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庄园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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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在阁楼上吃完放并互相了解一番后，丁哲的宾客和对方带来的计吏们也将统计结果报给了桓封，后者在松了口气后，大笔一挥，让事先安排的家丁们将那些交易的财货直接拉走，两家的庄园交易算是正式达成了。
桓封与他们聊得非常投机，心中生出了邀请两人去他家里坐客的，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便安排牛车带着丁毅等人直奔城外西郊的庄园。
牛车可比马车舒服多了，丁毅头靠车厢壁，闭眼假寐，反正丁哲之前又让他不用太过拘束，他正想趁机休息下。
他是想休息，却没想到坐在车厢另一面的丁哲有了谈兴，询问他对桓氏有什么看法。
丁毅能有什么看法，他对桓氏的了解非常的少，便应付道：“德行兼备，家业自兴。桓氏乃经学之家，名显于时，家业兴旺指日可待。”
他的话也不无道理，桓氏名声在外，之前几代还都是帝师，只要他们想，家里出个两千石不是什么难事。桓典做了六年的侍御史，不过是因为得罪宦官不得升迁罢了。
“是啊，桓氏是一等一的清望高门，你我二人想在此立足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弘远，若是让你独自掌管庄园，你会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打得丁毅一个措手不及，他完全没料到丁哲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话。
“从叔何出此言，咱们二人共掌庄园本就是应有之义，田地果木皆由你安排，反之庄园的护卫则由我承担，怎么……”
丁哲摇头摆手道：“家父寄予我厚望，盼我能执掌家业，可我并不长于经营……旬日来，我也是费尽心思，可心中并无一二开拓之策，反而积郁难以开解。”
“你虽年幼我，却能招揽强人，又兼身赋武力，杀伐果断。若由你来执掌家业，势必能在龙亢开创一个大好局面。”
丁毅收回脸上的错愕，在无法摸清丁哲是试探还是真心的情况下，不由地坐直了身躯，沉声正色对丁哲问道：“从叔可是听到什么谣言？”
不怪丁毅要这么问，实在是这一路行程，他已经从李平那听到不少关于自己的流言，他也知道那些话是谁在传。
只是他本人对丁哲没什么意见，丁哲平易近人，品行端正，实在不愿意因为家业和对方起了冲突。
丁哲也没想到丁毅会这么问，叹息道：“你多虑了，我是真心向你求教的。他们几个，为人任事，言既否之，当有建策。只破不立，不过是乌蝇绕耳，扰人清静罢了，若你不喜，我自让他们改投他门。”
听到这样交心交底的话，丁毅也不能无动于衷，况且他对丁哲本就感官不错，便安慰道：“从叔言重了，我资历尚浅，受此重任，亦诚惶诚恐。”
丁毅说出这话，倒不是谦虚，毕竟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不过既然聊到这里，他也索将自己心中的部分想法告知丁哲，比如招揽流民，耕田蓄粮，训练家兵，围剿附近山贼强盗等等，当然，更重要的还有自己对乱世的猜测。
丁哲安静地听完后，禁不住感慨道：“我曾听闻他人言‘春秋痴长，年华无功’。今日才知所言并非虚妄，弘远你胸藏沟壑万丈，我不如你。”
“胸藏沟壑数万丈，与人言者止二三。从叔有不得开解之郁气，与我倾谈，定洗耳恭听。”
丁哲听到这话终于笑了：“是啊，能言与人者，即便再艰难，说出口来，也成了等而次之的小事。如此，我心中已有定计了。”
这时，牛车慢慢停了下来，外头响起了桓欣的声音，丁毅明白到地方了，也不去问丁哲有什么想法，跟在对方后面下了车。
他们购下的这处庄园规模不算小，囊括左近的小山包和树林，面积足有数十顷。
这座庄园，桓家也只是去年刚兼并得来，因为人力不足，今年耕种不足一半，丁哲接手后首要解决的怕也是这个问题。
整个庄园篱墙之内尚有土夯的围墙，高达丈余。而在篱墙之外，则有一道水渠绕行而过，水渠宽亦近丈，深则及胸，不好直接涉水而过。
庄园有三个出口，倒是和蔡复的庄园一样，位于南北东，其中北面是主门庭，最为宽阔，其他则是狭小偏门，只容一驾出入。
将他们送到庄园门口之后，桓封和长子桓欣便拱手道别，至于那些在田地内忙碌的仆役，则是桓家暂时借给他们的人手，待过些时日会再派人来接收回去，这也是交易中应有之义。
庄园中，所有人都聚集在前庭中，唯独丁毅和丁哲二人站在台阶上。丁哲告诉他们，以后这里就是他们所有人要居住的地方，侍女要服侍好主人，家丁要保护好庄园，仆役和流民要好好耕田，宾客要配合主人管理好庄园。
这些都是正常的训话，但最后，丁哲却语出惊人的宣布，以后这个庄园的庄主是丁毅，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调遣。
区别于丁哲手底下那几个宾客的惊慌，徐氏兄弟则显得格外振奋，他们是知道丁毅有野心的。看着丁哲那鼓励的眼神，丁毅面上倒还维持着平静，他没想到丁哲说的有定计是这个意思。
但既然丁哲话都说出口，机会都让出来了，他自然不会傻到不去接。
譬如手谈，当食不食，反受其殃。很多人明白这个道理，但在关键时刻能够做到的却少之又少。聪颖智慧不足夸，垂髫小童再聪颖，不敌花甲老叟有心机。
然而“果断”却是天赋的本领，惟此秉性，能成大事。
丁毅站了出来，眼睛横扫所有人，那些原本知道二者身份关系的家丁们不敢再低声议论，场面又恢复了平静。
“以后这里便命名为宫泉庄，庄园之中，不可有贰念，我执事也会秉承公理，有功当赏，有罪必罚，尔等好生做事便可，切莫节外生枝。”
说到最后，他有意无意地看向那几个宾客。感受到丁毅的注视，他们纷纷低头不敢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