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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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说知女莫若母。
女儿她亲生的, 她还能不知道女儿个什么『性』子？向来最心软最看重感情的一个人。
可眼下看着女儿的这副模样，听着这看似平静的, 赫舍里氏却莫名有些慌『乱』起来，当即眼泪下来了。
“怎么能这样跟额娘说？额娘亲生的，额娘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这样可真真在拿刀子扎额娘的心了……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如今也自己做了额娘的人了，怎么却反倒不懂事了呢？哪有做额娘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这说像人吗？可真真要气死我啊！”
赫舍里氏死死捂着自己的胸口哭死去活来，仿佛真被伤到胸口疼似的, 满脸满眼具毫保留地显现出了她的谴责、震惊、痛心，不知情的看到这一幕只怕还真当她个被不孝女伤透了的可怜母亲呢。
然而佟芷兰却冷冷地笑了笑，“正为我也做了额娘的人才更能懂一个真正的母亲的心, 有任何一个真心爱护孩子的母亲会愿意将自己的孩子置于危险之中, 只恨不将孩子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倾尽所有护佑终身, 甚至哪怕为此豁出去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一个母亲之于孩子的爱不计代价不惜一切的，但却也不可否认, 这个世上的确还有那不爱孩子的母亲。当然了，也或许只我有那个福分罢了, 或许额娘对于隆科多来说也一个好母亲。”
“…………”赫舍里氏愈发委屈不行，哭道：“我承认我比较偏心隆科多, 可也我亲生的，我怎么会不疼呢？这回的事儿我事先当真不知情啊, 阿玛连我瞒着，还事后我才回过味儿来……”
“况且, 况且阿玛不也叫我带嘱咐了吗？可见家里在意和六阿哥的，到如今已经平安度过了又何苦还如此钻牛角尖呢？为这点误会闹跟家里起嫌隙当真值吗？”
嘱咐？嘱咐一句别『乱』跑别接触人能够避免被传染了？后头这句更可笑了，这意思说，反正们也事儿别计较了？
“合着反倒我心胸狭隘爱计较了？”佟芷兰真被气笑了, 『揉』了『揉』自己疼要裂似的脑袋，力道：“本宫不想再这一点与额娘争论什么，说正经的罢，此事们究竟想如何善后？”
按着她的猜测，指不定阿玛怕想找什么替罪羔羊呢，甚至极有可能已经安排好了线索，等着表哥去深挖呢，只不知这一箭又盯上了哪只雕……表哥不会被糊弄到她说不准，但她却知道一个道理，纸包不住火的，或早或晚，总归要烧起来的。
“按着本宫对皇上的了解，早点自个儿去自首尚且还好一些，果断些舍弃掉权势退回盛京去好歹能够保全大伙儿的『性』命，若犯下这样大的罪之后还敢用什么小手段企图栽赃他人将皇上当猴儿耍，等后皇上知真相怕姑姑再世也难保阿玛的命了。”
“说什么？”赫舍里氏惊声尖叫起来，“叫阿玛去自首？疯了不成！咱们家历经几代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权势地位，怎么能随意说舍弃舍弃？只要安排好后路能出什么岔子？”
“再者说后不小心被皇上知晓了真相又如何？只要平安度过了这一两年，到时候皇上的气早消了，毕竟子他们还活好好儿的，哪里犯着非要阿玛抵命了？这丫头……事到如今不说想想法子帮忙摆平麻烦抹除嫌疑，反倒瞎出什么馊主意，这会儿叫阿玛去自首究竟怎么想的？”
顿了顿，赫舍里氏忽而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愕地看着她，“我知道了，这心里头恨上阿玛了？恨他将和六阿哥置于危险之中，这想报复他？怎么能这样？他可亲阿玛啊！”
“再者说算恨他，可还有弟弟呢？连亲弟弟不想管了？若阿玛倒了，佟家了权势，叫弟弟可怎么办啊！这狠心的丫头怎么能这样呢？怎么变成这样了呢？一家人哪里来的隔夜仇，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何至于此？何至于如此啊！”
佟芷兰愣愣地看着她，半晌能说出一个字来，胸口仿佛针扎似的疼，脸上却莫名『露』出了一抹笑意来。
只那笑却怎么看怎么怪异，像听见了什么大的笑一般倍感好笑，又像受尽了委屈一般，满酸楚悲戚。
眼里一片温热，心底却一片凉意彻骨，刹那间，仿佛真真体会到了何为心如死灰。
“够了。”佟芷兰缓缓闭上了眼，狠狠将那片温热湿意压了下去，“该说的该劝的本宫已尽心为之，要怎么想怎么做随们，佟家请回罢，往后不必再往宫里递牌子了。”
赫舍里氏呆住了，“这什么意思？竟连自己的家族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要了？兰儿！别犟了，有家族的支撑在宫里能有什么好呢？回头连骨头被人啃不剩什么了，连皇上也不会再多瞧一眼，这何苦呢！”
看似苦口婆心的一番言语，实则却不过威胁警告罢了。
动之情行不通，索『性』想用利益捆绑『逼』她屈服原谅？还怕她去告密呢？
佟芷兰已经有精力想那么多，脑袋一阵一阵的晕眩令她倍感疲乏折磨，强撑着扬声喊了一句，“来人，送佟家出宫！”
“娘娘？”思月最快进来的，看见自家主子满脸煞的模样顿觉不妙，赶紧的招招手叫奴才们将赫舍里氏强行送了出去，一面又吩咐人去请医，“娘娘，奴婢扶您去床上歇着吧？”
两个宫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将她送进了里间躺下，谁想冷不丁一阵咳嗽却带出来一口殷红的血水……
“娘娘！”思月几乎要被吓疯了，赶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拭，那手止不住的在颤抖着，眼泪已决堤般喷涌而出，“医马上到……马上到了……快去催催！快点的！”
旁边仿佛被吓傻了的小丫头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蹿了出去，一路跑一路涕泪横流。
“不必担心，一口血吐出来我这心里头仿佛反倒松快多了。”佟芷兰神『色』平静地笑笑，却仍难掩虚弱，感受到脑袋愈发昏沉，说道：“叫旁人伺候在这儿行了，去仔细看护好小六，若……有什么不好，将小六交给皇贵妃娘娘……”
“娘娘！”
在永寿宫母女二人决裂之时，同一时间内承乾宫却一片温馨。
打从知晓胤禛染上花那一刻起，林家几口人这颗心放下去过，父子两个那急嘴角燎泡口腔溃疡，这几年已经不怎么爱生病的林如海也一下子倒了，头脑昏沉烧了好几，眼瞧着那张俊脸瘦凹陷了下去，哪里还有一丝探花郎的风采呢？
林黛玉更受不住刺激当场晕死了过去，醒来之后亦止不住泪洗面，眼巴巴地盯着宫里却如何也踏不进一步，更别提能帮上什么忙了，如此一来不免更加叫人倍感煎熬。
思来想去，便只能斋戒沐浴虔诚诵经祈福罢了。
承乾宫封了多少她在小佛堂跪了多少，等好不容易平安解封之时，她这身上已瘦剩几两肉了，瞧着仿佛一阵风来要化为一阵青烟随风而去似的。
当然了，林诗语也差不多这模样，姐妹两个抱一下还嫌对方硌慌呢。
“幸亏老保佑，可真真急死个人了。”林黛玉擦了擦眼泪，将小外甥抱在怀里不禁心疼道：“经过这么一遭孩子瘦了，姐姐给孩子好好补补罢。”
掉了点肉不假，可……
“瞧瞧他这脸，包子有他圆润，还有那小屁股，一巴掌拍下去能弹一弹，肚子整鼓跟个小西瓜似的……这模样了再补下去可真要变成个球了。”突然想到当初康熙吐槽小保成的，林诗语笑了，“踢一脚滚着走，说的可不他。”
胤小四很淡定地抱着糕点啃，动作丝毫带停顿的。
打从出生起到现在被嫌弃还少吗？爷早已麻木不仁。
“倒该好好补补了才。”林诗语皱着眉头满脸心疼，嘴里却嫌弃道：“瞧着想羽化登仙还怎么着？这厌倦凡尘俗世了？下回见着若还这般模样我可要生气了。”
林黛玉却一点儿也不惧她，甚至还了她一眼哼哼道：“姐姐倒先低头看看自个儿，还说我呢？下回进宫看见姐姐还这般模样我不理姐姐了。”
好家伙，可长能耐了。
林诗语不禁笑骂一句，又说道：“行了行了，姐姐知晓了，咱们一起长胖。”
“……”真腻歪。
正酸溜溜儿的暗自吐槽呢，谁知哪里却又招了他亲娘的眼。
“别吃了，瞧瞧这肚子，今儿练习走路了不曾？整里睡醒了吃吃饱了睡，死活不肯多动弹一下，可懒死了。余嬷嬷，带着他去外头动弹动弹，可别惯着他，这懒筋也该抽一抽了，整里躺着坐着不肯活动，瞧他个头不不怎么见长？尽横着长了。”
老人比较溺爱孩子，整个承乾宫里最宠溺他的属余嬷嬷了。
可眼下一听这，余嬷嬷却不由正了脸『色』，连忙说道：“娘娘放心，奴婢知晓了，奴婢一定不会叫小阿哥偷懒的。”咱们家小阿哥一定长高高，可不能个小矮子！
胤小四也愣了愣，下意识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小短腿儿，一时犯起了愁。
好像……真挺短的？
难道犯懒不爱动弹当真会影响长个头？
记忆中老八好似个头还不矮，若将来他有老八高，那岂不要被笑死了？他还怎么端起来欺……收拾老八？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画面——矮胖矮胖的他仰头对着高瘦高瘦的老八叽叽歪歪指指点点……
胤小四的脸绿了，当机立断放下手里软糯香甜的糕点乖乖随着余嬷嬷走了出去。
爷怎么能比老八差？论哪方面，方方面面他要完美碾压老八才行！
等等……小短腿儿猛地一顿，被死敌冲昏头脑的胤小四猛然回过味儿来。
练习走路不应该在屋子里头吗？额娘其实只随意找个借口打发他吧？
可，为何要特意避他一个小孩儿说？
胤小四的心里又不禁犯起了嘀咕，那股子隐隐约约的不安再度袭来。
屋子里林黛玉也纳罕问呢，却听她姐姐奈道：“小四如今会说了，偏小孩子家又不知轻重，回头别听着什么到外头张嘴胡咧咧了，那我可真想哭地儿哭了。”
“这倒，小孩子不懂事避些也好。”林黛玉了然点头，又问道：“姐姐有什么要紧的事如此慎重？”
“前些子康亲王率军回京听说了吧？”
“自然，那么大的阵仗呢。”
林诗语抱着茶碗思忖着，轻声说道：“随同康亲王一同回京的还有个叫戴梓的人，如今被皇上任命为翰林院侍讲，入值南书房……这戴梓不仅通兵法懂文，对机械制造亦十分有研究，称上个难的博学多才之人，与黄先生亦难的志趣相投……”
可巧，这还刚好跟修能凑到一处去了，这意思叫修能私下制造机会促使其二人相识吧？
虽不知姐姐究竟想做什么，但出于本能的信任，林黛玉亦并未多追问什么，只点点头表示会意。
戴梓究竟个什么人物呢？那可清朝的火器制造专家，若与黄履庄那个精通光学力学数学热力学等多种学科、且还满脑子马行空极具创造力的发家凑到一处，能碰撞出什么火花来还不好说呢。
原本她还在琢磨该如何不动声『色』的促使戴梓和黄履庄相识，她可不想轻易接触朝臣，免叫康熙生疑，倒万万想到这戴梓刚好与自家的亲妹夫同为翰林院侍讲，如此一来可省事多了。
简单交代过两句之后，姐妹二人岔这个题聊起了家常，这才知薛宝钗快生了。
“可好，看来我这又要出血了。”林诗语不由笑了起来，转头吩咐涟漪准备礼物去了，又问道：“一直也听说迎春探春惜春她们的喜讯，如今怎么样了？迎春的年纪可当真不小了。”
虽说还未到双十，这搁后世还个正鲜嫩的小姑娘呢，可在这个时候成那十足的老姑娘了，说来也怪奈的。
林黛玉的眉头却微微蹙起，“要说子过倒也不算差，只这婚事却真真犯了老大难……自幼娇养长大的姑娘，后头虽说家里败落了可却也哪个当真叫她们吃什么苦头，最辛苦些的探春也不过管个家里的支吃喝，平里洗衣做饭还有个婆子专门干着，迎春和惜春跟着琏表哥他们两口子那子更加舒服多了，不比过去的富贵豪华却也好歹还有个丫头端茶倒水。”
若嫁进那平民之家，这几个姐妹必定摆弄不来那柴米油盐的农家生活，再想想那臭烘烘的家禽、那面朝黄土背朝的辛苦『操』劳，哪个能舍？再者说姐妹们那副身娇体弱的模样，到时候恐怕家里一年到头的收成还不够买『药』吃的呢。
可想往上择却也不容易，相较之下最好的仿佛也商贾之家，可一旦嫁了商户那将来孩子法子科举出仕了……高不成低不。
林诗语的脑海中不由冒出这样一句，仔细一想可不如此吗？
“说到这事儿我倒想起来了，在前几那会儿，赵姨娘竟然还想将探春嫁给一个什么地主老爷做小妾，为了那一千两银子！”提起来林黛玉还止不住的咬牙切齿呢，“那地主老爷四十多岁的人了，家里有妻有子还有几房小妾，说她怎么想的？一千两银子想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一户人家？”
“二舅舅家也不曾穷到短了她的吃喝，如今宝玉还在宝姐姐的帮扶下了个铺子卖胭脂补贴家用呢，我瞧着那生意挺红火的，真差了这一千两银子不成？宝姐姐家底子丰厚又不至于眼皮子浅到惦记宝玉挣的那点儿银钱，说到底赵姨娘也不过为了她儿子，想方设法往自个儿怀里搂银子罢了，真真气死我了！幸亏二舅舅还不曾老糊涂，否则探春真被她给坑死了。”
这还真叫人可说了，一朝碰上“利益”二字，牛鬼蛇神可不该显形了。
薛宝钗如此，探春亦如此，索『性』家里也并不全糊涂混账人，子虽难免鸡飞狗跳却好歹也能过下去。
“赵姨娘这『性』子一点儿也改，还那般招人嫌。”收拾完礼物回来的涟漪忍不住顺口吐槽了一嘴，说道：“探春姑娘虽不个好拿捏的，奈何那浑人占了一个生母的名头……真幸亏二老爷拎清了。”
“娘娘。”
门外猛地传来小喜子的声音。
“进。”
“娘娘，永寿宫来人禀报，懿贵妃又吐血晕死过去了。”
林诗语大惊失『色』，“又出什么事儿了？”
“娘娘忘了，今儿佟家进宫的子。”涟漪适时提醒了一句。
，指定娘家又干什么蠢事儿了。
林诗语忍不住为那可怜的小姑娘深深叹了口气，对着自家妹妹说道：“先回罢，过两咱们姐妹两个再好好聊聊，这份礼物记着带给宝钗。”
才一脚踏出房门，一条腿被自家胖儿子抱住了。
“看，佟娘娘！”
“好好好，走罢小机灵鬼。”
到永寿宫时，医已经看过离了，问了思月才知，果然又被刺激到了。
“医可曾说家娘娘何时能醒来？”林诗语坐在了床边，看着不省人事的佟表妹狠狠皱起了眉头，“家娘娘怎么这样瘦弱憔悴了？”
思月抹着眼泪，说道：“这些子娘娘一直茶不思饭不想的，夜里也睡不安稳，每每总要惊醒好几回……医说娘娘悲怒交加又兼长期郁结于心，何时能醒来也实在说不准。”
难不成承乾宫封锁这段时又出什么事儿了？
林诗语正寻思着要不要找宜嫔荣嫔她们打听打听呢，刚好她们也先后到了，却谁想坐下一问却连连摇头，具一脸莫名。
又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见她还不曾醒来，林诗语等人也只好各自先回了，却谁想直到入夜也不曾看见永寿宫来报好消息，更万万叫人不曾想到的，这一倒下，佟芷兰整整昏睡了五之久。
平相处较好的姐妹几个急疯了，连康熙暂且放下政务陪在了她的身边，整个医院上上下下一例外具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万幸，终归还醒了过来。
“醒了好醒了好，可真真要吓死个人了。”进门果真看见她已睁了双眼，林诗语一时欢喜不已，加快脚步上前，口中嗔道：“大的事儿也不值当如此吃心啊，何至于将自个儿折腾成这副模样？”
“思月，扶我起来。”
林诗语还当她内急想解手呢，正想要出去避避，却谁想看见她扑通一声跪在了自个儿跟前，顿时给唬了一跳。
“这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事儿好好说了，何必如此？快起来说罢。”说着伸手想要搀扶她起来，却谁想被她给拒绝了。
“这一跪我应该的……我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