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血溅皇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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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见她只是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并未有丝毫的恐惧之情,不由得皱眉,手中的刀却碍于面子,并未放下。
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松了松。
陈湘熙倒也没有催他,而是抬眸,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
两人又这样对峙着,只听旁地传来了一声。
“夜鬼,不得无礼!”
清清凉凉,仍旧是一副彬彬公子的模样,丝毫没有任何的蛮横的味道。
两人同时看去,是沈听澜,将一盘已经洗好的水果放在陈湘熙手边,扭头看着夜鬼下令——不愧是出了名的儒雅公子,就算是生气,也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那人将陈湘熙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哼一声,收回了刀。
他将她上下又打量了一番,眸中满都是不屑。
“哼,瞧你身上这穿的,粗布麻衣,简陋无比,是皇宫中的奴婢?”
陈湘熙听闻只是抿嘴一笑,拿起盘中的一个苹果与刀子,偏侧过身子,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道:
“怎么,从我穿的衣服看出来了我是这宫中的奴婢,认为我没有资格管理你们,是么?”
那人后退一步,瞪着她。
“哼!”
说着,他举起手臂向她展示自己手臂上的疤痕。
“知不知道我为了皇上做了多少事,手上沾了多少鲜血,受了多少伤,才爬到了这个位置?”
陈湘熙扫了一眼。
只见他结实的肌肉上布满了疤痕,纵横交错,宛若蜈蚣一般。
而后,她又继续看向手中的苹果。
“哦,这说明你还挺衷心的么,可还有别的想法么?”
那人这才放下自己的手臂,指着她。
“你呢?你自己好好瞧瞧你的衣着!区区一贱婢,哪里来的资格来管教我们,哦,不对——你可不就是前几日有幸被皇上宠着的人么?怎么,以为自己爬上了龙床,就有资格管理我们?好大的胆子!”
看着她并不回答,只是一心削着苹果皮,他的胆子不由得大了起来,话语也不由得放肆了起来。
“不过是个躺在床上供人玩把的玩具而已,在床上骚浪贱一点,获得了皇上的宠爱,还真是无法无天了,不会真以为有资格管理我们了吧?”
其他人看着她,身子也都不由得动了动,互相看了一眼,而后,朝着她走近了几部,将她完全包围在自己中央。
于是,陈湘熙整个人的身子,都被他们罩在了自己身子的阴影之下。
那人见自己的同伴,胆子更是大了几分,指着她冷哼道:
“区区贱婢,竟敢妄想管理我们?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话音未落,只听——“噗嗤——”一声,一道血迹溅到了墙上。
那动作实在是迅速,甚至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到底做了什么,只听到了肉块与骨头被割裂的声音,而后——“噗通”与“咕噜噜——”的声音相继传来,所有人都低头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颗球体掉落在地,而后,滚到了远处的黑暗之中。
紧接着,他们感受到了滚烫的液体洒落在了脸上,不由得伸手去摸,在看到手指上的东西的瞬间,大惊失色——是血!
紧接着,又是“噗通——”一声,他们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身体,倒在了地上。
有液体,从顶部喷涌而出,好似泉水。
顿时,房间内,一股子的血腥气息弥漫开来。
一股子的寒凉与杀意蔓在这本就是荒凉恐怖的房间内,蔓延开来。
如同青烟一般——看不见,却能感知到。
他们看着地上的身体好一会,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这女人,竟一刀割断了这人的脖颈!
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他们的脸顿时变得惨白无比,扭头看着眼前的人,脸上写满了惶恐与错愕,不由得后退几步。
“嘶——”
其中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陈湘熙却只是掏出手帕,将刀刃两面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番,又在烛火下反着看了看,确定没有了血迹,这才继续削着苹果皮。
面色平静,完全没有任何的波动。
其余几人看着她,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
他们之中不乏有上次一跟随风侍葬去边玉鑫那里捉拿她的,脸上不由得写满了讶异——这女子,上一次,定是在皇上面前隐瞒了自己本该有的能力!
沈听澜在不远处默默观望着,面色依旧淡然。
甚至在陈湘熙将眼前那个挑事的人头颅斩断的瞬间,表情也丝毫没有任何的变化。
不愧是娘娘。
看着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他眸中只是略有了波澜。
一出手,便能将他们所有人都给镇住。
也不枉皇上曾多次给他说,“若是她愿意,自己做皇帝号令全天下,也不是难事。”
直到眼前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盯着她,陈湘熙这才缓缓开口。
“第一。有关为了皇上尽心尽力的事情。”
她说着顿了顿,抬眸看着眼前人。
“你们,都是影密卫的人,也是皇上亲自选的随从。既然当时面见了皇上,进入了影密卫,就应该知道自己不过是皇上手里的一条狗。”
而后,她低头,继续削着最后一块皮。
“既然是一条狗,衷心护主,为了主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流尽身上的最后一滴血是理所应当的,全是本分内的事,没有任何可以炫耀的立场。你们为皇上效忠,不论是受伤,受辱,乃至致残,都是你们本分内的事,没有立场张扬邀功,也不必张扬。干的好了,自然会给你们报酬。这是规矩。”
最后,她将苹果削成块,一块一块地放在盘中。
“第二,有关我的身份。”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用完的刀子重新用另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拭着。
“所有影密卫,见到印令,便如同见到了皇上,故而,所有人听从的都是印令所下令的命令。现在,我掌管印令,不论身份如何,自然是有资格向你们发号施令的。在站的各位,谁可还有什么疑问?”
所有人都看着她,偶有人看着她手里的那把刀子,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的。
陈湘熙轻笑了一声,收回了刀子。
“既然现在龙令牌在我手里,那么现在,你们的规矩都是由我而定。我不管你们当初你们的主子究竟有什么规矩,既然现在你们是我的人,听命于我,那么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办事。”
“干的好了,自然领赏,干得不好么,责罚难免。”
她说着顿了顿,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
“那么,把他的尸体搬出去,处理掉。”
话音刚落,房间内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向了地上的尸体,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动弹的。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甚至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了地上这具尸体。
陈湘熙也不急,只是用小签子扎着盘中块状的苹果,送入口中,品尝着。
一时间,寂静的房间内,只剩下嚼苹果的声音。
在这昏暗的房间内,这声音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以至于所有人都面色波动。
她的动作实在是优雅,用两指捏着签子,插在苹果块上,闭嘴而嚼,不时地拿起手帕擦拭着嘴角的汁液,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全然没有刚才一刀隔断一个人头颅的样子!
只是这尸体......
有了前车之鉴,自然是所有人都不敢在轻举妄动。
他们低头扫了一眼尸体,又抬头看着眼前人,又低头扫了一眼尸体,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着,却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贸然行事的——谁知道这女人葫芦里究竟埋着什么药!
心狠手辣,毒蝎女人。
陈湘熙也不急,依旧吃着自己的苹果块。
房间内又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有个大胆一些的人上前,屈膝蹲在尸体旁边,抬眸打量了一眼陈湘熙,看着她依旧在吃苹果块,余光甚至都没有往自己身上转,咽了咽口水,抓住尸体的双脚用力,将尸体扛在自己肩上,起身转身正欲出去,只听背后人道:
“知道怎么做?”
是那女人的话,他浑身一僵,小声道:
“知道。”
只听那女人继续问道:
“规矩是什么?”
他把头埋得更低了。
“不可惊动他人,禁止让任何人看到他被埋的场面。”
而后,便是沉默。
终于,又是嚼苹果的声音传来。
不急不缓的。
在这昏暗的房间内,实在是太过于诡异。
他低着头,全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哪句话,只是浑身发僵——顷刻间,冷汗遍布全身。
他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开口多嘴发问,只是低着头,静静等待着命令——这女人身上的气势,真真是丝毫不输于皇上。
明明看不出来任何杀意,却就有这样一股压迫感。
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就在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就要被恐惧所淹没,差点要失了呼吸,只听眼前人道:
“不错,记功二等。沈听澜。”
一句话,让他怔了一下。
他惊讶抬头,只见丞相大人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拿着一个二等功的诏令递给他。
他怔怔地看着那诏令,又抬头看着那个发号施令的女子,眸中满都是难以置信与丝丝的惶恐。
没想到,眼前人看着他,笑道:
“自己去领。”
他看了看那女人,又看了看丞相,颤抖着手,去拿那张诏令。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令牌边缘的刹那间,手指猛地一个哆嗦,触电般的又缩了回去。
但是眼前人并未收回那块诏令,似乎是铁了心的让他去拿。
而后,他抬头,又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那女人,只见她撑着头,微笑着看着自己,便咽了咽口水,低着头,余光盯着她,大着胆子拿过那块诏令,又大量了一番那女人,低头看着掌心中的诏令,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后退了一步,走出了房间。
看着他全身而退,房间内又是一次惊呼。
只不过是,这次惊呼,是因为功劳的奖赏——二等功,那绝对是处理掉了一个帝国所通缉的要犯,才能获得的赏赐!
可以说,那赏赐,都是他们拿命换来的!
真没想到,她竟然说给就给了!
他们都看向陈湘熙,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陈湘熙却也不开口,只是拿起沈听澜端给她的一块热毛巾,细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将上面残留的苹果汁擦拭干净。
房间内,顿时又陷入了一种过分安静的气氛。
沈听澜站在一旁也不多言,只是看着陈湘熙。
赏罚分明,恩威并施,真真是一个极为精明的纵横家!
终于,陈湘熙将毛巾又重新放回了盘中,扭头,看着他们,道:
“行了,都散了。以后随叫随到便是了。”
所有人立即点头,转身离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人多言。
终于,待到所有人都走出了房间好一会,就算是外面的院子里也没有了声音,陈湘熙这才扭头看向旁边的人,笑道:
“怎么,我杀人,你看不惯?”
沈听澜赶忙鞠躬道:
“娘娘切莫要折煞了卑职。就算是借给卑职一万个胆子,卑职也全然不敢如此放肆。”
陈湘熙轻笑一声,撩起耳边一缕碎发缠绕在指尖,看着他笑道:
“既然如此,看我作甚?”
沈听澜鞠躬。
“他是这几人之中能力最强的。向来以勇猛与速度着称,极为擅长用刀,并且精于潜伏与暗杀,曾经立功无数。他的刀是波斯王子进贡过来,皇上特意赏赐给他的。”
陈湘熙只是“哼”了一声。
“一条狗而已,任凭它能力再强,也不过是条狗。不诚心诚意,就没有任何活下去的价值。”
说着,她看着他。
“沈听澜,明早去刑堂自行领罚,别让我催。”
沈听澜背脊一僵。
“娘娘若是要责怪卑职,卑职并无任何异议。只是卑职不明白,此事被指究竟做错在了哪里,才让娘娘如此动怒,想要责罚卑职?”
“明知我讨厌聒噪的人,还找这样舌头长的人,你可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听澜鞠躬,手臂伸直,双手十指交叉挡在袖口里,把头埋得更低了。
“娘娘所言极是,卑职这就去刑堂领罚。”
只听眼前人道:
“很好。”
而后,他听闻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听澜,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声音很低,一字一顿的。
“可别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