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让文臣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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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中，徐光启和周永春来到的时候，朱由校已经让内侍准备了凳子和热茶。
看到这个情景，徐光启和周永春便知道，这次怕是谈的会更细致些。
见礼过后。朱由校问道。
“最近内阁和六部都发生了很多事情啊，两位爱卿可有贤才举荐给朕？”
徐周二人对视一眼，知道机会来了。
二人虽然已经进入了内阁行走办事，但是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内阁辅臣，想要办成一些事情，其中的掣肘和问题无处不在。
这些时日在内阁中他们是深有体会，内阁中又是一个论资排辈很严重的地方。
所谓的论资排辈不是比的什么科举成绩，早几科或是晚几科，而是入阁时日的先后顺序。
二人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又是内阁中两个晚进之辈，自然不太受重视，即使朱由校已经刻意提拔了，但是短期内还是不会有什么效果。
这也是两个人能迅速走到一块的原因，同病相怜，互相抱团取暖罢了。
现在听到朱由校这么问，二人知道，这是陛下要让他们二人开始培养自己的人手了。
斟酌了一下，徐光启首先说道。
“臣......”
“你们所举荐的人能补充的了六部所有的空缺吗？”
斟酌了半天，徐光启话刚蹦出一个字来就被朱由校打断了，险些牙齿咬到舌头。
不是陛下你让我们举荐的吗？
现在又搞的是哪一出？
就像一个人内急，憋了半天，好不容易厕所里有了位置，刚刚蹲下来，正要快出来的时候。
被人‘呔！’一声。
给活活吓回去了。
别提多难受了。
徐光启现在就是这种感受。
周永春当然不是了，他现在还在憋着呢。
不过二人又仔细想了想陛下提出的问题来，反应了过来。
也是啊，自己举荐的人才，哪怕有自己刻意的提拔，也不可能瞬间就能让他们爬到各部尚书这个位置上来，资历和威望等等还差的远呢。
要知道，现在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兵部尚书都要隐退归家，照现在外朝风起云涌的情况，他们多半是在这个位置上待不下去了。
总不能让这些位置全都空着，专门等自己举荐的这些人慢慢爬上来吧。
周永春还好些，方从哲留下的那些人还在等着他去慢慢接收呢，徐光启之前却是毫无根基，之前只是个御史。
更要命的是，徐光启还是泰州学派的传人，其老师是焦竑，焦竑的老师是李贽。
有了这层关系，徐光启在官场上倍受排挤。
主要原因还是出在徐光启的祖师爷，李贽身上。
这位仁兄的学说在大明朝可以说的上时离经叛道了，简单来说就是，李贽贬斥朱理学说为伪道学，他说所谓的古之圣人之言也不过是一时心有所感而发出的，不能当做‘万事之言论’。
所以，人人皆可成圣，不必都去学圣人，其中自然包括孔子。
这样的学说已经严重触犯到明朝士大夫们的逆鳞了，竟然连孔子都敢反对？
这还不是李贽学说最大胆的地方，李贽认为当世的理学子弟大多只是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这一下几乎把全天下的读书人全都给骂了。
李贽还提倡男女平等，人人平等，包括君王，也评说‘天之立君，本以为民。’
好嘛，不仅骂了所有读书人，最后连皇帝都包括进去了，给皇帝也套上了枷锁。
意思就是上天之所以要让君王存在，便是要让君王爱护自己治下的百姓，如果不爱惜自己治下之民，那么百姓就可以推翻这个君王，再选出一位合格的君王出来。
可以说这样的声音，在明朝有点太超前了，几乎做到了所有人都不容于他的地步。
李贽的后果自然也很悲凉，在通州的大牢里，凄惨而死。
而焦竑是李贽的弟子，徐光启又是焦竑的弟子，徐光启在官场上的境遇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可以想见，周永春和徐光启所能举荐出的人才多半是在野人士，或是官职很低的小官。
六部里侍郎一级的官员，他们不熟，又该如何举荐。
所以，这才是二人比较头疼的事情。
徐周二人一想，既然陛下这么问，肯定心里已经有了确切的人选。
于是，试探着说道。
“臣等愚昧，还请陛下赐教。”
朱由校就等着他们问呢，于是说道。
“朕想设一‘军机司’帮朕参赞军务，勋贵，懂兵之文臣，在外统兵之老将，包括地方之小吏都可来‘军机司’办事行走。”
看了看徐，周二人的表情，朱由校又继续说道。
“朕的设想是，‘军机司’军机大臣大概五到七名，司直郎若干名。”
说到这里，朱由校便不再言语了，相信他们二人已经听懂了自己的话外之音。
没错，嘉靖搞出了个大礼仪之争，让满朝文武选择站队，不问你到底是君子还是真小人，只要肯听话，能办事，那么就给你升官，重用你。
现在朱由校也要搞出一个类似的，那就是设立‘军机司’，相信聪明的文臣已经可以猜到，这将会削弱内阁的权利。
使皇帝可以直抓兵权。
这个‘军机司’到底让不让设立，就是要他们开始站队。
选择对了，那些即将空着的各部尚书职位，侍郎职位都在向他们招手呢，立马便可以走马上任。
到了明末这个阶段，魏忠贤都可以搞出一个阉党出来，所谓读圣贤书的文臣都可以仰仗一个阉人的鼻息，来获得高官富贵。
可见其心中所坚持的，和万历时期相比，已经下降了太多。
更何况，设立‘军机司’这个提议和大礼仪之争不同的是，可以很轻易的区分出，到底哪些人是坚决不想让皇帝沾染军权的，哪些人是愿意的。
朱由校说完后，听在徐周二人耳中，效果可就完全不同了。
他们当然知道设立了‘军机司’之后会产生的后果，虽然对大明忠心，但同时他们俩也是内阁辅臣啊，当然希望内阁的权势越大越好。
屁股决定脑袋，这是不可避免的。
同时他们还想到，朱由校所要设立的‘军机司’包括了勋贵，文臣，武将，甚至还有小吏，几乎社会各个阶层都囊括进去了。
无论哪个阶层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军功都可以进入到这个层面。
这是利用世人的贪念，要瞬间形成一股‘军机司’不设立都不行的大势。
大势面前，又有皇帝的支持，谁挡谁死。
看穿了徐周二人犹豫不决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内阁的权利会被削弱吗？
朱由校笑了笑，说道。
“朕想，就由二位爱卿率先发起表示赞成吧。以后六部尚书等职位还要二位爱卿帮朕多多举荐啊。”
由我们两人率先表示赞同？以后六部各个职位还要我俩多多举荐人才？
徐光启和周永春瞬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徐周二人现在和六部的各级官员不太熟悉，也不属于他俩的阵营，没法举荐。
没关系啊。
在率先发起表示赞同的这个过程里，只要‘军机司’设立成功了，他们俩就会竖立起足够的威望。
而后，在举荐六部各级官职的人选时，最终成功就任那些职位的人，自然而然的就会成为他们的人。
虽然内阁的权利可能会被削弱，但是个人的威望和影响力却可以得到加强。
这还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徐光启和周永春两人猛然的发现，自己二人心中的那股贪念也被成功调动了起来。
再仔细一琢磨，陛下用各个阶层的人只要立有足够的军功都可以进入‘军机司’办事为诱惑，调动了所有阶层人的贪念。
用六部各级空缺的职位为诱惑，又调动了满朝官员的贪念，促使他们站队。
又用可以提升自身威望和影响力，调动了自己二人心中的贪念。
陛下真是把人的贪念运用到了极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