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忆心之酒,又结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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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若水老是嘟喃着打理这酒楼上下很累,每每见我都会念叨好几十遍。
说到底,若水终究是个没真正历练过的妖精,虽说活了这么多岁都是虚的。
小小叶近来也不知怎么了,早早出门,天黑才归。
昨晚问他去了哪,他不说话,只是小脸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这小不点,倒是学坏了。
望着桌上从水浮洛带回来的无弦琴,喝了一杯酒,然后起身打算出去逛逛,若水说总待在这花涧月也会生出闷病来。
在九珑皇城晃荡了老半天终是没有提起兴致,准备回花涧月时便不合宜的听见有人叫唤着我。
只见得旁边挑选胭脂水粉的女子手上拿着的胭脂未曾放下便转头看向我,微微一笑,然后又看向身旁的男子。
我道是谁,原来是柳大少和他家那慧洁的娘子。
“柳某唐突了,姑娘近来可好?”柳大少两手作揖道。
可好?呡了一口花涧月,我笑到:“自然是好。”
“早闻红衣姑娘性情洒脱神采飞扬,今日属沉灵有幸方能见到姑娘。”秋沉灵放下手中的胭脂,盈盈一拜,美目笑兮。
“柳少夫人越发的慧洁了。”我笑到,此言倒是诚心不虚。
“姑娘说笑了,我夫妇今日可有荣幸请得姑娘小酌一杯?”秋沉灵诚邀到。
于我而言若有好酒,去也无妨。便点头示意,在柳家夫妇的引路下到了一处小竹楼。
小竹楼不显眼,但周围的景致倒是极好,翠竹环绕,花草丛生。原以为柳家夫妇会邀我到自家酒楼,却不想到了这里。
我立于小竹楼面前,止步不前。
“姑娘见谅,皇城都知姑娘喜酒,我自家酒想来姑娘都喝腻了,故带姑娘来此,喝一喝这心忆酒,也看看能否结合心忆酒改良柳家其他酒品。”柳大少见我此举,明白我何意便解释道。
我了然,点头示意,在他们的引路下坐在竹楼内一方小桌前,小桌上有两对酒杯一只玉壶以及一些下酒小菜。秋沉灵则在一旁的酒架上取了一坛酒,一开坛便酒香四溢,秋沉灵斟了一壶酒,酌了三杯,将其中一杯递到我手中。
晃着微微带着翡翠绿酒水的透明酒杯,半响我道:“我嗜酒,却不品酒。”
“自然不是叫姑娘品酒,只是凡九珑皇城的人都知,能入姑娘喉的酒自然是上品。”秋沉灵笑道,而后与柳大少一同举杯说是:一来谢我救柳大少之恩,二来是谢我愿与他二人前来此处。
未与他二人碰杯,径自一杯酒入喉。不同于杏花雨的香醇,也不同于花涧月的甘甜,那种味道你初尝会有些抗拒,但更多的却是流连。
“这酒……倒是会勾人。”我喃喃自语道。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这酒,头脑渐渐模糊,在恍惚中听得一声‘小幺’后彻底陷入混沌。
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我应了一声,一如自己还在师父座下那般。
自幼师父便说我是冷情之人,做事从来只凭一时兴起,我行我素,不在意别人的感受。为了我能正常些,他不知耗费了多少心神,养了上千年才让我开窍了些。
因为冷情,所以毫无顾忌,也无诸多烦恼,自然也不会懂这世间情事。曾见着四界中的某位长老为一女子倾其所有,却被辜负,但依旧对那女子痴心不忘。世人都说这长老情深,是个真男儿,我却只觉得他可笑,四界女子诸多,若是没在一起那便是无缘,既是无缘何不去寻有缘之人?偏要在这耗着。也曾见着一位极有天份的女弟子为在天地间已化作尘烟的仇人之子殉情,虽后来被救回,却放弃身份隐居于与那男子初见的地方,一世守候心中那份美好的念想。世人说这女子可怜可叹,我却甚为不屑。既亲手毁了自己的所爱,又为何到后来惺惺作态?
直到很多年以后才明白一些,感情的事总会不由自主,若是能轻而易举的控制,便算不得什么真感情了。
记得那年初随师父来到璇玑墟,与墟重众人都不亲近。每日除了惹祸就是捉弄众人便再无其他,惹祸惹了几百年厌了腻了,才被师父逼着与他那三个弟子一同学习。
三个弟子中我最不喜的便是我三师姐姬无双,她紫衣翩然,绝世妖娆。是个四界少有的绝色女子,众星捧月中便成了一个傲气的女人,她凡事要求完美,不容许她生命中出现一点瑕疵。
我不喜欢她一则是因为她的性子,另一则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妒忌。
我的大师兄冷封月,一身白衣,清冷飘然。那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一见倾心的男子,与他相处不必太多言语,但就是觉得异常安心自在。
至于三师兄夜成风,一袭黑裳,俊逸出尘。他总是笑的如沐春风,看似花心却比谁都专情,是与大师兄截然不同的的一个人。
在与他们相处了数百年才稍稍把他们当成了师兄师姐对待,后来会跟在大师兄身后,是因为我一时恶趣味将他推下万劫百刃,使他差点元神俱灭,他却没有告诉师父,只说是自己不小心的缘故,这件事也成了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便陪着他修行,助他疗伤,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能改变一个人,也能吞噬一个人。
现在想想,若是没有那样的一种习惯,可能我们四个师兄妹还待在四界,也不会有后来的四界之难。
“姑娘,你还好么?”耳边传来女子的轻唤。
朦朦胧睁开眼睛,似醒非醒,不知怎么突然便笑了起来。
“姑娘,姑娘。”耳边又传来几句女子的轻唤。
推开欲扶我坐起来的秋沉灵,几坛酒而已,还不至于要人扶着才坐得直身子。
“姑娘可还好?”秋沉灵又问到。
看了一眼秋沉灵,没有回答她,只是望着门口与柳群书交谈的男子。那男子很普通的一身装束,却掩不住眼里的东西。
这酒像他却又不是他酿的酒,越喝越喝上了瘾。
似乎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在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
“姑娘?”秋沉灵又道,听她的语气有些不自在,还有些忧心。
也倒是我难为她了,便笑道:“我无碍,只是多喝了几杯有些飘忽。”说着便又酌了杯酒喝了起来。“这酒,要劳烦柳夫人帮我留几坛了。”
“姑娘喜欢便好。”秋沉灵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又与她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便离开小竹楼,没有来时的云淡风轻,多了些异样思绪。
又是一桩孽缘,我在心里叹道。
师父常说世事无常,有因必有果,以前总觉得他在搪塞我,现在却越发觉得深刻。
这万年的岁月,终归还是不经意便刻上了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