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关键：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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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心阳走到阳台外，顺手拉上了门，才接通电话。
“喂，采萍。”
陆采萍：“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你在哪呢？”
沐心阳往室内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我在同事家里，待会就回去。”
陆采萍：“哦，好吧，回来注意安全，我在家给你留灯。”
沐心阳心一暖，嘴角弯了弯，“不用了，我回去都凌晨了，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那不行，我得亲眼看到你安安全全回家才行。”
沐心阳不难听出她这句话里的关心，笑了笑，“好，那你看会电视剧。”
挂了电话，沐心阳拉开门，重新走进去，花柔依旧还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花柔，你还好吗？”
沐心阳坐在她的身边，担心的看着她。
听到她的声音，花柔似乎才觉察到她已经接完电话了，愣愣的抬头看她。
迷茫中又藏着脆弱。
让人的心不由自主的揪起来。
这副神情真是似曾相识的眼熟。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可是，不是去相亲吗，怎么会是这么一副情伤的表现。
“心阳，有时候，我觉得人生真的挺可笑的。”
花柔涣散的眼眸渐渐凝聚起来，那种无以言喻的哀伤深深的笼罩住她。
嘴角扯出的淡淡笑容，讽刺而无力。
令人心酸。
听着这样的开头，沐心阳知道她是要说点什么了。
或者是……今晚的遭遇。
也没等沐心阳回，她又继续说道：“我今天相亲局是我妈的一个朋友安排的，你大概也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我的初恋男友。”
说到这里，花柔的表情骤然变得痛苦万分。
眼泪无声的再次落下。
沐心阳的心一跳，内心掀起了惊讶的波澜。
看着消沉又颓丧的花柔，显然这段初恋，给她留下了很深很深的情殇烙印。
否则不应该还会是这样的表现，其实，这一块，真的和她很像的。
沐心阳微微坐直身体，用温和理解的目光注视着她，宛如一个绝好的倾听者。
花柔，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和他是在大一的一次校园晚会上认识的，他追了我一个月，上课在楼下等我，每天去食堂给我打饭，送我回宿舍，陪我压马路，我们一起聊未来，聊规划，谈理想，他的学业比我好，经常辅导我，尽管专业不同，但是因为我，他自修了我的专业课……”
沐心阳发现，说到这里的时候，花柔的脸上的痛苦之色缓和了几分，
也许，对于花柔来说，这些都是她曾经最美好的回忆。
以至于她现在会想起来，眼底里依然流露出淡淡的甜。
沐心阳没有打断她，时不时的给点反应。
作出一种认真倾听的回应。
在交流中，这样的反馈对叙说者来说，很重要。
“后来，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我也很开心，能找到一个有着共同语言的体贴男朋友，之后两年，我们对对方的喜欢不断加深，处于热恋期。”
花柔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淡，眼底里闪着的明亮色彩，倏地一下消失，归位沉寂。
随着她的变化，沐心阳的心也猛地一紧。
重点来了！
“我是海城人，家也在这里，他是外地人，从遥远的家乡，来到海城求学，所以毕业之后，他也自然而然的留在了海城，进入了社会，开始了打拼生活，而我为了和他一起奋斗，放弃了父亲给我安排好的国企工作，毅然决然的选择和他在一起。”
“他租一个小小的单色公寓，我便搬去了和他一起。”
“因为我的反抗，我父亲十分生气，我母亲对我也很失望，他们大抵都没想到我居然会跟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大学生而选择离开他们，所以，他们断了对我的经济支持。”
沐心阳沉默。
花柔花柔，她的性格并没有如同名字这般柔弱。
也没有长成如同她父母那般期许的温柔良顺。
至少，在爱情上，她比大多女孩都要勇敢。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她这样能为了爱情，忤逆父母的意愿，放弃优渥稳定的工作环境。
一穷二白的去漂泊流浪。
一腔孤勇，只为那份痴狂。
说不上是对是错，是傻是笨。
爱情里，本就没有这些，只有爱与不爱。
而花柔，选择爱，结果再遭，也因为爱。
“所以，那段时间，我们过得挺苦的，馒头就热汤，我们吃了一个半月，因为交完房租，他身上基本上没钱了，而我被断了经济来源，还处于找工作的状态，两个人，身上加起来，三百块都不到，我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正好有一天是我的生日。”
“我们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月的馒头，因为生日，当天晚上，我们去超市买了一桶泡面，就一桶，多一桶都不敢买，口袋里已经没钱了，回到公寓，烧热水泡着，两个人坐在小凳子上，等待着面好的那一刻，面的香气缓缓的飘逸出来，真的好香好香。”
“那一刻，我第一次觉得泡面是如此的香，前所未有的香，胜过世上一切的山珍海味，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味道，吃下第一口面的感觉，胃里暖呼呼的，嘴里香气弥漫，和干巴巴的馒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在那样的氛围中，我许下了我二十二岁的生日愿望，你知道是什么吗？”
沐心阳想了一会儿，试探性的猜到：“以后都有泡面吃？”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吃货性回答。
这么沉郁惨淡的基调氛围里，沐心阳的这个回答还真是……有点破坏氛围。
却不想，花柔肯定地点点头，“当时我就想说，以后我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各种口味的任我挑，绝不让自己再过得这么惨。”
惨到连吃泡面都觉得那么奢侈，却也觉得那么幸福。
“那桶泡面，基本上都是我吃完的，他没有动一口，就那么看着我吃，我看着很难受，说，如果他不吃，那自己也不吃，他却说，你吃面，剩下的汤留给我就行。”
花柔嘴角微动，想笑似乎又笑不出来，“我快速的吃完面，把汤给他，他就就着馒头，吃得很香很香，让看的人都特别有食欲。”
“曾经，我有过疑惑，因为我和父母闹翻了，不能再伸手要钱，既然选择了出来独立，跟他在一起，那么就只能靠自己，吃馒头吃到吐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不向他的父母先借一点点，后面发工资了，再还回去，他们也不至于这么艰难，他说，他的父母生活比他难多了，送他上大学已是不易，毕业了，坚决不问家里拿钱，而且自己有手有脚的，不想啃老。”
“那时候，我才恍惚的想起，大学四年，在物质上，他几乎很少给我物质上的需求，不买花，不送礼物，不买衣服化妆品，最奢侈的一次我去过一次电影院看了泰坦尼克号，因为我也不在意这些，所以基本上就忽略掉了。”
现在想想，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太单纯太痴狂。
完全陷进了爱情的泥淖里。
沐心阳看着她嘴角自我讽刺的笑容。
心有点揪。
摸了摸她的手，无声的给她一些力量与鼓励。
她不知道是有什么样的心情，才会有这么全盘否定自己的曾经的自我嘲讽。
“花柔，不要这样。”沐心阳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给了她肯定和鼓励的目光，“为爱勇敢，没什么不对。”
花柔目光微凉，嘴角扯了扯，“是太傻。”
就是明知道是太傻，回忆起来，居然心里依然还有波动。
那无法欺骗自己的丝丝怀念，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在抽打着她的脸。
自己很作，明明厌恶得要死，心里还泛着可耻的怀念。
连她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沐心阳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如果还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会不会还这样选择？”
“重来一次，还会不会这样选择……”
花柔重复着这句话，低声喃喃。
似乎陷入了思考。
沐心阳：“你好好想想，不用给我答案，给你自己答案。”
趁着沉吟思考的片刻，沐心阳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开始削皮。
花柔脑海中反复纠结思考，最终得出一个结果。
她会！
再来一次，她会。
只是现在的自己，大抵是不会了。
怕了，也不敢了。
越成熟，心里的顾虑就越多。
看到她抬头，沐心阳就知道，花柔的心里，已经有结果了。
一个对她自己曾经的结果。
沐心阳手中的苹果也刚好削皮完成，微笑的递给她。
“吃个苹果润润嗓再说。”
“谢谢。”花柔的情绪平复了许多，咬了一口，嘎嘣脆，“好甜。”
沐心阳笑道：“心里是不是就没那么苦了。”
花柔“噗嗤”笑出了声，“心阳，你真的……很会安慰人。”
“谢谢夸奖，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呢。”沐心阳挑眉，“心里甜一点，你下面说故事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苦了。”
这么一番打趣，弥漫整个屋子的悲伤情绪被冲淡了不少。
气氛也没有刚才压抑般的沉凝。
花柔瘪嘴，语气拉得又低又长：“我刚才的语气有那么苦吗？”
沐心阳用力的点头，“很苦，好苦，特别苦。”
“心阳，我突然想吃泡面了。”
沐心阳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钟，“现在已经凌晨了，你让我上哪给你买泡面去？”
这要求……还真是不好满足。
已经是深夜了，周围的便利店都关门了吧。
深夜买泡面……
似乎有点太刺激了。
“我家里有。”
花柔起身，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了两桶泡面，放在她面前。
“麻烦你给泡下？”
沐心阳：“……好吧。”
十五分钟，两桶香喷喷的泡面，新鲜出炉。
花柔狠狠的闻了一口，呲溜溜的一下，吃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
“依旧熟悉的配方？！”沐心阳也搭了一句。
花柔一笑，“可以啊你，这广告词还挺溜。”
她感叹一句，就能接出个广告词出来。
这职业病，也是没谁了。
沐心阳小骄傲的抬了抬下巴，“那可不。”
吃一口面，喝一口汤，胃里忽的一下就暖了。
热乎乎的，好满足。
花柔：“那我继续说了啊？”
“嗯嗯，边吃边说，泡面配故事，正好。”沐心阳呲溜一下又吃了一口，她也觉得挺香的，重点是她晚上加班，也就随便吃了一点，到这会，早就饿了，人要饿到一定的程度，真的是吃什么都是香的，“可惜，有面，有故事，再有个酒就好了。”
沐心阳忍不住感慨道，”故事配酒，天生一对。“
正在回忆自己讲到哪的花柔，听到她的话，一愣，“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喜欢喝酒？”
看起来嘛，人娇娇小小，乖乖巧巧，可可爱爱的。
内心里这么刚的，还喜欢喝酒。
沐心阳看着对方望着自己的那种惊讶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什么，干净解释道：“不是，我很少喝的，我说的是那种七八度的果酒或者是饮料酒……”
“哦……我家里有啤酒。”花柔慢悠悠的说道。
沐心阳：“……”
是自己爱喝吧，却反说她。
酒也安排上了，一人一杯放在桌前，故事继续。
“后来啊，终于等到他发工资了，我们也就不用再吃馒头了，但是呢，也就比吃馒头好一点点，再后来，我也找到工作了，虽然说工资还是很低，但是也减轻了一点两人的负担，一年后，我们攒了点钱，出去穷游，在一次户外露营的时候，情不自禁，我和他有了第一次。”
说到这里，花柔停住了，拿起桌上的酒杯就是一口闷。
沐心阳：“你慢点喝。”
突然就来个一口闷，搞得她猝不及防的，喝啤酒也要这么凶的么。。。
“没事，就是渴了。”花柔似乎是想笑，但是……没笑出来。
这副故作轻松的模样，还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得无奈的提醒道：“啤酒也是酒，不是水。”
也不要把酒当水喝，酒精度再低，那也是酒，喝多了，也会醉。
看着空了的酒杯，沐心阳这次没有再敢倒满，倒了一半。
自己也喝了一口。
“你们……那个了？”
花柔怅然若失的点点头，“其实我也认了，可关键：为什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