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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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樊相柳与杨非夜带人回了华光，振华城被杨非夜的人手接管，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白奎木在华光重新建立了朝廷，只不过不用每日上朝听政，只在有事时聚在一起讨论，其他更多时候他都在学习如何做好一个领导人。
在华光待了几天，樊相柳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不过看着众人的生活步入正轨，自己也该启程前往西地了。
樊相柳带着林阳、陆森与几百禁军辞别，在人群中见到了杨明，突然想起这次回来不见贺秋，但已经要离开，便没多想。
杨非夜也见到了杨明，但表情不太好，樊相柳离开后更是没与杨明说话，径直回了住处。
众人虽不解，但考虑到杨家的情况，便也没多问，自行散了。
杨明亦步亦趋的跟着杨非夜回了住处。
杨明才将门关上，就见一个砚台直直飞来，但他没有躲开，生生挨了一下。
砚台落地碎成两半，杨明的额头也渗出血来。
杨非夜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但转瞬即逝，反而是厌恶、讽刺爬满了整张脸。
杨明没有看到杨非夜的心疼，但那明晃晃的厌恶却直直的扎进了他的心里。
杨明嘴角扯起一抹苦笑，直直跪到了地上，用一如既往的柔和声音说道“还请将军息怒”
杨非夜却因为这一句话更加暴躁，桌案上的公文、毛笔、茶盏如雨点般砸在杨明身上，杨明依然不动，任由那些东西落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不躲！”杨非夜面前的桌案已经空了，这才稍稍冷静了些。
“奴才不敢”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吗！”杨非夜不顾一切的嘶吼着，眼角不知为何竟有些润意。
杨明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是无尽的心疼，但他始终低着头，杨非夜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知道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我一直把你当做亲人。
唯一的！
最后的亲人！
可你呢？
你把我当什么了！”杨非夜几乎一字一顿，这个历经世间沧桑却任然心软的男人，如今却有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杨明听着杨非夜一声声的质问，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的望向杨非夜，坚定的答道“奴才把将军当主子，当天，当……当心爱之人”
最后一句话细若蚊蝇，杨明眼里的哀伤几乎要溢出来。
杨非夜听到了那最后一句，脸色血红，看上去气的不轻。
杨明自嘲的笑了笑，又说道“将军息怒，奴才今日其实是来道别的，奴才自知大逆不道，不配留在这世间，将军，多保重”
说着，杨明竟从袖口抽出一柄匕首，直直朝着胸口刺去，杨非夜早在杨明说要道别时就有所察觉，飞身上前一脚踢掉了杨明手里的匕首，又将杨明踢倒。
杨明脸上升起迷惑，又带着一丝欣喜，开口道“将军？”
杨非夜怒视着他开口“你想死便死想活便活？谁允许的？你死在着是要让世人戳我脊梁骨吗！”
杨明的欣喜还没来得及展露又被粉碎，喃喃开口道“奴才知道了，奴才会死的远远的，不给将军添麻烦”
说着杨明便要离开，这时杨非夜才注意到他那一身的狼藉，手上似乎也在淌血，可这与杨明周身萦绕的绝望相比不值一提。
杨非夜心头一颤，没有来的鼻头一酸，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上前一掌击晕了杨明。
看着软倒在自己怀里的杨明，杨非夜才反应过来，对自己莫名的行为不耻。
可他还是将杨明抱起，在床与软榻间纠结了一番，最终将人放到了床上，又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这才叫人拿来金疮药。
床上的杨明眼圈还是红的，眉头也不自觉的皱在一起，杨非夜只扫了一眼就将眼神别开，有些粗鲁的为他处理着手上的伤口。
等包扎好，杨非夜下意识的抬头看，却见杨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盯着自己看。
杨非夜像是在躲避瘟疫，直接甩开了杨明刚包扎好的手，一跃而起。
杨明的情绪不加掩饰，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悲切的气息，这让杨非夜浑身不自在。
可一想到哪天夜里发生的事，他更加不自在了，努力绷着脸说道“你…你突然昏倒了，我怕你死在屋里……”
这苍白无力的解释像是证明着什么，杨明却不敢多想，从床上站起，跪回了地上。
“将军心善，奴才一个孤儿却得将军重用，如今…算了，奴才多谢将军这些年来的照顾。
杨非凡已死，虎师稳定，将军已经不需要奴才了”说着杨明开始磕头。
“一拜，谢老将军养育之恩。
二拜，谢将军多年厚爱。
三拜，谢将军…将军不杀之恩”杨明拜完，起身离开。
杨非夜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杨明跪过的地方，在听到开门声后突然开口“站住，回来吧，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杨明开门的手颤抖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转身望着杨非夜，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
即使是被杨非夜厌弃，或者赴死，他都没有掉泪，却因为一句“回来吧”破防。
杨非夜也没想到杨明突然落泪，心里一阵抽痛。
“别站着了，去找鬼老上些药”杨非夜说了句，便坐回桌案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看起了书。
杨明笑着点头，但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只能将脸埋进手掌，深吸了几口气后才道“奴才遵命”
杨明离开了，杨非夜却不再淡定，将手里的书甩到一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脑海里不断涌现着那日的情景，冬日的烈酒、吵闹的人群，之后突然安静，随之而来的是什么？
是一个热烈的吻，以及一句句告白，一声声倾诉，道尽了多年的爱慕。
可怕的是自己居然没有拒绝，一定是酒精的作用，又或者是气氛太暧昧，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本心，对吗？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包括杨非夜自己，可他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杨明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