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恨天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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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寮院落的石椅上，陈东华静静地坐着，如刀凿般深刻的脸庞在此刻显得极为沧桑。
萧彻远远地道：“老师。”
陈东华循着声音看向萧彻，唇角上扬，下一瞬，笑容陡然僵硬了下来。
他如今虽然修为尽失，但感知力还存在，即便萧彻将那股气息收敛地极为隐蔽，但他一眼便是看出了萧彻身上气质的变化，那是一种炼狱一般的魔神之气。虽然陈东华相信萧彻心智之坚，不会被魔道所反噬，但修行魔功毕竟太过艰难，所需要承受的痛苦也非同小可，他不希望萧彻承受这些。
陈东华冷冷地问道：“你修了魔功？”
萧彻没有回答，只是笑着道：“老师，平日待在这竹寮里很无聊吧，我背你出去走一走。”
语声中，萧彻伸出手将陈东华的独臂揽过来。
陈东华甩开萧彻的手，冷冷道：“为什么要这样？你可知……”
萧彻依旧笑着，背起陈东华便走，丝毫不给他反抗的机会，道：“老师，你现在打不过我了。所以，还是乖乖听弟子话的好。”
陈东华：“……”
在他黯淡的眸中，有热气萦绕。
午后的阳光明媚且耀眼，萧彻背着陈东华在山间游览着，明熠的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不知不觉夕阳西下，两人安静地坐在山巅上，任由那温暖的余晖洒在身上。
……
竹寮外。
宫装女子走来，道：“请问阁下是萧彻萧公子吗？”
萧彻点头：“有事吗？”
女子微微欠身，姿态端庄有礼，道：“王上相邀萧公子前去用膳。”
萧彻道：“既是王上相邀，我随后便到。”
女子笑道：“好，我们这便回去复命了。”
……
忘川古国王室正殿，殿内灯火通明，燃烧的檀香袅袅升起，香气弥漫，数座席位自高台之下陆续排开，洛汐汐，颜宸，顾凌薇，他们都在。
高台上，忘川云蓉端坐首位，忘川澈次之，在忘川澈的身边，忘川雪也在。
萧彻走进大殿，深施一礼，道：“圣后，王上。”
忘川云蓉含笑道：“不必多礼，入席吧。”
她笑容很慈祥，很有亲和力。
萧彻点头，挨着汐汐坐下。
忘川云蓉举起了白玉酒杯，看向众人道：“今日之宴算作家宴，大可不必拘束。”
萧彻等人共同饮下清酒，眼中含笑。
酒过三巡后，忘川云蓉笑着看向萧彻，和蔼地道：“萧彻，你可愿做我忘川古国之储君？”
萧彻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忘川古国之储君？这是要他做下一任的王？他看向忘川澈和忘川雪，而对方却好像没有丝毫意外，像是早就默认一般。
忘川澈笑了笑道：“这也是我的意见，雪儿不喜权势，若是你能答应，忘川古国将来便会以你为尊，而且，你不用担心储君之位会束缚你，只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你拥有绝对的自由。”
萧彻犹豫了，如今，他的确很迫切地需要势力，忘川古国显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如果没有对等的条件，忘川古国会这样做？
萧彻问道：“我需要为忘川古国做些什么？”
忘川澈道：“待你名动东洲之时，若是能记住忘川这点微薄之情便足矣。”
忘川古国这是在赌，赌萧彻的天赋，赌他的品行，赌他不会忘记忘川对于他的恩情。
忘川古国自亘古便长存在这究竟之路，但奈何日渐没落，如今虽然实力犹在，但若是故步自封，迟早会被其他势力吞没，忘川云蓉和忘川澈是想要将一切都押在萧彻的身上。
忘川云蓉愿意去相信萧彻，究竟之路的这一路走来，萧彻没有让她失望过，这个少年，愿意牺牲诱人的利益而去完成一个诺言，为了自己的老师愿意去承担刻骨之痛修行魔功，甚至，他于潇湘谷挫败莫南天，被尘园看中。
这一切的一切，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他呢？
萧彻陷入沉思，良久后方才抬头看向忘川云蓉，含笑道：“圣后，如此条件，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忘川云蓉笑道：“所以，你是答应了？”
萧彻道：“虽然我愿意，但此事还是要问过家师才好，家师若同意，我可以为忘川之储君，家师若不同意，那便只能多谢圣后好意了。”
萧彻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接着道：“但，忘川古国相救家师的恩情我萧彻不会忘，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偿还。”
虽然萧彻愿意，但他也要问过老师才行。
忘川云蓉心头一软，道：“可以。”
她心中对于萧彻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忘川澈也是笑着点头，此子，有君王风范，也有贤者气度。
陈东华如今修为尽废，苍云国洛苍穹那边还虎视眈眈，正愁无法保护好萧彻，有这等好事，他怎会不同意？
只不过，让他感动的是，萧彻，会来征询他的意见。
……
萧彻住处。
寒夜静默如水，狡黠的月光倾洒而下，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肃穆的银装，此刻院落中传出悠扬婉转的琴音，那琴音总有一种娓娓道来，如潺潺流水一般灵动的韵律和挥洒自如的意境。
跳动的琴弦上，一双纤细雪白的小手飞舞着。
良久后，琴音渐歇。
洛汐汐看向身旁的萧彻，道：“在想什么呢？”
萧彻笑道：“我在想你。”
洛汐汐白了他一眼。
顿顿突然跳了出来，捧腹大笑，嘲讽萧彻。
萧彻瞪着顿顿，道：“你笑什么笑？！”
语声中，他一掌挥出。
顿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身躯滚了几滚后站起身来，双手掐腰，挺起小肚子，随后对着萧彻挥了挥拳头。
萧彻鄙夷一笑。
……
翌日清晨。
晨光熹微，明媚的光穿透层层云雾洒落下来，此刻的王宫校场挤满了人，大臣，将军，侍卫，很多人都在。
“听说王上要在今日宣布忘川立储之事，而且忘川之储君还是外姓人！”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记得萧彻吗？忘川储君就是他！”
“此人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何能得到王上青睐，甚至还要立他为储？”
“这你都不知道？一个月之前，潇湘谷之内，萧彻挫败莫南天，刷新各大遗迹的记录，被各大东洲势力看中。”
“甚至，天命老人和圣玄峰峰主都要争他呢，最后尘园的慕容青都来了。”
“试问，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会是平凡人吗？”
“希望将来忘川能因他而再度辉煌吧。”
这时，自王宫深处有着一行身影浩浩荡荡而来，正是君王忘川澈，在其身旁，萧彻也在。
今日的萧彻换上了一袭蟒袍，颇有一股君王风范，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有着超乎他年纪的成熟，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恭迎王上！圣女！”
王宫校场的所有人躬身下拜。
“平身。”
忘川澈挥了挥手，随之又道：“想必各位都知晓今日我要立忘川之储君，储君之位，于我忘川至关重要，如今我们忘川日渐没落，再也没有了往日之繁荣，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所以，我忘川澈，要立萧彻为忘川之储君。”
“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圣后的意思，希望忘川日后能因他而再度辉煌起来。”
众人无言，但他们的神色显然还是内心有些不太认可萧彻。
这时，萧彻脚步向前迈出一步，朗声道：“各位！或许因为我萧彻现在实力还太弱，无法得到你们的认可，但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会让忘川，恨天太低！”
让忘川，恨天太低！
简单的几个字眼，瞬间点燃了众人的热血，陆续有人跟随着萧彻怒吼出声。
继而，雷霆之音响彻天穹。
萧彻！忘川储君！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忘川澈满意地点了点头。
……
白玉湖上空，黑羽雕于虚空展翅盘旋着。
湖畔，一行身影驻足告别。
萧彻背着陈东华，身旁洛汐汐和颜宸他们都在。
今日，他们也该动身离开究竟之路回东陵国了。
萧彻笑道：“王上，就送到这里吧。”
忘川澈点头道：“此为龙涎丹，每七日服下一粒。”
语声中，忘川澈将一个白玉小瓶递给萧彻。
萧彻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圣后倾尽全力炼制而成的，忘川于他的恩情，太多也太重了。
萧彻沉声道：“多谢。”
忘川澈喊道：“来人。”
接着，自远处有着几道银光闪烁而来，是七位身着银色盔甲的侍卫，只是远远看上去便是颇具威严，这七人，竟然都是俞府境强者。
忘川澈沉声道：“你们七人，今后便跟着萧彻，他的话，就是铁令！明白吗？”
“是！”
七人重重点头，然后看向萧彻抱拳道：“储君！”
萧彻对着忘川澈行了一礼，道：“多谢澈叔。”
忘川澈笑道：“无妨。”
萧彻道：“澈叔，告辞了。”
旋即，萧彻的身形化作流光，背着老师踏上了黑羽雕，洛汐汐和颜宸等人陆续跟上，一行人乘坐黑羽雕向着东陵国掠去，而那七名俞府境强者侍卫则是飞身跟着。
忘川澈看着萧彻他们离开的身影，他仿佛看到了萧彻名动东洲的样子，他身上的气质，本就与众不同，颇具王者风范，将来成就，必然不凡！