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翡翠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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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不是老夏家吗？出什么事情了？”
“他小孙子不行了。”
“啊，别胡说，他家小亮不就是前几天得了流感吗？昨天我还看着老夏抱着去社区医院吊水的，感冒也会死人啊。”
“真的呢，我家不住他隔壁吗，半个小时前他家大吵大闹的，我就过去看了一下，哎呀呀，小亮嘴巴鼻子里都喷血，吓死个人哇。老夏俩口子只晓得围着孩子哭，扎手扎脚，还是我提醒他家打120的呢，啧啧；现在他家门都没关，你们不信的可以自己去看，客厅里一滩血，瞧着几多吓人哟。”
大妈的描绘能力很强，听得祝福脸色煞白，站都站不住，脚一软就往下坐、幸亏张凯乐一把扶住她，感觉到她在发抖，原来这家伙这么柔弱来的！张凯乐情不自禁升起一股男子汉大丈夫的责任感和保护欲，他扶住祝福的肩膀安慰他：“别怕，有我呢。”
祝福对他低低说：“相信我，叫你家里多准备点东西。”张凯乐还没反应过来祝福扯着脖子叫“外公”，片刻祝外公从人群中走进来，脸色很难看。
祝福哆嗦着说：“外公我们关门吧。”外公点点头，正要关门这时有人问“请问祝老师在吗？”
“我们关门了”祝福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人已经从缝隙里挤进了屋。她皱起眉头打量这个人，只见来人是个面容悲戚的中年男人，眼眶红红的，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身上的西装很贵重却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出了大事。
中年男人自述身份，他不是碧水街人，算慕名前来，死的是他老母亲。“祝老师对不起，要麻烦你了，买一套钱纸，还要麻烦你帮忙去家里摆堂，请你一定要去。这是定金，还有不够的我给你银行卡里打钱”中年男子掏出一大卷钱放柜台，还掉了好几张在地上，可见有够心烦意乱。
祝外公挥舞着手阻拦，中年人压根就不听，一味哀求：“祝老师，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我实在是---”说到后面中年男人双手捂着脸，居然啜泣起来了。
摆堂是C市的老风俗，人死后第一天和第七天所谓头七这两天最重要，要在家里排一场祭祀安抚死者。人生红白两件大事古人总结出那么多繁琐的礼仪是有含义的，像白事，由于时代要求很多排场已经无法展开，可怎么烧头场纸、在什么方位烧、烧多少都是有规矩的；家里遗像、贡品的摆放、供果种类，何时撤也有路数。要知道阴阳两别，正确的仪式有助于死者顺利往生，家属少受阴气影响。
从祝妈的事情上祝外公对那些所谓迷信产生了新的理解，他认真研究自己老爹留下的片言只语，到处去图书馆找资料，十几年下来竟然小有了解。祝外公最开始不过给街坊帮帮忙，慢慢儿C市传开“碧水街有个老师傅，懂老规矩”，甚至有“祝老师摆堂家里就没阴气了，满满都是先人的福泽，小孩儿都不会惊哭，家里更好了，股票也涨了合同也签了”的段子。所以有一些生意人家里有了白事会绕大半个城来请祝外公上门帮忙摆堂。
刚刚救护车的鸣笛震得祝福现在心还悬落在半空不踏实，她很不想外公这时节出去，但中年男人言词恳切悲伤，外公也唏嘘，看着对方一片孝心给的钱也不少，正好家里积蓄都提出来了、就答应了。
祝福想跟着，可外公不愿意祝福跟去这种白事场合，阴气重，对小女孩家家的不好，他请张凯乐陪一下她，并嘱咐他们锁了门好好呆家里。张凯乐自然是求之不得，不等祝福说话就连声答应。祝福和张凯乐送外公出去，中年男子向祝福反复保证只需要个把小时就把老爷子送回来，中年男子开着一辆知名品牌的进口车来的，碧水街口不好进车，车子停在街外面了，
俩人折回来遇见住对面的胖嫂，她站在屋檐下正剔着牙，一边往地上呸呸着唾沫一边说：“哟，又有生意上门啦，瞧这车可是个大老板，福丫头啊，这段时间你们铺子可赚不少了吧。”
祝福皱起眉头，这话说得很难听，她家有生意是别人家的不幸。胖嫂这种人纯属嘴贱，不过嘴贱只有嘴贱磨，就听张凯乐粗声大气说：“怎么的？都是街坊邻居，你也关照关照生意呗。”
祝福又想笑，又心里也有点毛毛的，两种心情混在一起就变成一个牙疼的表情。这段时间来铺子里买香烛的是比平时密集些，平时除了中元节铺子里一个月也就五六回生意，而这几天就来了五六拨了，虽然他们关了门可架不住人家敲门，这生死大事上面人家找上门来也不好不成全。
俩人进了屋子里，祝福只坐着发呆，张凯乐讪讪道：“还是你好，现在都不需要考试了。”
祝福没理他只想着心事。坐了一会儿张凯乐看祝福一手捂着腮帮子，一手捂着肚子，弄不清她到底哪里不舒服，就对她说：“唉，你别皱眉了，要不我们打个车、跟去翡翠花园看看去？”
翡翠花园就是中年人报的自家住处，祝福想了想还是不麻烦他了，她继续沉默的坐着，张凯乐自己找话说：“我明年就可以拿驾照了，我爸说把他那台车给我玩，到时就方便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祝福，你吃东西吗？要不我打电话叫肯德基怎么样？一边吃一边等你外公回来。”
······
慢慢天都黑了，祝福意识到张凯乐一直都在，不禁问他：“你不回去吗？”
“我陪你啊，等你外公回来我就走。”他大大咧咧说着，一边把最后一根薯条丢进嘴巴里。
说实话祝福有点感激他，要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家里这样看着天黑下去真的会害怕，外公为什么还不回来呢？她问：“张凯乐你知道翡翠花园具体在哪吗？”
“知道啊，三环外边，开车过去要一个小时吧。”张凯乐摸出手机调出地图给她看，祝福却一眼看到边上另一个地名——西峰区丽都新村，丽都新村不就是丽都广场在的地方？
她如雷轰顶：“这两个地方在一起？”
张凯乐：“怎么说呢，看你对在一起的定义了，直线确实不远，就是被三环线切成了两边。这地方以前都是没人去的郊区，有山有水的，用来修别墅宰一个是一个，我爸还曾想在翡翠花园买一套呢，被我妈骂了，说那地方风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