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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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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归一直觉得秦阳对太后的态度有些奇怪。

他借着继子继母要保持距离的借口,在她这打听太后的喜好,借她的名义送去各种东西,遮遮掩掩,反倒令人生疑。

这种奇怪的感觉,沈云归在回府的马车上向平宜公主提出要刻一支玉簪送给秦砚之时有了大概的猜测。

平宜公主当时笑眯眯地看她一眼,眼中隐隐露出八卦的光芒。

这种眼神沈云归熟悉的很,昔日平宜公主当着她大哥的面提起孟大姑娘时,瞧着沈风还便是这种眼神。

沈云归顿时汗毛耸立。

好在平宜公主只是轻飘飘地盯了她片刻,打趣道:“怎么?觉得那簪子好看,后悔送给娘娘了?”

“怎么可能!”沈云归反驳,再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将主意打到皇帝送太后的东西上去,“那簪子戴在娘娘头上再适合不过,我要再刻个其他模样的。”

“哦——”

平宜公主故意拖长语音,在沈云归不解但明白平宜是在打趣她,即将恼羞成怒炸毛时及时开口:“这事怪我这个当娘的,只顾着让你跟着师傅们学这儿学那儿的,忘了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沈云归不解。

平宜公主神秘一笑:“按照大蔚的风俗,这种玉簪,尤其是自己亲手雕刻的玉簪,多为男女定情之物,你送这东西,不怕砚之误会吗?”

“……”

沈云归闹了个大红脸,没想到还有这一茬:“那我,那我方才将舅舅的玉簪送给娘娘时,阿娘你怎么不提醒我?”

平宜公主笑眯眯地捏了捏小女儿泛红的脸颊:“晚辈送长辈,你送给娘娘,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对娘娘有什么非分之想?”

沈云归脸颊冒着热气,一时连要将平宜公主的手挥下去的事都忘了,干巴巴道:“可那是舅舅的东西,他一向注意与娘娘的距离,我拿他的东西送了娘娘,也没关系?”

尤其是那还是她皇帝舅舅亲自雕的。

亲自雕的。

沈云归脑子里“轰”的一声,无限循环着这四个字。

平宜公主不知内情,没往深处想:“皇兄素来不爱戴这种东西,我也没见他戴过,约莫是哪里献上去的东西,是哪位妃子做的也说不定,最后叫你看中了,送给娘娘倒也没什么。”

沈云归的大脑仍是一片空白,带着面上的红色都退了不少,呆呆愣愣的,再次看笑了平宜公主,又揉了揉她的面颊:“怎么傻了?你们姐妹几个,平日里竟也不聊这些事儿吗?”

谁会,谁会聊这种事啊。

沈云归的大脑分出点精神回应平宜公主,她还没出声,一旁的胡嬷嬷看不下去了,笑道:“公主莫要打趣郡主了,瞧这小脸红的。”

连带着笑意吟吟的迎秋,马车里笑声一片。

沈云归挂着恼羞成怒的笑,暗自惊出了冷汗,睫毛不安地颤了颤。

陛下送给太后的那支玉簪,也是单纯的晚辈孝敬长辈吗?

沈云归突然发现一个以往被她忽视的问题。

从她幼时起,皇帝让她代为送礼的理由都是因为东西只有一样,怕后宫嫔妃看了拈酸吃醋。

先帝有段时间曾独宠过一名安贵妃,什么奇珍异宝都往她宫里送,后宫拈酸吃醋的多了,冲着安贵妃去的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导致安贵妃最后毁了容,被先帝忘在冷宫,自尽而亡。

她自小行走宫廷,知道这么个事,听了皇帝的话,也觉得是这么个理,故而从小到大也没想过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想想,她这位舅舅素来是个会端水的,后宫这么些人,除了太后,谁没从他那里得到过一两件独一份的东西?

怎么到了太后这li就得偷偷摸摸,便是珍宝只有一样,太后为长辈,后宫掌权第一人,献给她不是理所当然?后宫嫔妃皆是晚辈,哪里来的拈酸吃醋?

太后性子又温和,一些活泼的嫔妃去她那里卖卖好撒撒娇,想要什么太后都给了,也没吝啬过。论拈酸吃醋,怎么也吃不到这位她们该叫母后的人身上去吧?

送太后的这些东西,为何就不能光明正大的送?

何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虽然用于眼下这样的场景不太对,但平宜公主一番话,却是实实在在将沈云归打懵了。

沈云归蓦然心惊。

龙椅上坐着的那位风光霁月,素以圣贤为人称道的皇帝陛下,不会真的对他的继母起了什么心思吧?

沈云归暗骂自己一声大逆不道,有一瞬间甚至想抽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

平宜公主见她还在发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还在纠结送不送?”

沈云归思绪一顿,瞬间回神,连连摇头:“不送了不送了,阿娘都这么说了,我若送了,岂不是平白惹些误会。”

平宜公主面上闪过几丝失望,还是笑了笑:“是了,阿娘也是怕你东西送出去,让砚之误会了不好。”

沈云归的心情全被秦阳与太后的事勾去,即便后来平宜公主又拉着她讲了些别的事情,她也只是勉强打起精神随意应付了过去。

这种心惊胆战的念头,直到第二日她递信将徐年约到马场时,都还没完全消失。

徐年是今日一大早才知道沈云归将地方约在了马场。

他见着她时,她正牵着马,直愣愣地望着马头发呆,与骏马大眼瞪小眼。

直到徐年过去,她才惊醒一般,径直将缰绳放进他手里。

徐年下意识握紧缰绳,疑惑偏头:“这是?”

“送你了!”沈云归道,打起精神,翻身上了迎秋手里牵着的马,“这汗血宝马,抵半个救命之恩,可以吗?”

她翻身上马的瞬间,迎秋也自觉地退至一旁,只在不远不近处瞧着两人。

半个救命之恩?

徐年有些心虚,躲开沈云归的视线侧头打量了一番身旁的马匹,体型饱满优美,四肢修长。

是一匹已经被驯服过的汗血宝马。

这就是她那晚所说的,从定国公那里得来的东西。

他对这突如其来,不该有的回报感到略微不安,故意笑道:“若是我说不可以,郡主岂不是要收回这匹马?”

“那倒不是。”沈云归笑的肆意,“若不能抵半个救命之恩,我便默认抵了这一次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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