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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律有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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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喜乐每相亲。

方唐镜沉浸在知识的海洋,日日苦读……人都胖子不少。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有秀娘伴读,想不胖似乎是一件比作八股文还要艰难数倍的事情。

每日里不重样的大补,若不是方唐镜每日坚持锻炼,把虚火化掉,眼看着都要流鼻血了。

好在肚子里的墨水也跟着体重与日俱增。

生活很有规律,早上读书,然后看名家讲义,接着是背经义及四书集注,临了最后便是练习八股。

读书有三到,眼到口到心到。

方唐镜自忖,此时勉强可以算是眼到口到,心到还是只到了一半。

也即能过目的全部默记,真正的意思还不能融会贯通。

正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虽说读书未必有万卷,可方唐镜觉得应付乡试的把握也是越来越足。

不过方唐镜却是越来越感觉时间不够用了,无他,因为题量增加了。

八股制艺题从每天八道加到了十道,这是方唐镜开始进入到模拟考场的实战阶段。

要让自己习惯如何压缩时间,更好地适应不远的科举艰难。

原本一下午加晚上,做八道题目的时间也已经相当吃紧,和乡试头场一天的题量相当,七道八股题,外加五言八韵诗一首。

现在加上两道题量,一下子时间就相当紧了,所有人看到公子夜以继日的读书作文,都是咋舌,以公子之聪明敏捷,尚且如此毅力努力,不中当真就是没有天理了。

当然,每日的截搭题的破题游戏还是必须的,而秀娘出的题目也是越来越乱,简单点说,就是能把“独怆然而涕下”和“春风得意马蹄疾”搭在一起的那种,往往能让人吐血。

且对于秀娘出的题目,方唐镜还不能想太久,往往要靠着直觉提笔便写。

根据前人的总结,一般科举的时间,都是在破题上耗去大半功夫,因而谁能破得快又准,谁就能赢在起跑线上。

尤其在截搭题这种可以谋杀无数脑细胞的变态题目上,多一分熟悉就多一分把握。

当然,这种令无数士子苦大仇深的截搭题,方唐镜是当作放松和娱乐的心态来完成的,就当是脑筋急转弯,刺激自己从不同的角度考虑问题。

除了八股,策论也是另一个重头戏,经过数月的“地狱式锻炼”,方唐镜现在可以把重心转移到策论上了。

策论题皆出于五经,士子可选一经为自己的本经。

八股与策论,乡试会试都会考,乡头场七题,一般情况下,四书题占三道,五经题却占了四道。

虽说主要是以八股论高下,但五经题仍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大头。

所以方唐镜的学习任务其实还是蛮重的,四书采用是朱子集注这些已经烂熟于胸就不用多说了。

五经方面也是有很多讲究的,尤其是注疏的选择,大明之前可谓是洋洋大观。

永乐年间,成祖为了统一注蔬,颁布四书五经大全,废前朝注疏不用,重新勘定。

自此才定下:

易经主程传、朱子本义。

尚书主蔡氏传释及古注疏。

诗经主朱子集传。

春秋经主左氏、公羊、谷梁三传及胡安国、张洽传。

礼记主古注疏。

又过数年,再次重新勘定之后,春秋删张洽传不用,礼记止用陈澔的集说。

这套条条框框至此才算勘定,并一直沿用。

一般来说,五经里《诗经》最易,选的人相当多,《春秋》则是以史为鉴可以知兴亡,这方面的典籍和宏著最多,为有志治国平天下之人所青睐,选择的人最多,《易经》最难,也最玄,选的人自然最少。

方唐镜没得选,因为他的前身本已经选了春秋为本经,他本人是无可无不可的,自然不会舍掉原先的那部份经验和记忆,总不能重头学起吧。

但春秋也是五经里内容最复杂的,后现代曾有好事者统计过字数:

《周易》二万四千二百七字;

《尚书》有字二万五千七百;

《诗经》共计三万九千二百二十四字;

《周礼》四万五千八百六字,

《春秋左氏传》一十九万六千八百四十五字。

以上可见,《春秋》足足比别的经字数多出四到七倍,这还不算集注,饶是以方唐镜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是颇为头痛。

就算方唐镜也是恨不得一分钟掰扯成两半用,每日里没日没夜的熬,但即便是这样,府里的事方唐镜也不能完全疏忽,每日的汇总仍是不能间断的.

不是方唐镜多事,他可不想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大好局面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断送掉。

不过地方上事务繁琐,尤其是民间纠纷,总是些起彼伏,治不断理还乱的,尤其灾年过后,民间因山林产生的纠纷渐多,小偷小摸的案件也是层出不穷,令得县里府里都是十分头痛,当然,对付的办法总还是有的,无非就是杀鸡儆猴打板子枷号示众。

当然,民间大小事都找官断,也说明了民间的法制意识越来越强,这也算是好事。

方唐镜注重民事还有一个原因,大凡天灾地震之后,必有大灾,比如蝗灾、虫害这些方面。

方唐镜之前一直特别留意,不过似乎松江府受灾并不算太重的缘故,加之各地也算补救得力,一直并未出现什么灾情。

但近期这个隐患就似乎已经出现,各地纷纷上报,今年鼠患比往年都要严重,大量粮食无端被大量老鼠啃吃,一窝老鼠拖家带口,往往一夜之间能啃食掉一两分良田的稻谷。

松江府给出的办法就是发放老鼠药,强行推广,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总不能让家家户户养猫,然后晚上带去抓老鼠吧?

要知道,养猫也是能把小民吃穷的,因为猫这种生物是不吃素的。

今天的汇总是由分管钱粮的廖师爷和分管刑名的高师爷联袂送来。主要就是要就这两个老大难问题向方唐镜求教。

这方面,纵然是方唐镜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不过本着能缓解一点算一点的想法,方唐镜还是给出了两条建议:

今后凡犯苔刑,鞭刑,枷刑者,皆可赎之,然非用钱财赎买,而是用鼠赎之,凡二十只鼠赎一杖之数,鼠身须得完整方能作数,另,可由基金会发捕鼠悬赏,二十只鼠换铜铁三十,两法并施,当能使唤鼠患大减。

二十只老鼠换三十文铜钱,实是价格不算高,可胜在现在鼠患正盛,有本事的一天捕上百只也不稀奇,一天便能赚百多文钱,折算下来算是高收入了,不怕大把的人不踊跃。

有了这个办法,多少能缓解大部鼠患,同时也能让松江百姓明白官府消灭鼠患的决心,众志成城,倒也不怕鼠患不除。

众人都知道方唐镜是十分精于刑律的,顷刻间解决了大难题,两位师爷大为佩服,狂拍马屁,言语间直把方唐镜捧为古之商鞅,杜周。

送走了两位师爷,方唐镜感慨道:“此不过一时兴起,距离真正的依法治国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伍他们莫测高深,竟一时不知如接口才好。

倒是秀娘颇有一些见识,便问方唐镜道:

“听说古代商鞅以法治国,才使得秦国强大,后来虽然秦朝灭亡,但历朝历代都有人主张提高律法的地位,既然律法的地位如此重要,为什么朝廷专考四五五经,而不考律法?”

自古以来,封建社会都是以人治为本,法治为辅,刑名师爷讼师讼棍之流,皆被视为不入流人物。兼之朝廷以科举取士,读书人专研四书五经还来不及,哪里有空玩什么律学。

所以大多读书人当官之后,都是将刑名之权委任给师爷,幕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朝廷在四书五经之外加一科刑律,岂不是能让为官者更好地治理地方?

所以秀娘才有此一问。

方唐镜其时也是赞同这个观点的,依法治国才是最正确的打开方式。

但身处这个时代,他当然不能说出什么“以法为本”的大道理,这不仅不合时宜,也不符合当代士林的主流价值观,以自己现在的以量,非要玩什么非主流,只会死得难看。

沉吟了一会,方唐镜便道:

“自古治国以德固山川,以律安民生,是故,律有大道,小道。

如周兴,来俊臣这等酷吏,操律残民,身死为天下快者,便是小道!

只有如春秋决狱的董仲舒,郑玄,包龙图这等律学大家,立法为民,则是大道!

次一等如沈慈这般,依法为民,洗刷冤情,使得地方清明,也不失为千古名臣。行的也是大道。

从这些例子里,你应该可以看出来,酷吏之流都是幸进之徒,而名臣皆为饱学之士。

故而我儒家乃是主张先修已身再修他人,先从科举入仕再熟悉地方刑名,也即先修德再修刑,德为主刑为辅是也。”

方唐镜的解释有点勉强,秀娘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没关系了,秀娘就是想和公子说说话而已,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秀娘都爱听,简直是百听不厌,说到了心坎里去,再好听不过了。

其它的,很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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