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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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活的日子仿佛夜之间变得煎熬起来。
打得到父亲已经动身的消息, 姐妹二人就是日夜翘首以盼，当真是体会了把何为度日如年。
这期间, 不出所料老太太还是亲自来了。
林诗语原还想带着妹妹避避，毕竟老太太不是旁人，这是嫡亲的外祖母，是正经的大辈，跟王夫人那个二舅母还不样，真要是正面对上了是绝无硬来的, 否则们两个小姑娘家顶着个“大不孝”的臭名声将来还要不要做人了呢？
谁曾想，老太太却是连大都没能进得来，直接就侍卫给挡住了, 问就句话——皇上令, 不准他人随意前来叨扰林姑娘。
可明明先前王熙凤还来了的。
贾母又还么不知道的呢？分明是皇上直关注着这头, 知晓了林家姐妹眼下的为难之处，故而索『性』句话帮人家解了围罢了。
明摆着的, 连个借口都无需刻意找，因为他是帝王, 这等小人物这等小事配叫他费心寻个借口小心将这脸面给兜起来？
贾母的脸『色』难看极了，手都颤抖了起来, 头次不禁产生了怀疑，贾嫔娘娘当真是得宠了吗？
贾母抿紧了单薄的唇, 皱纹横生沟壑遍布的苍老面庞阴沉沉的，看起来莫名多了几分可怖的气息, 然而坐马车里沉默了好半晌，却最终还是叹声，叫马车打道回府罢了。
宝玉是的心肝肉，纵是为了他豁出这条老命是愿意的, 可不能冒着拖累全族的风险公然违抗顶撞圣上的命令……娘娘大抵并不如他们所想象的那般得宠，真若出了点么岔子引得圣上震怒，娘娘怕心无力罢了。
宝玉……
“罢了，打发人请云姑娘来小住，还宝姑娘那儿，个人试试罢。”如今贾母能马当活马医了，自家孙儿的『性』子自问还是很了解的，或许对玉儿的确是那么几分不同，但其他的姐妹却是他放心里的，要能好好陪着他劝慰他没准儿是能够起些成效呢。
平日里遇上事儿还算几分精明的老太太此时此刻却仿佛全然不曾想到这样做会给女孩儿们带来么样的伤害，心惦记着的宝玉，拿着别人家同样金尊玉贵的女儿当玩具般肆意摆弄，真真是自私得很。
然而薛家还气头上，且薛宝钗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叫老太太如愿，最终史湘云稀里糊涂兴采烈的了。
打这之后老太太便再不曾来强人所难了，不过大抵还是想要修复关系，故而倒时常会叫王熙凤带着春姐妹前来玩耍，对此林家姐妹自然还是十分欢迎的，毕竟姐妹们都是通透人，来了不会说那叫人烦恼的人和事，处起来自是轻松愉悦。
正是多了姐妹们时常前来陪伴，这热闹起来才显得等待的日子没那么漫煎熬了，不知不觉间，林如海紧随着甄家之后便抵达了京城。
时隔数月，父女、姐弟几人再度相，情不自禁皆是红了双眼。
“姐姐！”林瑾煜兴奋得下子扑了上，恨不能多出双手来将两个姐姐同抱住，那副『毛』躁的模样已然全无平日的规矩礼仪，不过此时此刻却无人说教罢了。
打小姐弟人的感情便极为亲密，这还是破天荒头回分别呢，又是这样的时间，难怪他耐不住又流『露』出了小孩子的心『性』。
林诗语仔细上下打量了他眼，不禁叹道：“瑾儿这个头窜得可真快啊，再过不了两年都该赶上我了。”八岁的半大小子，脸蛋儿都还稚嫩着呢，白白嫩嫩的还带着些许婴儿肥，五官却生得格外精致，看来较之那贾家的凤凰蛋还更胜筹呢，了那股子娇娇怯怯的脂粉气，可是顺眼多了。
手里拉着幼弟，又抬头看自己的父亲。
身形依旧偏单薄清瘦了些，但却腰背挺拔，可精神气儿还是极好的，站那儿就透着股如兰似竹的气质……嘴角含笑，温润端方，便是眼角细小的纹路都未能损伤他的容貌，反倒更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林诗语就松了口气，笑道：“虽常书信报平安，可不能亲眼总是叫人放心不下，如今知晓父亲果真安好便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林如海又何尝不惦记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呢？恨不能『插』翅飞奔而来罢了，身为男子终究感情要更加内敛得多，此时此刻便是心中早已万分欢喜激动，却仍旧不忘端着“父亲”的身份，克制着生怕自个儿当众失态。
“父亲和瑾儿路风尘仆仆，还是先梳洗休息下吧，热水都早已备好了。”林黛玉不住的抹着眼泪，却是眉眼舒展神情轻快。
林如海点点头，“好。”
小喜子就立马上前引了父子二人前院内梳洗，众其他的小太监们则纷纷帮着跟随而来的林家仆进进出出的搬行李。
此番林如海调职回京，十八九日后就是要京城养老的了，故而可谓是举家搬迁，大抵除了那笨重的家具外能带的都带来了，仅仅就是藏书便装了足足上百口的箱子，再加上其他的老底儿家当，这行李眼都看不到头的。
林诗语正指挥着叫侍卫宫女们都搭把手呢，忽两个『妇』人走了过来，这才恍然拍脑儿——就说仿佛哪里不太对劲，竟是将两个姨娘给抛到脑后了。
周姨娘和陆姨娘规规矩矩的给姐妹二人了礼，大概是初入京城这样的地方，又或许是知晓此处已不是林家宅院，故而神情瞧着难免带了些许不安胆怯。
“两位姨娘快不必多礼。”林诗语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来，说道：“方才我着父亲和瑾儿了，可两位姨娘不曾花费心思，劳了。”
二人听闻这话才总算是暗自松了口气，脸上便『露』出了笑来。
“此番舟车劳顿想来两位姨娘都累狠了，且先好生歇歇罢。孙嬷嬷，带两位姨娘下。”
晚上家子团聚的时光自然是没们掺和的份儿了，二人懂规矩乖觉，林诗语自然不会亏待了们，另外叫厨房准备了桌子的美酒佳肴单独给们送了，又打着“奖赏”的名头叫人送了不料子首饰等物件，随同起过的还好些个丫头婆子，可谓是处处周全体贴了。
至周姨娘和陆姨娘都是十分满足兴的，愈发认定当初乖乖听了大姑娘的话是没错的，就与当初的主母般，这母女两个骨子里都不是那刻薄的人，要乖乖听话就绝不会亏待了谁。
晚饭过后，天『色』还未曾彻底暗了下，家四口便索『性』坐院子里头闲话家常。
“对了，明日叫人再收拾出个院子来，荀先生的脾『性』你是知晓的，不得还得你亲自盯着些，别叫奴才不懂事犯了他的忌讳。”
“我还纳闷儿才想问父亲呢，今日怎么不曾着荀先生？院子我早已准备好了的。”
说起这荀先生，其实当年与林如海是同窗好友，按着林如海的话来说，那是个状元之才的人物，是奈何当年正要进京赶考前夕家中却突发变故——父亲上山打猎不想遇了野猪群，压根儿没来得及反应就拱了，后头又遭野猪群踩踏……等着找他的时候那尸首已是副惨不忍睹的模样，他母亲当场就厥了过，后面没熬过几日就跟着了。
却谁想仿佛天妒英才般，这悲剧还远不止于此，后面其妻生产之时又遭遇了难产，挣扎了两天最终还是尸两命……于是乎，原本个和睦幸福的家庭就这么着突然间彻底毁灭了，接连的巨大打击之下荀先生跟着蹶不振，整日浑浑噩噩的，等出了孝期再不愿考科举了，就连脾『性』变得十分古怪，再不复前的温和礼，旁人都背地里指指点点说他这是疯了。
后来林如海知晓了这件事就亲自将人接回到了府里，直不曾放弃宽慰他劝说他振起来，数年如日的精心照顾倒着实使他精神了许多，是却说么不愿再科举，仿佛已然彻底失了斗志，平日里就府里呆着充当了智囊幕僚这个角『色』，着实帮林如海处理了不事务，后来林瑾煜出生他索『性』又兼了个教书先生的身份，日子过得虽忙碌却十分自充实。
这家里的至亲都没了，这么多年直都是生活林家的，可以说不是家人胜似家人，故而今日不曾看他林诗语才纳罕了。
林如海就回道：“他回乡祭拜了，再过些日子才能到呢。”接着又细问了两个女儿这段时日的经历。
林诗语和林黛玉两人谁不曾瞒着，将贾家所经历的那些事儿都如实道来，气得林如海当场就冷了脸，修剪得体的美须都要翘起来了。
好个王氏！这样大的个人了竟然还能欺负两个小姑娘？可真真是没脸没皮不知羞耻！还老太太……合着那凤凰蛋是宝贝心肝，他林如海的女儿就是个不值提的玩意儿？竟是全部顾玉儿的名声！
林如海不禁暗暗恼恨，原本所剩无几的那点情分再削弱，虽嘴上不肯儿女面前说其他辈的不是，但心里却已然是记着了。
“那个么凤凰蛋表哥喜欢么？”林瑾煜突然问了这么句。
林诗语就笑道：“他最喜欢美人，不拘男女但凡得好看得他都喜欢亲近。”
林瑾煜闻言就点点头，“原来不过是个好『色』胚子。”接着便不再吭声了，那双眼珠子却滴溜溜的活泛得很。
对他甚是了解的林诗语就似笑非笑的睨了他眼，倒不曾说么，反正他来是分寸的，估『摸』着不过就是想捉弄收拾贾宝玉顿罢了。
状，林瑾煜就冲嘿嘿笑，而后钻到林黛玉跟前了，姐弟两个凑处挨着脑袋咬耳朵，不知是嘀咕些么蔫儿坏的主意呢。
家人原就感情极好，这数月未自是肚子说不完的话，是扬州到京城这路折腾下来委实是不容易的，尤其明日早林如海还得面圣，故而不好多耽误，不过略微聊了会儿就各自回房歇着了。
林如海原就是二品大员，这些年扬州卡着巡盐御史那样个要紧的位子上坐便是数年，任凭旁人花招百出却始终稳稳当当的不曾挪坑，由此便足以得他着实为朝廷为皇上做了不贡献的，且深得皇上信任倚重。
又兼此次甄家覆灭抄，刚好他就调职回京，路上不过是前后脚罢了，这就叫人实不能不怀疑两者之间的关联了。若当真其中是林如海出了大力，那他的功劳可就更大了，这回回京必定是要再更上层楼的，品大员近眼前。
京城内众说纷纭，却都致认为林如海此次必定升，除却其功劳以外，女的不凡之处亦是叫朝廷不敢怠慢的，是却任谁不曾想到，他不仅升了，还下子直接坐了个十分要紧且要命的位子上——吏部尚书。
这圣旨出，当即京城内都震动了。
吏部乃六部之首，掌管着整个大清朝文官的甄选、任免、升降、调动、勋封、考课等事务，而吏部尚书便是吏部的最官，其权利之大不可想象。
京城内不知多显赫的大家族都对这个位子虎视眈眈呢，却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皇上竟不声不响的直接任命了林如海，连个反对的机会都未曾留给旁人。
圣旨出，尘埃落定，任凭众人捶足顿胸含恨咬牙再无济于事，而与此同时，却都不免为康熙所展现出来的对林如海的信任、对林家的恩宠而感到万分心惊。
依着皇上眼下这种种表现来看，将来林家女入宫又该是何等风光？更甚至，旁人还能够拥争下的机会吗？
不论旁人心里如何嫉恨如何忌惮，既然如今事实已是如此，他们却不得不掩藏好自己的心思，纵是不说么讨好不讨好的，至是不能轻易交恶，否则……个吏部尚书的权利，足以不动声『色』的叫人喝壶了。
原本可罗雀的林家新宅夜之间几乎要人踏破了槛，房处将礼物都退回了，收到的帖子却已是堆满了箱子，想要上拜访的，借着各『色』生日宴赏花宴想要请林家姐妹的，其中就还包含了贾家送来的请帖。
“琏嫂子的生日？”林诗语看了眼就放下了，嘴角不禁『露』出抹讥笑来，“眼下贾家不是正热火朝天的为贾嫔盖省亲别院呢，怎么竟还空特意为做生日？难不成咱们离开这段时日竟使了么手段成为老太太的新宠了？”
林黛玉就不禁撇撇嘴，闷声道：“我不想。”老太太那般自私顾贾宝玉的做着实叫伤心，况且那日王夫人那般欺负姐姐，事后并未听说老太太如何责罚。
“还是要趟的。”纵是想要断了关系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得徐徐图之，万不能落人话柄。
果然。
等晚上林如海回来听闻此事后说了，“按理为父回京应当给老太太请个安的，这些日子直忙着没个空闲，既是人家递了帖子来倒是不好再拒了，便趟罢了。”
等到了正经日子，林家四口估『摸』着时间几乎是卡着点儿才的，倒不为别的，不过是不想过多掰扯些么罢了。
本不是大生日，兼之家里又的确忙得很，故而就是请了几亲戚来凑个热闹罢了，林家到时已是较晚了，隔壁东府的、王家的史家的都早已到场，屋子的女眷都围着老太太奉承着。
老太太却显得些心不焉，眼神儿总时不时要往外瞟，待好不容易听到林家人到来，脸上这才猛地松。
乍着他们，老太太便红了眼圈儿哭了起来，嘴里句句不离“敏儿”，字字都是可怜心痛……可惜，林如海的心里已然对这个岳母了隔阂，此时此刻再听着的哭泣便莫名听出了股虚伪的劲儿来。
贾母这边还努力哭着，如王夫人每每总要对着贾政哭子般，并非不疼早逝的孩子，是真心疼爱的同时却并不妨碍们利用这个软肋来达成些目的罢了。
然而还不等将林家几人的情绪勾起来，的心肝宝贝凤凰蛋却打了岔。
他骤然眼睛亮，不管不顾冲着林黛玉就来了，“林妹妹！”仿佛那双眼里就看得这个人似的，眼神亮得吓人。
林黛玉惊，赶忙就往父亲的身后躲，与此同时林瑾煜眼疾手快拦住了他。
“这位就是宝玉兄弟吧？”
贾宝玉愣，他眉目如画精致得如仙童般，心中顿生好感，好奇的问道：“你叫么名字？我怎么不曾过你？”
“这是瑾儿？”这么打岔，贾母无奈得擦了擦泪珠，看着头回面的外孙笑得脸慈爱，“快来叫外祖母仔细瞧瞧，这模样……竟是不比你两个姐姐差，你们姐弟个可都是尽捡着父母的处了。”
对老太太的喜好无所知的林瑾煜依言上前来到老太太跟前，还寻思两个姐姐眼里的同情是怎么回事呢，紧接着……猛地头就扎进了个柔软的怀抱，双大手紧紧搂着他如此这般搓啊『揉』啊，就仿佛是搓面团儿般。
未体会过如此窒息的疼爱的林瑾煜当场整个人都懵了，站那儿动不动，瞧着人都僵直了，疑似受惊不小。
林诗语和林黛玉姐妹两个就站旁边低头窃笑，得亏林如海还惦记着那么份父子之情，出言将他解救了出来。
“家时瑾儿就直惦记着他宝玉兄弟呢，如今好不容易着了，不如就叫两个孩子出玩罢，拘着屋子里众大人倒怪不自的。”
贾母瞧了瞧贾宝玉那明显感兴趣喜欢的模样，顿时就心里软，笑道：“好，罢。”
才脱离束缚，林瑾煜就忙不迭拉着贾宝玉跑了出，那急不可耐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屁股后面猛虎追呢。
贾母却点儿不知是自己另类的疼爱方式给人家小孩儿带来了巨大的惊吓，他如此当是特别喜欢贾宝玉呢，心里倒是暗暗松了口气，但凡晚辈间能亲亲热热的，这份亲戚就断不了。
紧接着，林如海便借口离开了前院，姐妹二人无，得与女眷们处罢了。
老太太心里对们其实是些许埋怨的，半真半假的就嗔怪起们狠心来，好王熙凤旁『插』科打诨，倒好歹是给糊弄了过。
不多时，宴席就正式开始了。
前面男宾们凑处吃酒，女眷则都内院聚着，却独独个例外——贾宝玉。
不知老太太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样大的个小子了竟还叫他混女眷当中，竟是丝毫不避讳。
“瑾儿呢？”贾母问贾宝玉，“不是方才你们两个道儿玩了，这会儿他怎么没来？”
贾宝玉就瘪瘪嘴，些不开心的说道：“我叫他来他不肯，说是要与姑父前面。”
贾母闻言皱了皱眉，“他个小孩子家跟群大老爷们儿凑处个么趣？鸳鸯，你将他带来罢。”
林诗语忙拦了，“外祖母就由他罢，他都已经八岁了，再内院中不大合适，回头父亲该收拾他了。”
此话出，众人的目光就不由得瞥了贾宝玉，这可是个已经通人事的大小子了。
偏贾宝玉无所察觉，忙着拉扯史湘云的袖子，哀求道：“好妹妹咱们换个位子罢。”
史湘云瞧了眼自个儿另边坐着的林黛玉，冷哼声，“不换！你再闹我就不吃了，这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