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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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她是一时半会想不到别的称谓，就算想到了，突然之间也没有习惯改口。
林晴诗听习惯了并没有留意，当即应声，“好的。”
她退出进程将手机放回桌面，这才跟随张嫂的脚步走进其一间房间。
几分钟后。
回到客厅，林晴诗看向佩戴在右腕的手镯。
她听过老一辈的信奉，‘玉养人’。
哪怕不能区分玉器品类，也能看得出她手腕处莹白通透的这一环是尖儿货。所有玉石类原本都有杂质，佩戴愈久会愈清除其中的碧色，到她手上的时候已经一点儿多余的翠碧颜色都没有了，通体不见一处杂质，就好像它本来就是通透的洁白。
重新坐会客厅的沙发已经有几分钟过去，广告也已经过去，荧幕上的人群已经开始新一轮游戏。
林晴诗无暇注意节目中在演什么东西，她的心里仍怦怦直跳不止，一席话仍在耳畔充斥：
“我姊姊弥留之际交给我的唯一信物，希望你不要介意成色新旧。”
每每想到‘唯一信物’，她的心里就怦怦直跳不已。
她好像不该收也不该戴着的。
毕竟那是他母亲的唯一信物，要论谁有资格戴，只有他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林晴诗试着将那镯子褪下，几遍磨红了腕骨都没能褪下去。
戴的时候分明很容易一推就上手，她最近的体重都在持续减轻中，不可能是因为胖了不能取下。
传闻中‘玉器认主’恐怕不是假的，她用搜索引擎试了很多种网传取下的方法都不奏效，唯一取下的方法就是摔碎。
她是不舍得这么做的……
林晴诗的目光停留在玉镯通透的表面，喜欢之情不由分说，顾及看太久会在归还的时候不舍，短暂停留的几秒之后，她挪开了视线看向荧幕，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注意力虽转移，余光还是忍不住飘向手腕处。
‘拿了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要想着占为己有’这种道德驱使的负罪感，并不会因为不看到就有所减缓。
林晴诗不由地想，“先收着一天吧，最好明天一早就还回去。如果真的喜欢，自己逛商场的时候再买就是。其实自己买给自己的礼物也和收到的礼物没有什么分别……”
平板内列表循环播放的歌曲正好唱到——
“我也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童话，却还是对那真爱抱一丝幻想，所以活该承受幻想与现实间的落差……虽然在他们的眼里我是一个傻瓜。”
初听不闻曲中意，再逢已过少年时。
林晴诗突然一瞬发现时间过得飞快，她状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在想到不久之后将会截然一新的生命降临。敬畏有喜悦的喜庆不由溢上眉梢，连带她飞扬的眼尾都变得柔和起来。
这感觉很奇妙……
她忍不住细语喃呢，“不知道你会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我都会一样的喜欢。在遗传智力方面希望你们会放聪明点慎重选择，当然我说的‘放聪明点’你们该懂，最好还是遗传爸爸……”
林晴诗收声，目光潜意识的确认周围没谁听见。
她抿嘴发笑，笑自己的喜悦之情太溢于言表。
然后。
她就听到走廊响起宋敏芝一趟趟进出间细碎的对话，“阿沁，我不知道宝宝的性别所以我就把所有适合0-5岁的小鞋子全都下了订单，还要一天才到货……首都的物流不见得就方便，明天还是去购物中心逛逛，你去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如果她睡了就别再打扰。”
“就这一会儿已经问了林小姐十多趟了，我是不好意思再去的。”
张嫂的应声带着些许调侃，“夫人我劝你清醒点，物流一天怎么就不方便，买了五岁的即便再等50天也指定用不着。”
“也对……”
话语稍停。
不过半分钟。
宋敏芝忍不住再度问向张嫂，“你是做过奶奶辈的人比较有经验，宝宝一般都喜欢类的玩具，高达还是变形金刚……对童话故事读本也要列进清单。”
张嫂求救般地自走廊扶梯向下眺望，她看向林晴诗，带着无奈又好笑的目光，“林小姐，你要不要先等会儿看综艺重播。现在先上楼同她合计合计，夫人这兴奋劲儿要是过不去，我估计她这一整晚都睡不着。”
宋敏芝嗔怪地反驳，“我没有在兴奋，只不过是在提前准备着，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林晴诗刚才闲着的间隙已经削好了水果分装在拼盘里，兴许是为了帮张嫂得以‘脱身’，兴许是不忍心见待自己好的长辈再多挂心。
她扬了扬手中的拼盘道，“那些事情都可以先放放的，水果再放只能堆进冰箱了。”
宋敏芝闻言走到楼下，途径楼梯转角有棱角的柜子也没忘记交代帮工的佣人，“这块明儿一早就要记得用软材质的物品包裹起来，如果你们不会弄记得要联系装修公司挑选无害的材质。”
张嫂没反应过来只是自然而然地追问，“家里不是一直都这样的陈设住习惯了吗？”
“我们是习惯了……”
宋敏芝温言解释，“但是宝宝如果在这里跌到碰着可不得了。”
“……”
张嫂不由犯嘀咕，“才三十七天，会走路的时候……最快也要再过两年。倘使设计师的职业病是对颜色搭配敏感，老师的职业病是习惯性敦敦教导。
那么夫人现在的‘职业病’该归位‘奶奶兴奋症’，看见什么都会联想起宝宝怎样怎样……”
气氛温馨异常。
哪怕是近乎琐碎的细枝末节，置身于被关心眷顾的云绕，林晴诗感受到久违的家庭陪伴有多么难能可贵；尤其是在阅历随年岁与日俱增之后，会明白越是稀疏平常的生活得来的越不容易。
先前难受不适的征兆突然再次光临，林晴诗放下了手中几次能能戳到苹果的签字，借故进入洗手间。
不知怎么地肚子突然抽疼了一下。
明知肚子里的宝宝尚未成型，她依旧轻言细语地安抚道，“你在担心和紧张吗？没关系，我会一直一直陪你。还是说你其实很想有爸爸陪在身边……”
她兀自笑笑。
恐怕其实想他在身边的只是她。
反应明显的气色自然印刻在面容上。
林晴诗用冷水冲了把脸，才重新回到客厅去和刚才没能戳起来的苹果‘较劲’。
门铃声忽的响起，划破温馨夜晚的各做各事。
张嫂起身开门。
宋敏芝发问道，“谁这么晚登门拜访……”
不等她奇怪更多的，张嫂的声音回答了她的问题，“是老二……我之前就猜到了，他哪能放心让林小姐自己留在这里不闻不问的。”
林晴诗的眼底亮了亮，不由地就放弃了拼盘里到现在都还没戳起来的苹果。
她像招财猫一般打声招呼，顺势再找个机会跟随陆大神的脚步上楼放东西的间隙先同他坦白事情的前后始末。她多少也发现因为她的事情，让宋阿姨对他多了些成见。
林晴诗才刚刚抬手，右腕处一对莹白玉镯碰撞的声响清脆响起。
不知怎么的。
在视线即将正对上刚刚从室外进入客厅的陆语凉时，她突然就转了主意，只换了左手低头对着拼盘的小角落戳戳点点。
原本温馨的气氛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她的小动作没能逃过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陆语凉的视线停留在她背在身后突然不用的右手有些不解，继而便注意到垂下眼帘的面容不仅有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连神色都变得无精打采。
同时注意到这种小动作的还有宋敏芝，她正好处在最近的位置看清那动作的前后始末自然很容易就明白原因：若不是因为真的喜欢到了难以描述的地步，哪个女孩子能做到处处在意男方的喜好与否，阿诗谨慎有小心维护这段感情的样子不得不让她心生动容。
更何况世家千金，是怎么在过去到现在的无数年里，学会洗手作羹汤的本来就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想到这里。
宋敏芝向来温和的声音便沉了下去，“老二你来的正好，有些话总需要开诚布公说清楚的。”
张嫂带上了客厅的对开门。
意识到宋阿姨即便是跟陆大神谈话也没有避开她，林晴诗只确信当初想和宋阿姨做一家人的念头如今真的得以实现。
耳畔。
宋敏芝的语气破天荒地严厉，“你们简直太像可有可无的朋友关系，如果不是到今天我都不会发现，当婚姻是儿戏在过家家吗？有谁能跟我这个做阿姨的也知会一声，是什么时候领的证，在哪里办的，证婚人都有谁……说不清楚我看你们两个都不必再叫我一声阿姨了，听着怪别扭的。”
林晴诗不会真的以为这一句是‘调侃’，她太想粉饰太平急忙忙出声道，“具体好像是大二那会……我们都刚满二十的时候。因为我身世复杂的缘故，所以不得不麻烦陆大神帮忙有了这一出婚约。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只是避免节外生枝，我们一向都很敬重阿姨。”
宋敏芝‘嗯’了一声，就在林晴诗松了口气以为她大约是信了的时间里，她忽的再度追问，“所以到底是在哪里办的婚礼，证婚人有谁同意，除了结婚证还有别的证明吗？”
“有的。”
“没有。”
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答案却截然相反。
听到‘没有’时，宋敏芝面色不悦地看向陆语凉——这个曾经昔日几乎不用操心的、让她倍感欣慰的侄子，几乎是头一次对他感到无比失望。
她的目光略带嫌弃地从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上移走，好像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心挠。
她轻哼出两字道，“渣男。”
轻哼的声音虽然细微，由于坐着的位置临近，林晴诗还是清晰地听到，她不由问向宋敏芝，“阿姨你在哪里知道的这词，涵义是什么。”
宋敏芝当即收敛以温缓地声音向她做名词解释，“在互联网上刷到的，大概就是指一类顶着张颠倒众生的面庞嚯嚯小姑娘，只主动不负责的年轻男孩子可以统称为渣男。真是万万没想到，我们老宋家家风向来严谨，会在这一辈出了渣男。”
忽然来的一出名词解释……林晴诗知道宋阿姨误会了什么，却被宋阿姨此刻不论是否直系亲属而只论事情原委的‘正义感’带来细密的心暖所包围。
在林晴诗莞尔发笑的间隙，宋敏芝握住了她仍背在身后的右手，将她的手腕一同明晃晃地牵到茶几上，“不论他怎么想的，是不是过家家，阿姨都替你做主。阿诗你现在只需要回答，除了结婚证还有别的证明吗？不用替他藏着掖着。他欠你的婚礼和名分，阿姨做主都给你风风光光的重新操办，哪怕你觉悟了要临场换更换男方阿姨都支持你。只要是你会找的你自己的幸福，怎样都好。”
陆语凉一直安静倾听着，更多的时间他的视线则一直落在对角女孩的面庞之上。
只是在听到一句‘哪怕你觉悟了要临场更换男方阿姨都支持你……只要你会找到自己的幸福’时，他蹙了蹙眉心，几乎无法相信其实阿姨才是他的亲阿姨，就真正是直系血缘的亲阿姨。
要知道陆宋两家在S国几乎是不分家的，数十年前出过蝉联两届的竞选总统和他的忠实幕僚之后，其渊源深远都很难再追溯和梳洗清楚。
不由他打断一个字的功夫。
宋敏芝根本不想在意他的任何意见，索性直接剥夺发言权只问向林晴诗，“有吗？”
“有的。”
林晴诗略过宋阿姨话语中的参考意见，只当那些都是玩笑话，她从衣领内扯出系在脖子上的项链，“还有对戒，都是陆大神送我的。付款页面的清单我还留着的，怎么会没有留作纪念的证明呢？”
她从包里掏出那张尘封多年被碎纸机打碎成无数块，又被重新原模原样的拼凑在一起的支付清单，连一小块都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