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皇太极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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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浒。
自从皇太极带着无数石粮食满载而归之后。
他在后金军中的声望直线上升。
尤其是当有消息传出，这一切都是皇太极亲自谋划，并且付诸于行动之后才有了如今丰盛的战果。
这则消息一出，使得皇太极在军中的声望更进了一步。
皇太极的贝勒府上。
皇太极却并没有因为自己在军中的声望得到提高而感到丝毫的开心，相反，此时他心中充满了惶恐和愤恨。
看着旁边的范文程，皇太极语气森然的问道。
“查清楚了吗？究竟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的？”
范文程知道，四贝勒所说的消息便是皇太极上次在会议上首次提出使用离间计。
这则消息一出看似让皇太极在军中的威望得到提高，但也把他送上了风口浪尖，成为了其他贝勒们的假想敌。
更可怕的是，因为其在军中声望的提高，很可能会遭到老汗努尔哈赤的猜忌。
范文程明白其中利害，不想太过于参合到诸贝勒们的争夺战里去，只好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奴才不知。”
看到范文程如此表现，皇太极哪还不知他心中所想，但是为了拉拢住对方，此时他也只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叹了口气。
权利的滋味是可以让一个人迷失自我的，即使是亲儿子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也同样会遭到打压。
努尔哈赤不是没有先例的，他的长子褚英便是其亲自下令处死的。
褚英很小的时候便跟随努尔哈赤开始南征北战。
在后金建立之初，褚英在其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又因为他是长子，所以被努尔哈赤授命执掌国政。
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下一任继承人。
也正因为如此，褚英遭到了其他贝勒以及大臣们的联合倾轧。
想到这里，皇太极额头已经布满了细汗。
想想褚英当时的处境和自己此时何其相似，同样遭到其他贝勒们的妒忌倾轧，同样立有一些功劳。
不同的是，褚英所立战功无数，还深受努尔哈赤的喜爱，即使如此他都在其他贝勒以及大臣们的联合之下被活活处死。
何况自己呢。
皇太极心里暗暗发苦，本以为这次自己可以得到父汗的重视，却不想被有心人操纵之下，竟然让他陷入了如此两难的境地。
正在这时，有亲卫过来禀报。
“贝勒爷，大汗邀您去大堂议事。”
议事？现今粮食已经勉强够用，还有什么事需要诏齐所有人一起商议的？
心中有鬼之下，皇太极不免想到，不会是其他贝勒们为了倾轧自己开的会议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皇太极走进了大堂里。
此时，里边已经坐满了人，包括降将李永芳，佟养性等都在其中。
看到这里，皇太极嘴唇忍不住颤动了一下，看来今日所议之事关乎重大啊。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皇太极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刚站定不久，便看到努尔哈赤健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道。
“现如今我军粮草已经够用，只等时机成熟之时便可直接拿下眼前这沈阳城。”
“这都是皇太极你的功劳啊。”说着，努尔哈赤转头看了皇太极一眼。
听到努尔哈赤如此说，本就心中忐忑的皇太极心中猛的一惊，赶忙说道。
“全凭父汗谋划，孩儿不敢居功。”
本来还以为皇太极因为军中威望的提升而目会变得中无人，此时看到皇太极的表现，其他人不免都微微有些诧异。
想不到皇太极城府会如此深沉。
就连努尔哈赤看在眼里也不免心中暗暗点头。
没有再迟疑，努尔哈赤接着说道。
“把你们都召集过来是因为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听到努尔哈赤如此说，众人全都端正了态度，等着下文。
“你们以为咱们得到了如此多的粮食，就已经赢了是吗？”
努尔哈赤口中‘重要的事情’没有听到，却听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在场的众人有些不明所以。
其中，阿敏率先说道。
“那天启小儿被父汗一招离间计就给玩蒙了，我们还得到了这么多的粮食，这还不算赢吗？”
莽古尔泰也跟着附和道。
“就是，有了这次先例，相信辽东的汉人们以后和我后金合作将再不用遮遮掩掩的了，那天启小儿就只能干瞪着眼看了吧，哈哈哈哈。”
听到莽古尔泰说起这些，其他人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天启小儿还以为自己亲至了山海关就可以震慑得了辽东那些汉人们，现在好了，我们就在他面前玩了这样的把戏，他又能怎样？”
......
无论是后金的贝勒还是明朝投靠过去的降将，此时都是一副得意的表情。
若不是现在朱由校没有在他们面前，他们还真想看看大明朝的皇帝被如此戏耍了之后，究竟会是怎样的恼羞成怒。
在一众贝勒中，只有皇太极没有跟着众人一起大笑，因为心中装着事，使得他保持了一份冷静。
父汗这么郑重其事的召集大家过来，皇太极总是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这么简单。
果然，等现场渐渐安静下来后，努尔哈赤直接说道。
“咱们都想错了，那天启小儿可没有选择妥协。”
众人都齐齐的看向努尔哈赤，等着他揭开谜底。
努尔哈赤也没有卖关子，说道。
“他将此次被我们劫掠的士绅全部问罪抄家了。”
什么？当众人从努尔哈赤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全都惊呆了。
这大明皇帝难道是被我们气疯了不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要知道，对于士绅拉拢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去惩治？
接下来努尔哈赤的话彻底应征了他们心中的猜想。
“之前与我军暗自交好的明将现在都开始向我后金示好，请求庇护。”
说着，努尔哈赤将一些信交到了在场贝勒们的手里，而其他一些大臣和明朝的降将们却在其严厉的眼神中选择了退后一步，不敢沾染其中的内容。
那些信在几个贝勒之间彼此来回传达，不一会便都阅了一遍。
随着信被读完，几个在场的贝勒们呼吸已经急促了起来。
因为信中的内容实在太诱人了，那些明将们在信中表示，愿意为后金军做内应，在后金来攻的时候，里应外合帮他们那些沈阳等众城。
莽古尔泰最先忍不住了，大声说道。
“父汗，这可是天佑我大金啊！我们应该尽快发兵。”
其他贝勒们显然也是相同的意思，此刻都眼巴巴的看着努尔哈赤，恨不得让他立刻下令。
而努尔哈赤扫了一眼自己的几个儿子们，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说道。
“你们啊，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说着，直接点到皇太极的名字，说道。
“皇太极，说说你的看法。”
皇太极身子一震，没有想到父汗这个时候会突然点到自己，抬头和其对视了一眼，却在努尔哈赤的眼中看到了鼓励他的意思。
这不禁令他更加疑惑了，父汗什么时候用这种神情对待过自己？
难道是觉得自己的声望太高，想要借此机会打压自己？
本来皇太极和其他贝勒们一样，也觉得这是个机会，此时因为心中有鬼，却说了违心的话。
皇太极说道。
“孩儿觉得或许可以再等等，等到明军之中彻底内乱起来才是我们的机会。”
“更何况，这万一是那天启小儿使的诈，诱我们前去，到那时该如何是好。”
听到皇太极竟然反对他们的提议，其他贝勒们当场就要和他争论一番。
却不想还没等他们说话，努尔哈赤却说了。
“好！我儿所说正合本汗心意。现在具体情况还没分清楚，就出兵太冒失了。”
“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只够多的粮食，完全可以等的起。只是他天启小儿怕是等不起吧。”
听到大汗都已经发话了，其他人知道，以努尔哈赤说一不二的性格，是很难听进劝告的。于是，全都选择了沉默。
会议散了后。
走在回去的路上，皇太极将信中的内容对范文程讲了一遍，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范文程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轻声说道。
“贝勒爷，奴才也觉得此次正是出兵的最佳时机，迟则生变啊。”
皇太极听到范文程和自己心中所想一样，忍不住说道。
“继续说下去。”
“奴才觉得那天启小儿既然敢这么做，肯定留有后手，比如说，分化那些汉人士绅。”
“从者继续给其高官做，逆者亡之。”
分化？听到这里，皇太极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于是急声问道。
“现今辽东汉人士绅威望最高者是不是祖家？”
范文程点点头，说道。
“这便是奴才所担心的，万一祖家被其压服，选择了顺从，那么辽东的这些士绅们起码会有一半以上选择顺从。”
“到了那时，辽东的所有士绅要么全都站在了明廷一方，要么被其抄家灭族。我军若再想从中得到粮食将难上加难！”
听到范文程这样说，皇太极也想到了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可怕后果。
身子忽然停顿了下来，转身便要回去好好劝谏一番父汗，可是刚走了几步，皇太极又停下了下来。
自己刚才不就是觉得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太高，所以才会选择了一个错误的答案，好让自己的威望降下来的嘛。
此时若是自己又去劝谏，出尔反尔之下，反而会让父汗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将来还能有什么机会继承汗位。
更重要的是，父汗会觉得自己刚才在会上的那番话是戏耍于他，因此被治罪都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皇太极又颓然的叹了口气，继续向自己的府上走去。
一路沉默，快要回到府上的时候，皇太极忽然说道。
“之前关内有一个商人不是想要和我们后金做生意吗？”
范文程稍微想了一下，便知道皇太极说的是谁了，于是说道。
“不错，此人乃是山西一商人的长子，名唤范永斗。”
“嗯。”皇太极点了点头，说道，“好好联系一下，此次辽东之乱若真是被那天启小儿给做成了，我军将在辽东再难得到一粒粮食。”
“将来就只有依靠这些关内的商人们来托运粮食供我军食用了。”
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不利局面，皇太极也只能提早做准备。
范文程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于是答应道。
“贝勒爷放心，那范永斗和奴才是本家，且极其贪婪，此事应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