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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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眼可怎么办？”铃兰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难道她还能打了龙种不成？
沉默了许久, 温妃终于还是认命了，“报上去罢。”
铃兰顿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自主子一时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股执拗劲儿一上来可就完了。
仿佛生怕她再反悔似的，铃兰赶忙就将这事儿报至承乾宫，紧随其后赏赐就来了，一串奴才出出，瞬间正殿的桌子上都堆满了。
延禧宫内的几个小主瞧着这情形是无不艳羡泛酸, 可温妃这个正主儿却是瞧都不带多瞧一眼的，反倒大门一关将些欲要来探望奉承的小主们都挡在了外头，一如既往缩在屋子里头见不着个模样。
不出预料, 紧接着没一会儿的功夫里头就又传出了木鱼声, 偶尔铃兰开门出入端茶送水的间隙还能隐约听见一丝诵经念咒的声音。
“还真是跑宫里吃斋念佛来了？”通贵人嗤一声, 嘀咕道：“真这般清心寡欲倒是宫作甚？索『性』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多清净呢。”
可不是说。
惠嫔正暗暗附和呢，就见通贵人扭着小腰走了, 路过她身边时还似非地跟身边的丫头说道：“说说这人，既是一心向佛何苦还非要占着这么个位子呢？”
等反应过来这话里头暗含的意思时, 人都已经走远了。
惠嫔只得冷冷地瞥了眼宽敞大气的正殿，又瞧了瞧自个儿住的这寒酸的偏殿, 心里头的恼恨憋屈更甚。
这个温妃可不就是占了她的位子？
原本这延禧宫的正殿是属于她的，结果被温妃霸占了这么久！
最重要的是, 如今她虽是重新回到了嫔位，可上头却不曾提迁宫一事！倘若她的延禧宫不曾被温妃霸占, 如今又哪里还需如此费劲？堂堂一个一宫主位娘娘，竟落得个屈居偏殿寄人篱的境地，连带着一个才宫没两年的小贵人都敢当面讽刺她了，可真真是个天大的话！
惠嫔只气得脸『色』铁青, 盯着扇紧闭的大门问道：“可曾听见她这嘴里一直念的是什么经？本宫怎么隐约听着不像是什么正经经文呢？”一天天神神叨叨的，究竟是拜的什么佛念的什么经？
翠玉拧着眉头若思，忽而灵光一闪，“是《往生咒》！”
“《往生咒》？”惠嫔愣了愣，“东不是消除业障超度亡灵才会念的？她……她莫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不等旁人接话呢，她自个儿就一脸讽刺鄙夷地了，“原还当她真是什么善男信女虔诚拜佛呢，原来竟是亏心事干得太多了，只怕是夜里睡不着觉了吧？难怪不敢直接绞了头发遁入空门侍奉佛祖去，佛祖看见她都得嫌脏了眼睛吧？”
“佛祖就该开开眼，降一道天雷劈了她才好。”惠嫔颇些遗憾地望了望天空，又说道：“说能不能法子将她干的脏事儿挖出来？她能如此日日念咒不断，可见必定是心魔缠身不得安宁了，背地里不定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呢，宫里头如何能容得这样一个恶鬼般的人物？”
翠玉却思忖道：“她打从宫以来就这样了，就算是当真点什么事儿恐怕也跟宫里头无关，一则咱们也没样大的能耐『插』手到人里去，二则既是与皇无关之事，皇上也未必就会如何责罚于她，毕竟她姓钮祜禄……况且本也不会轮到她当皇贵妃甚至皇后，德行方面还得要多方考量，一个普通的妃子罢了，就更不会管着人过去的事儿了。”
简而言之也就是说，极可能到头来也不过就是吃力不讨好罢了。
远远儿地看见这主仆两个又在嘀嘀咕咕些什么，戴佳氏意识紧了紧怀里的小七，悄悄扭头钻自个儿房里去了。
总觉惠嫔些“阴”，明明也不曾对她做过什么，可每每看见惠嫔她就觉浑身不舒服，好搬……
低头看着儿子软乎乎的小脸儿，戴佳氏的心不由就软成了一汪水，可紧接着目光落在儿子的腿上，眼眶却又忽的变红了，心中愈发蠢蠢欲动。
她的小七天生就是这样一副身子，以后会如何当真不敢，皇上这个亲阿玛还在时或许还尚且好过些，可等到皇上百年之后呢？生来残疾的小七如何能得到新皇的重用？若是连这点兄弟情分都远落于旁人之后，将来还能指望个什么呢？怕是能活活憋屈。
思及此，戴佳氏就不禁落泪来，又到日日热热闹闹的承乾宫，心里头就暗暗拿定了主意。
哪怕是『舔』着脸硬凑上去她也得试着为儿子努力一番才是，太子将皇贵妃视为亲额娘一般，待阿哥亦极其宠爱，还懿贵妃、荣妃、宜妃、卫贵人几个，哪个膝没阿哥？若是小七能够跟这么多兄弟处好关系，未来她也就不必担心什么了，不求什么权势地位，别叫小七被人欺负上门她也就满足了。
戴佳氏是个生『性』腼腆胆怯的，但为了自己的儿子，她还当真就一咬牙豁出去脸皮赖到承乾宫去了。
姐妹几个正沉『迷』于搓麻将，几个孩子外带一条已长得威风凛凛的大狗就在院子里屋子里出出闹着呢，俨一副热闹活泼的景象，与外头日渐寒冷的天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叫人打眼一瞧就顿生慨，莫名觉心里头也暖融融的。
忽而听见奴才禀报说戴贵人来了，姐妹几个皆不免一阵愣神。
“她向来不爱出门的人，倒算是稀客了，别是出了什么事儿吧？”荣妃诧异地说道，她是几个人里头宫最早的，对戴佳氏自了解更深一些，也更熟络些。
林诗语就叫了声，拉了旁边看着的卫贵人说道：“先玩着，我瞧瞧她是不是什么事儿。”
“如此我可就不客气了。”宜妃一脸不怀好意地瞅了卫贵人一眼，哼一声，搓搓小手儿一副准备大杀特杀的架势。
对面的佟芷兰就看上好戏了，戏谑道：“完了完了，新欢撞上旧爱了。”
卫贵人故作苦着脸讨饶，“宜妃娘娘手留情，我这拢共就这么点儿底，好歹给我小八留点口粮钱罢。”
引得人争风吃醋的罪魁祸首林诗语却反倒嫌不够似的，硬是在旁拱了一把火，“不必怕她，赢了算的输了算我的！”
“好啊，我可真不客气了，我小格格的脂粉钱就从这儿出了！”宜妃顿时柳眉倒竖，咬牙切齿一脸凶悍，语气里头股子酸味儿却恨不得要将众人的牙都给酸倒了。
没门就听见里头叽叽哇哇的嘈杂声，等了门之后就更是大开眼界了，几位娘娘围了一桌子杀气腾腾不说，手边是各『色』零嘴儿，脚地面上甚至还瓜子皮！
这……这当真是皇贵妃娘娘的宫殿？这几位当真是平日里高高在上优雅端庄的娘娘？
戴佳氏人都傻了，隐约仿佛觉什么东“啪叽”一碎了。
“皇……”
“行了抱着孩子就不必多礼了，坐说话罢。”林诗语坐在炕上，指了指旁边的位子示意她坐，见她一脸神情恍惚的样子还纳罕呢，“怎么这副表情？可是什么事儿？”说话间还特意多瞧了孩子几眼，见孩子面『色』红润眼睛神也就安心多了。
“没，没事……就是……就是……”就是了半天也没憋出来一个字儿，反倒是将自己的脸给憋得通红。
见她这模样，林诗语还当是什么大状况呢，顿时就正了正脸『色』，“别急，慢慢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好歹也得叫本宫弄清楚了才能帮啊。”
戴佳氏清楚地觉到自己的脸都烫手了，默默低头去看着怀里的儿子，怯生生地说道：“婢妾无事，只是……只是闲来无事，晓娘娘这儿孩子多，故而……故而带着小七来串个门儿……孩子大了些愈发活泼好动了，偏婢妾屋里也没个玩伴……”
越说这声音就越弱了去，浑身上都透着份发自骨子里的局促怯懦。
这样一个『性』子的人，能上门说出这样一番话就已是浓浓的违和扑面而来了。
林诗语颇为诧异地瞧了她两眼，目光落在胤佑的身上，忽而仿佛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胤小！不许欺负小八！”余光一扫就看见自胖儿子又在偷『摸』拧小八的腮帮子，林诗语当即美眸一瞪，上手拧了拧他的腮帮子咬牙道：“疼不疼？怎么总是喜欢偷偷欺负小八？小八的脸都被拧红了！”
一点都不疼。
额娘惯来雷声大雨点小，吓唬谁呢？
就仿佛被蚊子叮了一似的，胤小完全不痛不痒，不过面上却还是佯装乖巧地低头，一脸“我错了”的样子摆了出来，却愈发气得林诗语脑仁儿疼。
这小子但凡抓着点机会就要偷『摸』欺负欺负小八，拧腮帮子、掐屁屁、揪揪呆『毛』……每每被抓着被训了就利索认错，但是一回仍再犯！
总体概括就是——认错贼快，不悔改！
看了眼仍在咧着嘴咯咯傻乐的小八，林诗语默默扶了扶额，真真是冤。
“哥……”小六是费了一番功夫从地毯上爬起来一扑在他的身上，指了指一堆拼图，甜甜地了，“玩。”
胤小顿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温柔地『摸』『摸』他的小脑瓜，“好，哥陪玩。”
正牵着瘦小的弟弟要去玩拼图呢，头胤祉又不干了，“拼图什么好玩的，弟我们去堆雪人打雪仗啊！”
“小六不能出门吹冷风。”胤小一屁股坐在了地摊上，头也没抬回了一句，冷不丁脑瓜子后头的小揪揪又被抓住了。
“陪我玩陪我玩陪我玩……”
又来了又来了，唐玄奘又开始念经了！
胤小一脸麻木毫无反应，倒是旁边的小六不乐意了，小手“啪”一拍在胤祉的手上，“三哥，坏！”
“就道维护哥，我也是哥哥呢。”胤祉不满地嘟嘟囔囔，却到底也不曾对小六如何，显也是道让着点体弱多病的弟弟呢。
见胤祺也跟着坐来一起玩起了拼图，胤祉也无法，只得也跟着凑上来了，嘴里还一直嘟嘟囔囔叨叨个没完，一会儿“这里错了”，一会儿“应该这样”……但事实每每证明，这小子纯粹就是个扯后腿的，字概括也就是传说中的“人菜瘾大”。
三个弟弟被他给气得不行，小咬牙切齿揍人，小五小六更是抓耳挠腮气得快哭了。
也就只屁事儿不懂的小八还坐在旁边干瞪眼，嘴里“啊啊呜呜”的也不在叫唤些什么呢，不过听调调儿应是挺不满的，隐隐还透着股委屈着急。
可惜没哪个哥哥搭理他，谁叫他还小呢？
不过句话说得好——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几个哥哥不理他，小八就自个儿爬着凑了上去，歪头瞅了半晌也不曾瞅明白哥哥们在玩什么，这就叫人更好奇了，小手伸过去一扑腾，顿时才拼了一小块的图就被他给抓散了。
“胤禩！”
“八弟！”
几个哥哥怒目而视，胤小八却一屁股坐了来，拍着小手咯咯傻乐，口水顺着嘴角滴滴答答。
蠢了。
胤小皱眉，一脸嫌弃地撇嘴。
几个孩子吵吵闹闹能折腾，但股子亲密热闹的劲儿却叫人看着心里头软软的，也勾人得。
就见戴佳氏怀里的小七已经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挣扎着要往兄弟几个头扑，“玩……玩……”
戴佳氏鼻子一酸，心要放孩子去，可却又些不放心，毕竟几个孩子早就玩熟了的，跟小七却连见都不曾见过几回，万一认生排斥怎么办呢？
“小，带小七弟弟一起玩去。”林诗语喊了一声，又问她：“小七开始学走路了不曾？”
“还不曾，这腿……”戴佳氏垂了眼帘，哽咽道：“太医说了，这腿日后行走多了就会带着脊柱弯曲，会疼的，婢妾……婢妾实在是心疼……”
肯定疼啊，能不疼吗？这一疼起来连成年人都难以忍受呢。
林诗语『摸』了『摸』小七的脸，叹道：“也不能叫他一辈子瘫在床上不动弹啊，比起忍痛却能自由外出行走、能够正常上学办差娶妻生子来说，一辈子躺在床上当个废人才是真正的残忍。”
历上的老七能够奔赴战场，她就相信这孩子必定是个『性』格坚毅自尊心极强的，必不会成为一个躺在床上等人伺候的废物。
“罢了，看给孩子急的，先将他放去跟兄弟们一起玩着罢。”
戴佳氏依言将儿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胤小的身边，转头坐回到炕上却仍是心不在焉，恨不得不错眼地盯着孩子瞧。
不过显她是多虑了，几个孩子虽说跟小七不大熟，但态度也都还挺友善的，尤其是大一些的胤祉和胤小，一边玩着拼图还一边教小七这个要怎么玩怎么放，教了几嘴之后就开始打发他在一堆碎片里头寻找一块了，直接就带着他一起融入了来。
虽说十回里头□□回都是错的，但小七显是玩得挺得劲儿的，一会儿苦思冥一会儿抓耳挠腮的，小脸儿上的表情丰富极了，显而易见比平日里活泼兴奋得多。
看着这一幕，戴佳氏的眼睛又红了，再一次定决心，日后闲着没事儿就『舔』着脸凑过来罢！
“好了就放心罢，孩子们都是好孩子，不会欺负小七的，旁边还这么多奴才看护着呢，出不了什么事儿。”林诗语站起身来，着拉了她的手往姐妹几个儿去了，“他们玩他们的，咱们玩咱们的，谁也不耽误谁。”
一个皇贵妃一个贵妃再带两个妃位娘娘，就连同样是贵人的卫氏都比她要得宠得多，这一时之间戴佳氏真真是手脚都不该往哪儿放好了，又尴尬又局促，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惹着自己招惹不起的人，整个人坐在旁边腰板儿都直挺挺的，跟块木头似的瞧着别提多难受了。
看见她这副模样，卫贵人不禁就到了自个儿初时投靠过来时的情景，一时心中慨，起身说道：“皇贵妃娘娘玩罢，我陪戴贵人说会儿话。”说着就坐到她旁边去了。
林诗语就着点点头，坐来重新加入了战局。
论温柔体贴没人比卫氏更好了，且两人位份一样，戴佳氏跟她相处起来也没么拘束胆怯。
果，没一会儿功夫戴佳氏的状况就肉眼可见的放松多了，话题围绕在孩子身上聊着聊着就熟络了起来。
不出料，打从这日之后承乾宫里又多了一对母子，戴佳氏仍是怯生生的，跟小白兔似的胆小又爱红眼睛，并不敢对着高位的娘娘们太过没大没小，倒是小七跟兄弟们处得是顺利，没两天的功夫急起来都能互相推搡啃咬了。
天气愈发冷得邪门儿，整个后宫被冰雪覆盖着处处都透着股寂冷的气息，却唯独承乾宫是个例外，女人的嬉嗔怒、孩子们追逐打闹吵吵嚷嚷……终日欢声语不断，充斥着满满的人间烟火的气息，平淡温馨又不乏乐趣，亦不究竟羡煞了多少人。
只不过……
“热闹是热闹了，就是这地儿仿佛显得小了些。”才送走了姐妹几个和孩子们，看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大殿林诗语就不由得道：“若是日后再多几个人，本宫怕是少不得要向皇上求个情将这承乾宫再扩张一倍出去呢。”
听闻这话涟漪也跟着了起来，打趣道：“按着如今这情形来看，第二张麻将桌子怕是早晚得支起来了，再若是添上几个孩子……娘娘的确是该考虑将承乾宫拆了重新盖一个更大的才行。”
“孩子就算了，等再过个两三年三年，这几个小子就该一个接一个都上学去了，哪里还这闲工夫傻玩傻乐呢？”戳戳臭小子的肥脸，林诗语不禁幸灾乐祸地了，“拢共也就松快这么几年，瞧瞧保清和保成，这一天天累成什么样儿了，还动不动就要挨揍。”
胤小就撇撇嘴，暗暗翻了个白眼儿。
您怕是要失望了，谁挨揍您儿子都不会挨揍，学过一辈子的人还能输给些小鬼头？再者说，好歹爷也是做过皇帝的人呢！
信心十足的胤小显是忽略了，些东纵能够融会贯通学以致用，可却不一定还能够清清楚楚地记得原文原话啊……小孩子才开始上学，最重要的就是朗读、背诵！
能不能逃得过被打手心揍屁股的命运，这可就真不好说了。
林诗语就抱着手炉往炕上一歪，忽而起来一件事儿，就随口问道：“本宫觉仿佛段时日不曾见着玉儿了，是本宫记岔了还是真这么回事儿？”
涟漪愣了愣，扒拉扒拉手指头一算，“好像还真是……上回二姑娘宫应当是半个月前了。”
这可不对啊，成亲之后没了顾忌，玉儿基本上最多不会超过十天就要来一回的。
思及此，林诗语就皱眉了，“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儿？”
“应当不会吧？许是快过年了二姑娘忙得，毕竟如今二姑娘也是府里的当太太了，年根底琐事繁多也属实正常，娘娘别自个儿胡思『乱』了。”余嬷嬷安抚道：“明儿一早奴婢去崔府瞧瞧，娘娘就且安心罢。”
“也好，明日一早就亲自去一趟罢，希望是本宫多了。”
而，事与愿违。
这回还真不是林诗语多了，而是真出了点意不到的状况。
“二姑娘这几日一直卧床呢……”
听到这话，林诗语当即就急了，一叠声问道：“究竟是哪里的病？大夫怎么说的？如今她人怎么样了？”
余嬷嬷面带愠怒道：“哪里是病了呢？二姑娘就是被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