爹爹，您让我苦读诗书，总不是为了让女儿锁在深闺无所事事吧？你会支持女儿是不是？”
“饱读诗书只是给你母仪天下的素质，并不是要你像男子那样去自力更生。你若拒不接受现实，迟早会碰得头破血流，最终却一无所有！”独孤炯表示反对。
他从小桃那里听说了慕容公主在灵王府的霸道行径。
这事棘手，可他认为女儿迟早得面对这种生活，不能逃避。
“开学馆是我梦寐以求的。”独孤慧芬坚持。
“迟不开晚不开，偏偏慕容公主入府了要出来开，别人都会认为你是因为慕容公主！你以为世界上的男子都能像你爹爹一样吗？你爹爹世间绝无仅有。若他一定要纳妾，我也是无话可说，只能认了。”独孤夫人以己及人地劝道。
“娘，您平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您不是说只要爹爹敢娶妾，你就会跟他和离？”
“那是我吓唬他的。”独孤夫人说着对独孤炯挤眼睛。
独孤炯赶紧配合地点点头：“你娘就是吓唬我的。”
独孤夫人越发理直气壮：“男子纳妾天经地义，更何况是灵王！你因为灵王纳了侧妃就离家出走，不仅别人会说你气量狭小，灵王也可能会因为世俗的压力将你休掉！你愿意像千千寻那样孤苦伶仃一辈子，连个收尸的人也找不着？”说到这里，她流露伤感。
“千千寻与我完全不可类比。千千寻没做好事，我要做的，却是教书育人之事。古有孔夫子，弟子三千，今天有我，愿桃李满天下！”独孤慧芬激动地说道。
独孤炯驳斥：“老夫都不敢说桃李满天下，你敢如此海口，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女夫子并不能为世人所容？京城学府遍地，到处是名师，谁会做你这么一个臭名昭著的落魄王妃的学生？！”
独孤慧芬生气了：“我还以为你们通情达理，怎么也跟那些市井小人一样！”
“我们还不够通情达理？你从小要怎样就怎样。可是你嫁人之后，就不仅仅是独孤家的女儿，更是灵王府的王妃、皇家的媳妇，没有谁会像我们这样纵容你！我们容得下你的荒诞行径，灵王还有圣人可没这么好说话！”独孤夫人变得着急又激动。
独孤炯比独孤夫人冷静许多，从大处讲道理：“你可知灵王为何要迎娶慕容公主做侧妃？”
“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独孤慧芬想起此事，仍旧耿耿于怀。
“其一，慕容公主手下有挖井高手，能迅速救出你。灵王为了你的性命，有求于慕容公主。其二，吐蕃与突厥同时入侵边陲，若无青海军帮忙，恐难有胜算。慕容公主以此要求嫁入灵王府，灵王从大局考虑，不得已而为之。”
听爹爹这么说，像是有一根棍子搅动独孤慧芬的心，现在五味杂陈。
若是如此，慕容公主不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于国有功。
自己不容她，看来真是气量太小。
可是，自己还是难以接受两女共侍一夫。
“爹，既然慕容公主的功劳如此之大，灵王妃让与她也未尝不可！我愿意脱离灵王府，从此孑然一身，教书育人。”她表明自己的决心。
独孤炯没想到说明白了道理，反倒更坚定了独孤慧芬离开灵王府的决心，担忧地说道：“你可知你不肯迁就，必是孤苦一生？”
“爹爹，你最了解女儿。女儿宁死不嫁太子，便是因为只想像爹娘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若世间再无爹爹这样敢于对抗世俗的，我便也要像爹爹一样宁愿淡泊、与世无争，被人骂做无能也无所谓。什么荣华富贵皆是浮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不虚妄此生。”
独孤炯焦虑地盯着独孤慧芬：“你可知灵王为你付出了多少？他为你可闯宫挨板子，可无视你逃婚的污名，可替你挡箭，才有了你平安无事的今天。他现在娶慕容公主，实乃迫不得已。否则当初，他直接迎娶慕容公主就行了，何必娶你？你却丝毫不容，你可知会多伤他的心？”
独孤慧芬黯然，不过丝毫不改决心：“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不想委屈自己，不想做那个默默承受的女人。灵王缺了我一人没什么，反正以后他会有更多的女人！”
“你既然根本就不听我们劝，自己主见那么大，还来找我们商量做什么！”独孤炯生气地甩袖而去。
独孤夫人跟过去给气鼓鼓的独孤炯递茶，劝他消消气。
“我不是气她。我气的是自己没有本事让这天下可以容忍女子如此！她想做别人不敢做的，必受很多苦！”独孤炯叹着气说道。
“既然劝不住她，不如就把那别院拿给她去折腾算了，等她折腾不下去了，自然会回头。”
“只怕她一旦如此，根本回不了头。她太年轻，又历来一根筋，不懂得取舍。若我们现在支持她，便没有了与灵王缓和的余地。我们现在只有对她做恶人，到时候她真与灵王闹起来，我们才有从中斡旋的资格。”
独孤夫人眼里涌出眼泪：“炯郎，我何其幸运，有如此睿智的夫君；慧芬何其幸运，有你这样慈爱的父亲！”
独孤炯握住她的手，惭愧地说道：“我没你说得这么好。”
自己之所以并没有强迫独孤慧芬一定待在灵王府，是因为清楚：一山不容二虎，泼辣的慕容公主哪容得下头上还有一个正妃存在？
就算独孤慧芬想在灵王府安分守己都难。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灵王被封为太子并且继承皇位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的身边，不仅仅会有慕容公主，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
独孤慧芬作为王妃的日子，可能只是表面上风光荣耀，背后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辛酸。
所以她想跳出这深似海的王府，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无可厚非。
可是，自己更不能支持她离开灵王府自力更生。
这条路，远比她待在灵王府还艰难。
假如自己是独孤慧芬，也会左右为难。
说到底，独孤慧芬比自己果断。
自己甚至佩服她的勇气。
路是人走出来的，不去走，怎知前面没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