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8 第一章 亡者的自白(第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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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澄感到一股巨力把她整个人向后掀倒,接着眼前一片漆黑。
待到现实的色彩重新填充了视野,她发现自己仍旧俯卧在地,只是太阳穴隐隐抽痛。
这一次没有被其它的玩家打扰,而且那位百年前的少女就算被湿抹布捂住口鼻窒息后并未死亡,也总没道理在受到手枪直射后仍能有机会生还。
额角遭到枪击的剧痛与恐怖,尽管回归了现实也仍然真切生动地烙印在甄澄的脑海里。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震颤,是一种与勇气,坚韧,强大无关的,无法用任何方式去抵抗的基因层面的印记。
通过对卡片上隐蔽线索的挖掘,她总算是看到了事情的结局,只是内容大大出乎了她原本的预料。她本以为可以看到先前被纳维斯女士打断的后续,但总体而言,这次幻境中获得的情报还是好的方向。
一个确切的死亡,这场游戏中最大的底牌,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加美妙?
这样想着,甄澄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问题,但她的回想却很快被拾级而上的沉重脚步声打断。
“甄小姐!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啊。能有幸看到你的……这副模样,胡某人就算输掉游戏也值回票价了哈哈哈。”
轻浮的笑声里夹杂着些许惊喜,些许幸灾乐祸,以及微妙隐藏的调戏意味。随之出现的是一位东方面孔的浮夸黑发公子哥,穿着骚气的粉红色衬衫,嘴角挂着一丝像是要嘲讽一切的微笑。
甄澄虽然年仅十六岁,但在上流圈子的社交中见过太多相似嘴脸的公子哥,一眼便看穿了胡伐保略显古怪态度背后的心态。
他们有着良好的家事并引以为傲,在这个底层规则由超凡力量所谱写,权财实力明目张胆超越法度,并不存在真正公平正义的世界上,他们在大多数时候都可以真正意义上做到为所欲为。
对这样一群公子而言,令人赏心悦目的女性比起独立平等的个体更像是值得收藏的艺术品。他们的尊重只是游戏,他们的谦逊只是炫耀,他们永远可以站在食物链的更高处予取予求。
而当他们遇到一位相貌,才学,天赋,背景,以及一切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都高于自己的女性时,所有的骄傲都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变成某种自卑,继而在心中最阴暗的角落开始默默酝酿着征服欲。
除了从小习惯的汉服,甄澄并不喜欢也不擅长打扮自己。放到全球名媛明星的圈子里她不认为自己有任何外表上的优势。因此自打在晚宴上看到这位四号【侦探】选手那让人不舒服的熟悉目光时,她立即意识到问题出在何处。
“你似乎对我存在……某种特别的执着?”甄承说着,装作自然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掸去汉服上沾染的尘土:
“让我猜猜,因为年纪与人种的缘故,刑侦圈里似乎经常将我们两个相提并论啊。这件事激起了你的好胜心?所以才特别在意我?
这是因为年龄,还是因为性别呢?”
比起面子,甄澄显然更加希望能够掩饰自己行为背后直指游戏核心秘密的手段。所以她一针见血地抛出这个足以让对手尴尬到动摇内心的问题,以期分散他的注意。
社交场上的花花公子们自信多半来源于权势背景。胡伐保家里有矿,字面意义上的。但这种程度的背景甚至不足以让他了解到甄氏家族的存在,抛开个人能力外的些许优越也理所当然。
谁知此人确有过人之处,自信的来源毫无动摇。因为,他的信心并非来自与己无关天生自带的权势背景,而是源于他年纪轻轻便名扬世界的杰出头脑:
“甄小姐好一计围魏救赵李代桃僵。胡某确实是极想证明自己的能力高过经常被人并称的小姐的,但却也总不至于因为被戳破就恼羞成怒,忽视掉眼前如此明显的细节。
你趴俯的姿势和手中卡片上画的一模一样。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刻意看着它模仿出的造型吧?
这也就意味着,你识破了主办方发给我们的身份卡里,包含有解开“历史真相”的重要线索,并正在付诸实践。”
说着,胡伐保将手中正面是【肆-侦探】的卡牌翻转给甄澄看。卡牌的背面用简笔画勾勒出一位头戴猎鹿帽,身穿花格长披风的侦探一手提着手提箱,腋下夹着手杖,而另一手向前空伸像是持握着什么做瞄准射击的姿势。
至于空握的手上到底缺了什么,甄澄已经在幻境或者历史投影之类的玩意里用自己的身体感受过了。
掩饰住不太好看的脸色,甄澄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嘲讽并微微屈膝行礼道:“恭喜你找到了破局的要点。然而时间有限,本小姐就不打扰你寻找自己的线索了。
或许你也可以像我这样摆一个相似的姿势试试。不得不承认,【侦探】卡片上的姿势还是十分潇洒的。”
说罢,她便想要转身离去。或许是刚刚幻境的作用,此刻甄澄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警示她逃离面前的威胁。无论是理性的游戏层面上,还是感性的生命层面上。
然而就在这时,胡伐保却真的猛然向前跨步摆出了和卡片上一模一样的姿势。唯一的不同点是,前伸的手掌中握着一把仿真玩具手枪,此时正抵在甄澄的脑门上。
紧紧盯着甄澄强压怒气与紧绷感的脸孔,胡伐保脸上轻浮的笑容愈加灿烂起来:“甄小姐比传闻中的更加傲慢啊。是不是以为没有你的提示本公子就不可能凭自己看破卡片上的秘密?
我在门厅找到了这个和卡片上十分相似的手提箱,然后发现自己的身份卡果然可以打开它,并拿到里面……用来杀掉你的道具。
你看,想要证明自己,最简单的办法不正是在堂堂正正的竞争中赢过你吗?”
瞬息之间,幻境中那种被子弹活生生撕裂大脑的恐怖以绝对不自然的方式涌上心头,似要动摇甄澄的心理,从而支配她去做出什么她自己从未想过的举动。
但正是这种不自然的,绝不应该属于自己的恐惧感,让甄澄的意识一下子抽离出来。须臾仿佛被拉长为永恒,她的思想像高高在上的神灵般异常疏离冷漠地审视起自己经历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