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朕之爱妻,陈湘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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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妻”
爱妻,帝皇之位,哪有什么爱妻之说?
但是他却承认她是他的妻,唯一一个可以站在他身边的妻,是明媒正娶名言义顺的妻.......
短短一句话,包含了他所有情感,陈湘熙一下子红了眼眶。
潸然泪下。
往事如同雪花一般猛地朝她飞来,他的温柔,他的包容,他的默默守护。
她记得,当年他第二次前来求婚,住在了雍耀国。
那一夜,一阵激情过后,他将她搂在怀中,问她想要些什么作为新婚礼物。
那个时候她已经被累的眼都睁不开了,将他的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漫不经心地玩把着,随口道了句想要一把弓。
他亲手雕琢的。
能让她拉开的那种。
那些所谓的珠宝首饰她自小都看,倒也不怎么稀罕,只是这弓,倒是一直都是她的心头好。
她身为一女子,力道向来弱小,自然是拉不开平日的弓,但是在阴阳路,他曾经用一根沉木雕琢了很久,为她量身制定了一把弓。
小巧精致,韧性很大,轻轻一拉便开了,不需要用多大的力气。
完全是为了她量身打造的。
后来从阴阳路带出来以后她一直随身携带,再后来这弓就丢了,因平日不常用,她也就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但一直都是她的心头好。
他听闻笑了笑,俯身轻吻她的耳朵,道了声“好。”
而后陈湘熙记得自己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弓是她随口说的,也没有花什么心思,自然是没有什么期待,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执行了。
她突然想起来偶有一次与他闹了些什么不愉快,具体到底是什么她忘记了,只记得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她去做的,也不陪着她,她怒火中烧,指着他的鼻子一边哭一边骂,什么话难听什么往外说。
比如“你真的很烦人啊!”
“不讲理!”
“不懂得哄人!一辈子就应该孤家寡人!”
说了很多,他却只是站在她面前袖手旁观,注视着她,面色漠然,不哄她也不安慰她,似乎是铁了心的让她自己一个人哭闹,而后,累了自己回去。
她被他这副模样气的小脸涨红,头脑一热,想起来了前几日看本子上的话,直接顺着喊了出来。
“风侍葬,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你!真是错付了!”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听起来完全没有前面那些话难听,却让他霎时变了脸色。
这之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她一概不知,只是看着他本是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波动,看着她的目光震惊错愕,而后脸色变成了铁青,她这才满意地把脸一擦,转身就跑。
他到底如何想的她不管,总而言之只要不让她自己一个人难过就对了。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在夜市里逛了很久,东一烤串西一糖藕,吃的满脸都是不亦乐乎,全然忘了那些下午的不愉快。
而后,回宫的时候看到床上没有人,以为他是政务繁忙,本是想要去看看陪着他一起熬,但是一想到他下午惹了她生气,也就怒火中烧小嘴一撅上了床,独自睡。
次日她走的时候他出乎意料地没有送她,这很罕见。
临行时,唯有沈听澜低声对她道:“娘娘以后说话,还请谨慎为妙。您昨日说的些什么话,卑职一概不知,却知皇上确实有些不舒服。”
“皇上那夜,坐在万花园的池边,一人喝酒整整一夜,清晨似乎脾胃有些出血,受不住卧了床,这才没有送您。”
她听闻只是冷冷一哼,道了句:“死了算了,管我什么事!”
便骑马飞驰而去,丝毫没有任何心疼。
后来想想,他上任后立即修改先帝的命令,砸了流传了上年前的佛像,废了上千年的君神一体的政策,自然是引发了诸多不满。
皇宫城内那么多人背后议论他,这京城之内讨伐文字满天飞,缴罚文字多如鹅毛,传遍了这京城,那些文官一个个指着他唾沫飞衡,他却字字听的从容淡然,眉都不皱一下的。
却对她说的话这样的在意。
甚至只是一句无心的话。
被她伤住了,他宁肯自残,宁肯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到脾出血,都不愿意斥责她哪怕半分。陈湘熙抬手,指腹缓缓划过眼前弓的表面,垂眸,眸中雾气涌现。
真真是......
她垂眸,睫毛上沾满泪珠。
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他了。
这木头,是铁木,是这世上最为结实的木材。
比铁还要坚硬个几分。
但是却又极为轻便,拿在手里,宛若没有重量一般。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一点点用刀子雕琢了出来。
闭眼,眼前就浮现出来他坐在灯火之下,手握刻刀,一点点将这把弓从木块里雕刻出来,而后在上面刻上浮印以及镀蜡。
黑暗之中,陈湘熙伸手,摩挲着攻坚的光滑表面,泪水溢出眼眶。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宛若一根根细细密密的小刺,刺得她心里发疼。
心里猛地一揪,宛若被尖锐的绣花针猛地刺了一下,陈湘熙手一颤,手中的弓差一点掉落在地。
黑暗之中,稍显玄色的木材折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泽,宛若一颗颗小小的眼睛注视着她。
木头表面丝毫没有任何灰尘,这并不符合常理。
闭眼,仿若就看到了他这三年来独自纪念娘亲的时候,顺拿着这一块软布将这弓箭一点点细细擦干净。
那个时候,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来擦拭这弓箭,来咀嚼着他们的曾经,依然坚守着对她的承诺?
就算是被她伤成这样,依旧守着他们之间的诺言。
这么多年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没有变化,依旧待她那么认真。
黑暗之中,陈湘熙猛地握住了手中的弓箭。
与此同时,逐鹿盟。
兵临城下,万箭不发,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双方仍旧在对峙,却没有任何一方率先开战。
风侍葬看着双方大军,知道双方都不想率先开战。
率先开战的那一方,很容易被当做靶子。
他们,想要将他们包围在内,活活耗死。
只听周比渊道:“让他们围绕着营地唱思乡歌!”
而后,一阵一阵的歌声响起。
如同潮水一般,在营地里响起。
究竟风侍葬这边的士兵偷偷溜过去的有多少人,一概不知,但是仅仅凭着从对传来的这一阵一阵的歌声,足以证明。
陆渊听闻那歌声,轻笑一声,抬手,示意周比渊继续。
得令的周比渊立即拿着竹筒朝着对面大声喊道:
“对面的将士们,都给我看好了!”
而后,他抬手,将背后的人展现出来。
“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最贵的太子殿下!这世上最为尊贵的太子殿下,未来的龙座继承者!”
“若是你们现在拥护他,将来他登基后,对你们自然是大肆奖赏!大肆分封!都想好了!”
“若是你们还在用户你们现在所拥护的那个人,将来一旦龙座易位,新皇登基,将来被当做叛徒的,就是你们所有人!”
一遍遍呼喊,不过是想让这里的人投敌。
杀人,诛心,这便是战术谋略。
若仔细算来,这陆渊,也算是个极其难得的天才。
现在就是一个平衡点,陆渊定是想要用最少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故意等待着不进行任何的出兵,只是想让他身边的将士再少一些,以便他们反抗的力量更少。
而风侍葬营地这方的人,看到对面的人呼喊,咬牙怒骂了一句。
“该死!”
话是这样说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前方,身子也在往前倾斜。
很明显是想要到对面去。
怎么能不想呢?
对面有美味的烤羊肉,馕饼,还有奶酿酒,这仅仅是闻到对面飘过来的味道都足够让人口水直流,更别提是往那边走几步大朵快颐一番。
他盯着对面房顶上的薄烟,又看着那似有若无的火苗,还有烤全羊的样子,直了双眼。
真的好想去,若非这营地门口挡着的人......
他想着擦了擦嘴角即将流淌而出的口水,吸溜了一口而后又盯着对面看。
脑海里浮现出来那烤全羊的样子,他想着却双腿如同被定在了原地一般丝毫不敢动弹——但是如果过去,只怕是被当做叛国。
真真是想去,却又不敢........
不若翻墙或者趁夜偷偷溜过去?
正胡思乱想之际,只听背后有人道:
“若是想走,可以走。”
声音很淡,丝毫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伴随着声音传来的,还有以估计为冰冷的气息。
他一愣,随即转身,而后,一股压人的气魄扑面而来。
只见一双血色的眸子注视着自己。
他逆光而站,整张脸都被埋在阴影之中,自然是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但是那双血眸,冰冷而后寒意渗人,让他背脊发凉,如坠冰窟。
那人顿时被吓的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皇,皇上?”
风侍葬只是看着,血色双眸晦明神色,完全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想走,走便是了。”
他继续道。
站在他背后的是霍邪,他的贴身契约兽。
也是一双血红的双眸,注视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同样的冰冷,丝毫不带有任何的情感。
他们说,鬼道便是厉鬼,丝毫不带有人类的任何特征......
没想到,这些传闻都是真的......
“咕噜——”一声,他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竟然,是真的......
仅仅是站在这里,就让人感到了恐惧.......
那人早已被吓得瘫软在地,丝毫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旁边听到的人立即啐了一口,朝着陆渊的营地跑去。
“切,他娘的,反正留在这里也是等死,既然皇上下令的,老子就不奉陪了。”
站在门口的侍卫见状本想阻拦,但是看到风侍葬并未下令,便白了脸,丝毫不敢阻拦,立即放行。
于是,那人顺利地跑到了对面。
旁边的人见状,丢掉手中的兵器,也道:
“老子也是,不奉陪了,等的这几天真是腌臜,对面这烤羊腿的味道真浓........”
风侍葬只是看着,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全部离他而去,面色依旧平静。
背叛,可以成为一种习惯。
他再也清楚不过了。
那人说着也大步走向对面营地,门口的士兵依旧没有阻拦。
而后,站在旁边一直在观望的人见状,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看了看风侍葬,又看了看对面,一个个地都往那边开始走。
风侍葬只是看着,一个都未阻拦。
很快,对面传来了欢呼。
片刻后,终于待到那些动摇的士兵完全都跑完了,只见对面的营地开始有了些动乱。
风侍葬知道,这是他们已经开始攻击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对着赶来听令的人道:
“决一死战!”
得到命令的大军立即高呼着往前冲,风侍葬看着,扭头看了看坞暝国的方向,眸子泛冷。
他在赌。
一件事情。
若是赢了,便赢得了这天下。
若是输了,失去了她,这天下还有什么意义?
两军开始厮杀。
风侍葬看着,神色淡然——必败,他知道。
若是没有支援,必败。
风侍葬知道这是一场必定要失败的战役,因为人少,且没有地形优势。
与此同时。
养心殿,密室。
自从回来后,陈湘熙便开始暗自思忖着。
这有时间仔细考虑了,才发觉这背后的问题实在是严峻。
陆渊风头实在是猛,但是想要闹出来一番气派还是需要些时日,这样迅速地被击败,与其说是陆渊的势力过猛,倒不如说是风侍葬主动放弃,才让陆渊有机可乘。
整个事情看起来,都像是风侍葬主动放弃了那么多,让给了他一个机会。
而且,这致命一击,其实也就是太子的反叛。
为何风侍葬对着人没有丝毫的提防之心?
百思不得其解,她拿起了宫羽。
而后,陈湘熙顿了顿,又将这个问题思索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问错,这才再次问道:
“葬他向来算无遗策,为何到这个时候却会被算计进去?”
“太子的娘,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