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有家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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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公寓是C市最早实行指纹门禁的，很是洋气了一阵，张凯乐刷了几道门禁，带着爷孙俩进了电梯，大家都沉默不语，祝家老小神色怏怏，就连平时周到的祝外公也没力气说话。张凯乐看着祝福分外白皙的颈子，没法找话的说了句：“你身上穿的新衣服么，很好看。”
祝福穿的是过年买的新冲锋衣，对她而言的确是穿得最洋气的一回，平时都是穿校服，当着外公的面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就好，就低了头不做声。好在电梯马上就到了，张凯乐一边开门一边说：“不用脱鞋，反正我爸妈明天就走了，家里正在收拾行李也乱得很。”
张妈闻讯从屋里出来，三人相对不免尴尬，毕竟是上门打搅别人祝福硬着头皮轻声问了声好，爷孙俩拘谨的在沙发上坐下，都只坐了一个边边。张凯乐把爷俩的行李放在玄关，去厨房泡茶：“祝爷爷祝福你们饿了吧，家里很多方便面。”
祝福摇摇头，祝爷爷连忙说：“不忙，我们吃了干粮，现在不吃。”
张凯乐现在也顾不上客气劝说什么的，他放下两杯茶：“那我先去下面帮忙运东西，你们先坐会，什么事情都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我也去帮忙吧。”祝福轻声说。
“不用，你陪你外公。”
他走到门边又把张妈叫过去说了几句，就听见张妈说“好了好了，就知道紧张你的心肝宝贝。”
祝福脸唰的一下涨得通红，张凯乐出去了，张妈一边关门一边嘀咕着：“我一年到头也没听见你嘘寒问暖过一次、也没给端过一杯水，这养儿子有什么用，都是给别人家养的。”
祝福抬头看了一眼外公：“外公，我们还是回去吧。”
祝外公听说了碧水街的状态一直在犹豫，他想起了刘知恩的话——“为了孩子着想，做大人的不能自私啊”，他一把年纪了说难听点死了也就那么回事，可是阿福怎么办呢？现在又这么乱糟糟的。
张妈拿了盆水果过来、一边说：“祝老师，我们明天的飞机一早就走了，听说你们碧水街的房子住不得了张凯乐和他爸爸一定要你们住我们家，都是老街坊了，没关系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唉，我本来想叫他舅舅一家来住，房子这么大，就是住两家也住得下，可张凯乐硬是不同意，跟我吵嘴；唉，儿大不由娘咯，我恨不得当初没生他就好，生了就是来气我的。”
祝福默默的听完，对外公再次轻声哀求：“我们回去吧。”
她眼里泪光盈盈，祝外公看着心里也不好受，就点点头。俩个人礼貌性的再坐个两分钟站起来告别，张妈故意惊讶的挽留，看他们坚决也就送他们出门。
张凯乐没骗她，碧水街一片狼藉，胖嫂和隔壁阿章的房子被一颗连根拔起的梧桐树砸到，尤其是胖嫂家屋顶都被砸穿了；暴雨让工程车无法出动，园林局也好电力局也好都没办法这时候派人来检修，警察也叫他们自己去亲朋好友家里暂时住一下，现在没法处理。
这时车都叫不到一辆，谁能搬家？胖嫂一家就干脆把对面祝家的大门弄开住进去了。祝福和外公回家就遇到这样尴尬的局面：祝家走时祝福把家具物品等都一股脑儿塞空间了，反正现在空间大，货真价实的只剩一个屋顶四堵墙壁，一楼二楼都乱糟糟的堆满了胖嫂家扒拉来的家私，一楼都进了半指深的水，胖嫂全家缩在二楼。
“啊，是祝老师啊，你们怎么回来了？你看你们、你们这样突然回来不好吧？”胖嫂扒拉着楼梯从上面大声嚷嚷。
祝福差点没被这话气出毛病来，胖嫂一家已经豁出去了，反正他们已经够惨了，无赖就无赖好了，现在就是野狗都会找地方躲雨，他们坚决不出去。
胖嫂的老公胖叔和大儿子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就只见胖叔脑袋上裹着布条躺在一块充当床的门板上，裹着半湿不干的被子呻吟着；大胖靠着墙壁没精打采坐着，而小胖淋了雨受了惊，躺在衣服堆里哼哼，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已经发烧了。看着这样子的一家祝外公也实在说不出口叫他们出去。
爷孙俩站在一楼进退不得，胖嫂不时跑楼梯来大声嚷嚷“祝老师啊我说你们也做得太绝了，家里连床都没有了，你们这是啥都卖给收废品的啦？这也太小气了，真是地皮三尺都不留给别人，啧啧。”
祝外公拉紧祝福的手，胖嫂这种人你跟她讲道理她就歪缠，你跟她歪缠她就开始讲道理；这时“轰隆隆”的一阵巨雷滚过，胖嫂缩了缩脖子住了脖子，楼上小胖在哭叫“妈妈我难受、热”，她丢下一个轻蔑的眼神跑上去。
“我们先去你李爷爷家过一晚再说吧。”祝外公叹气。
走出门祝外公又说：“阿福，给他们一个急救箱吧”祝外公想着这一家样子够惨的，加一句“再给他们点干粮。”
祝福不愿拂外公意愿、又淌着水回去送急救箱和两条饼干，听到有东西这回胖嫂从楼上下来了，手里还抱着小胖，小脸通红，瞧着确实挺严重的。胖嫂看见祝福手上的东西之前那副刻薄的嘴脸马上变了，千恩万谢的“祝老师就是好人，这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还抹了抹眼泪。
祝福看看小胖阖着眼睛似醒非醒的，犹豫一下还是提醒胖嫂：“要不要打电话给医院、电视里不是说感冒都上报到医院吗？小胖这么呆着又湿又冷的也不行，送到医院去还有专业的人照顾。”
胖嫂压根就没听这话，抱着孩子扭身就上二楼去了，祝家丫头这不说的废话吗？她之前打过电话说有人受伤了医院却说救护车出动不了，要他们自己想办法来医院。
祝福走回屋檐下等着自己的外公身边，雨幕被狂风挟裹着扑来，爷孙俩拖着行李走实在艰难，祝福发现自己实在太蠢了，行李完全可以收进空间啊，亏自己还拖着两个箱子走了一天，可见这人的习惯性思维真的很难一下打破。
俩人空手好走多了，一阵狂风吹过，祝福手里轻薄的折叠伞一下被吹得翻了过去，就听见有人说“松手，要不然人也会摔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