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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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球与墙壁的碰撞声从未有停下来的迹象，而制造出这一系列噪音的人，正是在上周的友谊赛创下了不丢分防守的第四中学的投手，浅井优。
“优，你又在练球啦？稍微休息一下吧……”
身后传来了母亲关切地问候声，这也让浅井优停下了继续投球的动作，前进几步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因为地心引力而滚动着的棒球。
趁着捡球的同时，来自于母亲明子的话语声也不断徘徊于耳畔：“今天不是跟早川家的孩子有约定见面吗？时间快到了哦。”
“是有这回事，”伸出手腕看了看指针，浅井优应承道，“那午饭我就不在家里吃了。”
回头望向了小跑着取出院子里脚踏车的浅井优，明子也不忘趁着他还没出门开口道：“记得早些回来！”
“知道了——”
随着车轮驶动，属于浅井优的应答声也愈行愈远，直到淡化在了风中。
微风迎面拂动着发丝，怀揣着一丝疑惑好奇的心情，浅井优一路踩着脚踏车来到了约定好见面的地点。
球拍拍打的声音此起彼伏，入眼的赫然是一座网球场——至于要见面的早川圣来，也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了眼中。
穿着浅黄色的毛衣，将一头长发干脆利落地扎在了脑后，此时的少女正在不太熟练地打着网球。
说是不太熟练，都显得抬举她了：反应迟钝地挥舞着球拍，几乎每一次都接不到飞来的网球，即便打中也是绵软无力，俨然一派初学者的样子。
在网球场边停好了脚踏车，浅井优一路进入了球场，在她又一次接球失败宣告出局之后，毫不含糊地送上了打击。
“你还差得远呢。”
兴许是之前打得太入神，直到身后传来了对方的声音，才让早川圣来意识到约定好见面的人已经赴约了。
听见了从后方的挖苦，宣告出局了的早川圣来有些懊恼地朝着半空挥了挥球拍，随后回呛道：“那又怎么样？毕竟我是第一次打网球嘛！”
一边说着，一边还朝着走过来的浅井优的方向用力挤了挤双眼，扮出了一个鬼脸。
被她这番孩子气的举措弄得忍俊不禁，浅井优旋即开口道：“所以，特地在休息日约我出来，你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这个嘛……”少女狡黠地转了转眼眸，随着笑容的展开，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皓齿，“是秘密哦！”
正当自己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从侧边传来的呼喊声则是吸引走了注意力。
“喂，优——”
入眼的是棒球部的同伴松浦。在发现了自己的身影后，他也是相当热情地打起了招呼，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名同班的女生。
“浅井同学，下午好。”
“下午好，赤坂。”
粗略地回复了女孩的问候，而自己与她的交流似乎是引起了松浦的不平衡，急忙地强行加入到了交谈中：“小红，我们继续打网球吧！”
“拜托了，松浦同学，你再这么称呼我，会让我很困扰的。”
叫做赤坂的女生轻蹙黛眉，显示出了一副反感这个称呼的模样，“请你以后不要这么叫我了。”
“为什么啊？不是说好了一起去东京念高中的吗？”
“去东京念高中是没错，但我们绝对不可能在一个高中的……”
“怎么可能？以你的成绩去成立学园一定没问题的！……”
阻断了不远处两个人的谈话，早川圣来直接放下球拍轻快地在约好一起见面的人身侧站定，略一偏侧过视线，抬起头提议道：“那么，我们一起去找个地方坐坐吧。”
转动着手里的钥匙，浅井优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面对女孩的邀约也是处理得云淡风轻。
二人很快离开了网球场，各自乘坐起了互相骑来的脚踏车。
“喂，稍微扶着我一点好吗？”坐上了粉色的脚踏车，早川圣来忽如其来的声音牵引起了浅井优的注意力。
奇怪地看着笨拙地抓住车把摇摇晃晃，好像是在尝试驯服着一匹桀骜野马的骑手一样的女孩，浅井优不由得诧异道：“你不是很早就学会骑车了吗？”
“总之就是突然没法好好专心了，快一点！”
虽然很奇怪，但迫于女孩的催促，浅井优也不得不接住了她递到了半空中来的左手。
顺滑的触感传递在了手心的肌肤上，与之伴随而来的还有微暖的体温。
触碰到对方手心的时候，一股奇妙的情绪油然而生。
怪异的是，明明几秒钟之前还是一副手忙脚乱的早川圣来，在双手相握后又立刻表现出了老手的熟练：“奇怪，为什么突然就稳住了呢？”
“我看你是在耍我吧？”
转头就看见了浅井优严肃的表情，这让早川圣来不禁讪笑着摆手道：“只是一个玩笑啦，玩笑玩笑。心情有变好了吗？”
“你自己也能观察得到吧？”
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浅井优加快了脚踏的频率，先行拉开了与女孩的距离。
坡道下是被围起来的网球场，在这郊区的公路里弥漫着都市里少见的清新空气，山林间吹来的秋风微凉，令人心情舒畅。
秋日的午后天气晴朗，抬眼便是湛蓝色的天空，
任凭着秋风撩起额前的头发，此时踩着脚踏车平行驶动在公路上的两个人，都是保持了某种默契没有说话。
“蓝天万里无云，朝着大海前进。没什么好怕的，我们已不是孤身一人……”
一段少女轻灵而悦耳的哼唱声徘徊在了耳边，这让浅井优忍不住转过了头去，正好就撞见了她的视线。
“《蜡笔小新》剧场版的主题歌，世界末日的单曲‘RPG’。很好听吧？”
重新转回了目光，浅井优轻声回应道：“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看电影。”
“真是不解风情啊。”撇撇嘴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早川圣来旋即转换起了话题：“你不觉得这句歌词很适合现在的场景吗？”
“稍微有那么一点。”
“明年你就是东京的高中生了，这也是最后的相处时光了吧。”目光在浅井优的侧颜一闪而过，女孩忽然感伤了起来，“要不要……”
说到了一半又停了下来，而这一次收获的却是来自于对方的追问。
“然后呢？”彼此的四目相对，浅井优带着好奇问道，“‘要不要’，之后呢？”
面对浅井优的注视，早川圣来竟是有点退缩：“嗯……要不要继续做好朋友？就算相隔两地，也是最好的朋友哦！”
不知为何，浅井优总是觉得地方的回答明明很正常，却又让自己不那么满意。
在这种奇怪的心情下，浅井优竟是忽然有一种想要激怒对方的冲动：“你说得没错。保持朋友的关系，就不会受伤了。”
抛出这番回答，浅井优便感到了后悔。
下意识地瞟向了女孩的位置，发现了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忽然停下交谈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背离对方的位置。
道路两边染成了金红色的树木，一阵秋风吹动，飘摇而下的是一片片落叶。
起风了，现已是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