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蜉蝣何以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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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瓒打电话叫了几个人来“处理现场”。
挂完电话后,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青年，一时有些语塞：“额……”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陌生青年笑着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有事忙了, 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事情还没问清楚。”宋瓒扭头瞥了眼半不活的曹洪，“他只说他们的族长在z大，但没说具体在哪啊！”
“在昌明湖。”陌生青年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来, “是吧？”说着，他的视线次落在曹洪身上。
曹洪的眼眶抽搐着, 似乎有些无法承受他的目光——他微微扭动脑袋, 战战兢兢地附和道：“是……是的。”
说到z大, 那就不得不提昌明湖了。
z大的某个校区位于湖心岛上，附近由于风景优美、历史久远, 几乎已经成了临江市的着景点。
昌明湖不仅宽阔，且连通着地下河，据说湖水有近百米深，无论什么时候看去都是一汪碧绿，深不见底。
达拉贡的族长, 是拥有转能力的高阶诡异生物，但也因此, 它与人类的契合度非常低, 只能过躲躲藏藏的日子。
既然它在z大，那么昌明湖无疑是它栖身的绝佳场所。
这点司青玄能猜到, 在z大念过书的照临然也能猜到。
照临：“马上安排人去昌明湖做排查工作。”
宋瓒点了点头：“好。”
司青玄披着一层马甲, 冷眼看着照临通知临江市防治局调派人、准备封锁昌明湖，随后转身离开套间。
“欸，你等等——”宋瓒眼尖地喊住他, “你……”
“我来处理他的事。”照临也转身往门的方向走去，临走前嘱咐宋瓒道，“让临江局尽可能地抽调人过来。昌明湖很大，封锁起来麻烦。果他们的没空，那就从陵阳喊我们自己的人过来。”
“是。”宋瓒神『色』一凛，点了点头。
他们参加工作以来，还从没见过以“族”为单位活动的诡异生物……
加上那些被转的，现在那湖里得有多少只海魅了？更说湖水还连着地下河。
还有，李执鸣所说的“『潮』汐之神”，到底存不存在？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压的宋瓒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他的脑海中却不能自控般地频频浮现出刚才那个陌生青年的面容——
他细细回想着对方的仪态，那优雅却决绝的气质，以及那种什么都尽在掌握之中的、仿佛在欣赏一场戏剧在面前上演的眼神……
宋瓒轻轻吸了口气，猛然想起：
他们曾经在莫兰登古堡里遇见的那个小少爷，不就有着的眼神吗？
……
照临迈着疾步，一路紧赶慢赶，却还是差点把司青玄给跟丢。
“等等。”照临看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说道，“——青玄！”
司青玄的脚步顿了顿。
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转身和照临对话：“又喊我作甚？不是已经把线索告诉你们了吗？你不忙着去宰鱼，在这跟我纠缠个什么劲？”
照临往前走了两步，和他并肩：“你总是快我们一步。”
“那是你们效率低下。”司青玄毫不留情地嗤笑道，“不过，也算我运气好。”
林敬之和林楚是堂兄弟关系，这等于直接撞到司青玄里了，司青玄查起来自然方便。
“不过我也不算藏私。我已经把线索享给你们了。”司青玄语气平淡地说道，“果不是为了给你们留个活口，那家伙早就在我上了。”
照临见他杀伐果断，没有一丝犹豫，就知道自己又料错了。
“……我以为你是新生的觉醒者，需要伴的指引和帮助。”照临低声说道，“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无疑是错误的。”
看司青玄这模样，明显不是第一次遇到类似的事了。在海魅事件之前，恐怕他起码已经亲肃清过诡异生物了。
“怎么，你觉得我冷酷无情，残忍血腥？”司青玄有些好笑，抬头直视着照临，眼中有淡淡的嘲讽，“和你印象中的那个司青玄不了，是不是？”
“……”
照临没有说话。
将近日暮，但繁华的街市上还是车水马龙。但这一切喧嚣似乎都影响不到他们。
“没有。”照临低头，他似乎是沉默了许久，这才艰难地开口，“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司青玄勾起一个微笑，补刀：“有没有觉得，你从前做的都是些无功啊？”
照临不惜以牺牲爱情为代价，在他和司青玄的世界之间设下一道屏障。最后却发现，即使没有照临的存在，司青玄还是深陷诡异世界之中，身边灾异四伏。
觉醒者，放在人群中是万之一的概率——偏偏被他们俩全都碰上。
这难道就是所谓“老天爷的作弄”吗？
“……但我并不后悔。”照临僵直着背，没有直视照临的眼睛，他像是一鼓作气把这些话全都说出口，耽搁几秒他说不定就说不出来了，“给我一次选择的机，我还是加入防治局——”
“照临。”司青玄忍无可忍地打断他，“果你是想说这些，那你大可不必追出这么远。”
“你可以把这些话刻到墓志铭上。改天我肯定回来看的。就是愉悦身心的活动。”司青玄说道。
照临：“……听我把话说完。”
“作为觉醒者，我并不后悔加入灾异防治局。”照临忍不住伸拉住了司青玄，司青玄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像岩石那样绷紧了，“但作为照临，我必须承认，我后悔了。果早知道你早晚也变成觉醒者——那我绝不离开你，也不加入什么灾异防治局。”
“觉醒者的世界有太多令人绝望的东西了。”他说道，“我的初衷是想要保护你。”
“自始至终，最重要的都是你。”
说完之后，他自觉地放开了司青玄的臂。
“我说完了。”照临的声音有些模糊，他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你走吧。”
司青玄没有动。
他抬起头，无言地向前走去。日光恰巧被路过的乌云所遮盖，街道上顿时暗了下来——他推着照临的肩膀，猛地将他带入一片浓密的灌木之下。
照临的背贴在墙上。
一双皙而又冰冷的抚上他的脖子，然后轻轻地、不容拒绝地慢慢收紧。
“……我是最重要的？”俊秀的青年低声说道，“那又怎么样。你是觉得，果我是觉醒者，那我就和你恰好般配；果我不是，那我就该自动远离你的世界，不要给你添麻烦，是吗？”
照临：“……我没有那么想。”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原谅我。”照临的头微微后仰，深黑『色』的发丝微微凌『乱』。
司青玄：“那你说这些，是为什么？”
照临闭了闭眼：
“真的那么恨我吗？”
“你可以自己体。”司青玄说着说着，居然笑了出来。但他的笑意来的快，去得更快。
照临伸，一点点地解开自己的衣扣，『露』出了衣领下的脖颈，和一点点胸膛的皮肤。
岩浆般滚烫的红『色』，一片纹身一样，从他的心脏缓缓延伸至下颌。流动的辉光似有生命一般，随着他的呼吸时明时暗。
但照临眼中却没有任火焰燃烧般的灿烈和强势。他的眼里只有灰烬。
“我快坏掉了。”他说，“狱火并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天赋，它也不是在我身上自然诞生的。我迟早被它燃烧成灰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司青玄沉默地看着那些纹路。
“我一直以来都以你的保护者自居。但是我不能留在你身边，我给你带来危险，我的火焰也一样。”照临说道，“包括之前想引荐你进管理局——我没打算把你安排在我的队伍里，我只离你远远的……”
“我对你做了很残忍的事。这些，确实都源于我的自私。”照临抬头，眼瞳在暮光的照『射』下微微透明，“我不想在你面前。”
……
司青玄差点把照临掐在那面墙上。
好在他最终控制住了自己。
他盯着照临半晌，扭头就走。
系统好不容易逮着机开口：
【大祭司，您刚才就该下重！】系统喊道，【他果然是个危险子，哄起人来简直一套一套的！您可千万不要就怎么原谅他啊！】
“他说的都是真的？”司青玄低声说道，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系统：【……】
【是的。】系统小心翼翼地开口，【之前就跟您说过了，他的灵魂在燃烧，这不是假话——】
【那是能将生机焚烧绝尽的火焰。自然要以灵魂的代价去驱动。】
【这样下去，他迟早为灰烬，而他的火焰却不一定能随着他自然消逝，反正或迟或早都带来很大的麻烦——果我是防治局，我从一开始就不他。】
司青玄：“……”
但为了不惹恼自家大祭司，系统不得不换了个话题，以转移司青玄的注意力。
【现在重要的不是他——达拉贡所信仰的‘『潮』汐之神’，很有可能要觉醒了。果消息属实，那么不仅是沿海地区，连临江市都面临着危险。】系统认真说道，【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建议您还是早作打算，离开临江。】
司青玄：“……”
司青玄：“我是不是没说过，我爷爷积攒下来的大半基业都在南方的沿海地区？”
【啊这，大祭司，千金散尽还复来嘛，钱哪有命重要呀！虽说您也不一定受伤，但这边肯定不能继续住人了，除非您愿意和『潮』汐之神和祂的眷种们一起住水下……】
“就没有的办法能阻止祂吗？”司青玄不信邪地说道。
【那可是三源神之一，无论在人类世界还是在诡异世界中都是最顶尖的神级力量。蜉蝣以撼海？】系统夸张的语气说道。
“是吗？”司青玄微笑道，“可我总觉得你有事情在瞒着我。”
系统：【……】
系统憋了半天，终于在司青玄的威『逼』利诱下被迫透『露』出一点实情：【好啦，我说！实际上『潮』汐之神和您的关系在所有神明之中算是最亲近的，谁都有可能伤害您，但是祂不。】
【祂降临于世，也只替您保驾护航，并且为源月派争取更多的优势……】
司青玄忽然沉默了下来。
系统似乎也注意到了问题的关窍。
它叹了口气，说道：【大祭司，我明您的意思。但是，无论您怎么看待诡异生物，诡异对现世的侵蚀都是大势所趋——】
【您确实该选选了，究竟打算站在哪一边。是选择庇佑人类，还是参与到神明的竞争之中去？果参与神明的竞争，您必然需要来自派系的力量。『潮』汐之神虽然对您忠诚，但祂也有自己的想法……祂对人类可没有太大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