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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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众人自然也得知了这一消息，不过与普通百姓不同，他们可不觉得这是什么赤子之心，几乎没有一丝迟疑便断定其中有鬼。
林阳、沈南风、佟西洲与若竹聚在一处，彼此眼中皆是担忧。
“樊大哥昨夜留在宫里，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藏不住事的林阳第一个开口道。
其他几人面色也很沉重，沈南风想了想开口道“我一会去见见我爹，让他探探情况”
佟西洲反驳道“不行，如今世人皆知沈家公子已死，你贸然回去恐怕会引起怀疑。
还是我去吧，我爹当初只是说我外出养病，如今先皇薨了，我回去无可厚非，况且如今将军府也不安全，他们都不会武，你得留在这保护他们”
佟西洲的话十分有理，沈南风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但若竹却想到一个问题。
“李全还在府上，如果你突然离开，也会被怀疑”若竹说道。
佟西洲眼神一凛，望向沈南风“相柳昨夜留宿宫中，想来卫月乌已经完全相信她了，李全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不如早早解决了，也省去不少麻烦，这个事情交给你。
若竹，你现在去找白大，安排那些女孤儿进府”
沈南风点点头，去找李全，若竹则是深深地看了佟西洲一眼才离开。
林阳则是拖着脸有些无奈的说道“每次都是我最没用了”
佟西洲想摸摸这孩子的脑袋，又想到古代男女大防，讪讪的收了手，安慰道“你如今刚好，不能太过劳累，鬼老离开前留下不少书，你抽空看看，一定能用上”
林阳望着佟西洲，重重的点了点头，之后便拖着还不算利落的身子回屋学习去了。
另一边的樊相柳此时无比庆幸昨夜留在了宫里，并不是因为听到了第一手八卦，而是能多睡好一会。
可即使是这样，也还是天没亮就起了，难以想象其他人得困成什么样，反正樊相柳是差点跪着睡着。
今天要将先皇的棺椁从养心殿抬去乾清殿，为新皇也就是卫月乌腾地方。
众人跪了两个时辰，在樊相柳快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前，终于起灵。
卫月乌已是新皇，所以他既不用跪拜，也不需要像普通百姓家的长子嫡孙一样打引魂幡，只需要来一趟，鞠个躬，就算完成了他做儿子的所有任务，之后便以处理政务为由回了他的新住处，养心殿。
乾清殿内一片肃然，燃烧过的纸钱灰烬如雪花般飘荡又坠落，在地上留下了些印记，就好像老皇帝拼尽全力的想留下些什么，最后却被风轻易地吹散了。
屋里的烟味呛得人睁不开眼睛，却没人敢咳嗽，只是用衣袖抹着被熏出的泪花。
樊相柳的眼睛刺痛异常，但奇怪的是没有一滴泪水，她也不敢闭眼，怕睡着，更怕这周围期期艾艾的哭声会钻进她的梦里。
宫里一天薨了两个，可却只见一个棺椁，七皇子卫元森的尸体今早已经匆匆下葬，只因为卫月乌的一句“不能与先皇冲突”
这样一个顶着“赤子之心”死去的皇子，却连一场像样的葬礼都没有。想到卫元森的死因，樊相柳不由得抬头朝前望去。
离老皇帝棺椁最近的地方跪着一圈女人，她们都是要给先皇陪葬的嫔妃，也是这群人里哭的最惨的。
那些女人最大的只有三四十岁，最小的甚至不到二十，各个面容憔悴，一脸灰败，看上去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但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有多想活着。
这些都是樊相柳管不了的，她也没有觉得那些女人可怜，樊相柳坚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也许从她们踏进宫门的那一刻起，一切便由不得她们做主了，但这样不由自己做主的命运却正是她们的命运。
整整三个时辰，樊相柳才得以解脱，正想随着百官一起出宫，却又被卫月乌身边的太久拦住。
樊相柳有些认命般的叹了口气，拖着已经麻木双腿朝养心殿走去。
从先皇的棺椁抬出养心殿到现在，只过了一个时辰，可养心殿已经大变样。
四处的白绫全部撤下，宫女太监忙着擦洗打扫，忙的不亦乐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清香，但樊相柳的鼻腔里全是灰烬的刺鼻气味，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只觉烦躁。
好在卫月乌待的地方还算安静，但一踏进门却差点被屋里点着的香料熏一个跟斗，整张脸都皱到一起。
卫月乌见樊相柳进门十分高兴的招呼她坐下，但看着座位旁的香炉，樊相柳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站定说道“臣还是站着吧”
卫月乌疑惑的眨了眨眼，大概是对樊相柳突如其来的恭敬有些不解，但在看到樊相柳那望着香炉皱到一起的脸，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东边海城进献的龙涎香，数量稀少，怎么樊将军不喜欢吗？”
“不就是鲸鱼的排泄物”樊相柳在心中默默吐槽着，没说出口，只是摇摇头。
又补充道“刚刚在乾清殿跪了太久，闻到这个味道有点不舒服”
卫月乌皱了皱眉，吩咐宫人撤掉熏香，叫太医。
屋里没了气味散发点，樊相柳觉得好了不少，直接坐到了凳子上，开始揉膝盖。
太医很快就到了，要给樊相柳诊脉，虽然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如鬼老一般技艺精湛，能靠着脉搏的细微区别察觉樊相柳女子身份，她已经不敢冒险。
“不用诊了，给我一瓶药膏擦擦膝盖就行”樊相柳冷声说道。
太医有些害怕樊相柳，哆哆嗦嗦的从药箱拿药，还颤着手她擦药。
樊相柳本就疼痛的膝盖被戳了几次之后更疼了，脸色也更冷，眼下微红，更加骇人。
那老太医不敢动弹，卫月乌也察觉了樊相柳的异样，挥手让太乙离开。
樊相柳抓起药膏准备自己上药，卫月乌却提前一步拿着药膏蹲在樊相柳身前。
樊相柳吓得直接站起，准备向后退。
但后面是椅子，卫月乌伸手将樊相柳按回座位上“樊将军莫动，这双腿是要征战沙场的，可不能因为这种小事伤到”
“陛下这不妥”樊相柳还要拒绝。
“朕觉得妥当，樊将军有异议？”卫月乌根本没管樊相柳的话，一边擦药，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樊相柳见此不在推脱，心里却在盘算着卫月乌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