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爱恨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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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梳着灵蛇髻、画着桃花妆，穿着提花绫锦极地长裙的建德回到宫中向母后问安，同时也是向母后辞行，明日她便要随附马萧烈远赴关中的齐王府。

在她小时候的记忆中，太后教她读书射箭，给她梳妆打扮，由于元诩不在太后身边，而她承欢太后膝下，太后像疼爱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她。这次大婚太后也是极尽恩宠，下嫁的妆奁仪仗排列了半个洛阳，让京中的百姓都啧啧称赞。所以建德对胡太后也是倍加依恋与爱戴。

如今即将离京，凝望着盛装的太后，建德心中也是百般滋味，又爱又恨。当年她的生母高太后暴崩，宫中所有的人都告诉她高太后是因病而亡，她又悲又疑，但由于胡太后视自己如己出，这种悲伤只埋在心里，隐隐地埋在心底。在景明寺时，她终于辗转知道自己的生母被杀的真相，从那时起她虽然每日依然承欢太后膝下，但对太后也有了戒备之心。

如今离别在即，建德的心中真是百感交集，说不清心中是爱是恨，有牵挂有不舍，有担忧，有戒备，也有无奈。

太后虽盛装，但却满面倦容斜靠在床边的绣金靠枕上。

“建德也要离开朕了，朕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建德公主温顺地行了礼，伏跪在太后身边，“还有元诩哥哥陪在太后身边，建德会多给母后写信的。”太后握住建德的手，慈爱地一笑。

“但愿你皇上哥哥给你找了个好附马，你对萧家长子满意吗？”建德低头不答。

太后默默地摸建德的头，“皇家的公主都要为北魏朝廷作出贡献，你的婚姻不是你自己的，是朝廷的，公主的婚姻就是朝廷的利益。满意不满意都是自己的命运了。”建德低头。

也许是不舍得离开，也许是心中孤独太久，太后悠悠地说：“自北魏王朝建立以来，皇家共有23位公主出嫁，第一位公主就是道武帝的女儿，孝明帝的姐姐华阴公主，嫁给了蠕蠕贵族闾大肥。华阴公主死后，道武帝又将濩泽公主嫁给了他，以此来笼络蠕蠕的归属势力。太武帝时期为了改善与北凉的关系，太武帝又将自己的妹妹武威公主嫁给了北梁皇帝沮渠牧犍。此后乐平公主，安郡公主也都先后嫁给了蠕蠕贵族。后为笼络氐族贵族杨保宗，又将兰陵公主嫁于杨保宗。孝文帝迁都洛阳以来，又陆续将朝廷的13位公主嫁给汉族高门大族，以此来得到中原汉族的支持。朝廷的公主拥有高贵的地位，但必须要服从朝廷的利益，你们的婚姻就是朝廷的政治，所以公主不是普通的女人，你要理解母后和皇帝。”

“母后，如果自己的附马背叛了朝廷呢？”

“唉……”太后叹了一口气，“当年北梁首领沮渠牧犍谋反，武威公主帮助太武帝取得了胜利，其驸马以谋反罪名被杀，武威公主一辈子生活在泪水中。嫁给氐贵族杨保宗的兰陵公主，就因为太爱附马，在杨保宗谋反之后被朝廷赐死。”

“母后”建德伏在太后膝下，眼睛含泪。

“建德放心，不管他南朝萧家将来是否会反，母后都不会怪罪建德。

“母后，你说萧家会反？”建德惊恐地抬起头。

“母后不是说萧家一定会反，是说朝廷要提防他会反。北魏皇权本就是由鲜卑祖先而建，尽管我们努力向汉族学习，但中原尤其是南朝汉人他们实在太饱读诗书了，朝廷看不透啊！当年先帝为笼络这些南朝宗室而将高阳公主嫁与南齐皇子萧宝夤以安抚东晋南朝的归附势力。现在朝廷给予萧宝夤以重兵，也是无奈之举。朔州尔朱家族乃契胡族，族风强悍，朝廷只能利用，现在已经是发展成为威胁朝廷的虎狼之师，朝廷不敢再委以重用。只有萧宝夤可用，目前朝廷正是用人之机，但萧家毕竟不是咱鲜卑的血脉，不能不防呀！”

“母后一一”

“建德，你不仅嫁给了萧烈，更是你皇帝哥哥的眼睛。”

“母后，那我到底要不要爱上萧烈？”

“爱不爱都行。”太后抚摸着建德的头，“不管你会不会爱上萧烈，母后都会在崇训宫等你。”

建德眼圈发红，扬起头，“可是母后，如果建德爱上了萧烈呢？如果我爱上了他，我该怎么办？”

“那就要看他萧烈的造化了，高阳公主与萧宝夤恩爱无比，想必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母后，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建德想和驸马百年好合。”

“母后也想呀，哪有母亲不希望女儿幸福的。但你想，现在朝廷就指望着萧宝夤在关中剿灭匪寇了，他手中有那么多的军队，一旦朝廷无法节制，他就难免……”

“那皇帝哥哥迎娶英娥姐姐也是因为英娥姐姐的阿爹是柱国大将军吗？”

太后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