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5：劫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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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县令紧急升堂，皂班们拿着杀威棒，“哆！哆！哆！”地跺着地。

“威——武——”

大堂连同空气在震动，气氛一下子变得庄严无比，在场的人感觉膝盖骨发软。

原告皆下跪。

唯叶小夫子“因伤”不能下跪，李县令允许她继续坐在椅子上陈述。

叶轲替她递上状纸。

李县令浏览一番，当看到“......该人犯造谣惑众，或许早有预谋，当年叶裴洋受害定与其难脱干系，他反以妖言嫁祸于叶露荷，人神共愤......”之时，脸色大变，厉声问道：“你们所述之事，可有证据？”

“他一造谣，我儿便出事，这就是证据。”叶轲悲愤地回答。

李县令干笑：“叶轲，叶露荷，你们书是白读了，一点也不懂律法。猜测可不能作为呈堂证据。”

接着笑容一收，冷冰冰地警告，“若无凭无据，这么状告人家，反倒有了诬告的明证！”

话锋又一转，“不过，念你们无知，无知者无罪，现在撤诉还来得及！”

旁听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说都过去十几年了，哪里还能找到证据，看来叶裴洋只能白白冤死。

不过不得不令人怀疑，这个和尚害一个与他毫不搭界的人，肯定是受人指使！

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们讨论得更凶，谁都得加大嗓门才听得清自己的话。

“啪！”李县令猛拍惊堂木，“肃静！”

“威——武——”皂班立即响应。

“哆！哆！哆.....”杀威棒也来添威。

大家安静下来。

叶露荷首次开口发言：“大人，小女在状纸上只是说怀疑，并未一口咬定是那和尚。不要说小女怀疑，就连街上的小儿知道袭击小女的便是当年造谣的和尚之后，也深疑此人居心叵测。大人不去追查真相，却想治小女探求真相之罪，会让人误以为大人想袒护嫌疑犯呢！”

旁听者纷纷点头认同。

“大胆，你居然敢猜疑本官？！”李县令大怒。

“并非猜疑，而是提醒大人瓜田李下，谨言慎行。”

“本官万事讲究证据，无凭无据之事，拿到公堂上来说，便是毁谤！”

“就算大人勒令小女撤回对那和尚杀害我爹的质疑，大人也不能不管此事！”

“民不举，官不究！”

“历来的确有民不举，官不究的规矩。可大人是否通读《汤律》？其中第二百三十一页写道：若有无故杀人、谋反等重大刑事发生，诸道、州、县衙则应主动查处，万不可以'民不举，官不究'为由，怠于履行职责。”

辅助堂审的文书赶紧翻书，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地确认：“对的，对的，大人，的确是如此写的。”

李县令恼火地瞪他一眼，辩解道：“本官当年早就查明此事，并有定论，叶裴洋乃失足落水而死！你旧事重提，是故意为难本官吗？”

“《汤律》第一百零三页还有一条，‘若受害者家人，对旧案尚存疑义，可讼，十四年为期。’小女并未过追溯期，当年涉案的和尚再次冒出来伤害小女，手段残忍，自然会让小女怀疑我爹被害并非意外，背后一定有阴谋。”叶露荷据理力争。

文书又确认律法依据一字不差。

“怎么连县太爷也不知道《汤律》这么写？”有人大声问。

叶露荷接上话茬，故意讽刺：“小女爹被打断腿的那一年，正是大人花钱买官的那一年。官爵既然是买的，没读过《汤律》是可以理解的。”

“大胆，本官怎容尔等妄议！”被人揭了旧伤疤，李县令忍无可忍，拿起三根红签便扔出去，大喊，“来人，重打三十大板！”

皂班门领命，欲上前抓叶露荷，叶露荷无所畏惧，嫉恶如仇地骂道：“怎会有你这种袒护凶手却屈打受害人的狗官存在！只可惜我爹当年虽然饱读诗书，却半路被人暗算，后又被人杀害，否则山县令哪轮得到你！”

这话像是烟花一样炸开了旁听者脑中封存的疑惑。

这就解释得通为何叶裴洋接二连三会出事，原来水有这么深！

“打！打！给老子打！”李县令像疯了一样。

叶轲吓得赶紧磕头求饶：“大人，老朽的孙女年纪尚小，不知天高地厚，请饶她一命。要打就打老朽。”

唐荣他们早看不下去，纷纷站起来围住叶露荷与叶轲，喊道：“大人要打，打我们吧，弟子愿替夫子受罚！”

围观群众被他们的义举所感染，加之早就痛恨这个十几年霸在官椅上鱼肉百姓的贪官，纷纷举着拳头喊道：“不能打夫子！不能打夫子！夫子无罪！夫子无罪......”

李伟和吓得不敢动弹，想帮叶露荷，又怕他爹责罚。

“反了，反了，给老子打！都打！”李县令镇不住场子了，破着嗓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